西北之地的風沙一直很大,大的飛沙走石,大的讓人的眼淚停不下。
顧大嫂拉扯着張六郎的衣角死命的搖頭:“求你了,別去成不?!”
張六郎搖了搖頭道:“不去不成!”
隨着他的話,顧大嫂瘋了一般的打砸他可他卻一動不動,看向顧大嫂的目光更加溫柔,溫柔的讓人沒法再打下去。
已經放棄扭打的顧大嫂哭成了淚人:“你這人沒心肝!我待你如此都不能拴住你的心?”
張六郎腦袋流血的說道:“你要記住我張六郎是你的男人,你的男人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一言九鼎,當初你救了我一命,今日我便統統還你,但卻要讓我把前事了了,否則你希望自己的男人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你是逃兵,回去會被軍法處斬的!”
“誰說我是逃兵?”
顧大嫂瞧着張六郎的笑臉端是淚如雨下:“你騙了我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和那些人往來?”
張六郎的神色變得更爲威嚴:“取我的甲冑來!今日爲夫再當一次官身,待我回來便脫了那層皮於你廝守!”
一面純黑中閃爍着光澤的腰牌被掛在了張六郎的腰間,顧大嫂從菜窖中翻出了一件軟甲和橫刀給他穿戴上,漆黑的披風如同血染的黑色。
張六郎摸了摸懷中的竹筒便跨上戰馬,回首衝顧大嫂笑了笑便向北而去,風沙很大,顧大嫂的眼睛很紅,衝着風中的一騎大吼:“六郎我等你!”
她其實一直騙六郎,她是認字的,黑手兩個字並不難認,檔頭二字她也識得…………
在大風中一個叫張六郎的男人向着恆邏斯城而去,一個叫顧大嫂的女人開始了她的苦苦守候,未知的事情永遠是最可怕的。
但誰也沒有張六郎沉着冷靜,他僥倖未死躲藏在顧大嫂的店中蟄伏,所有人都以爲自己死了,無論是塞爾柱還是大宋都以爲自己這個掌握着塞爾柱最全情報的人已經死。
張六郎比誰都清楚,只有死了人才是最安全的,死了的張六郎塞爾柱人不會找,死掉了的張六郎大宋也不會找。
他騙了所有人,包括顧大嫂…………其實張六郎在安居坊中就從未和任何人聯繫過,顧大嫂丟掉的那塊牌子他是自己找回來的,至於自己的鎧甲和橫刀他一直都知道是被顧大嫂藏在了菜窖之中。
北方雖然還在呼嘯,但張六郎此時的心情卻是激盪的,蟄伏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當然是爲了把情報送回大宋,之前大宋和塞爾柱之間完全沒有問題,沒有一絲衝突,所以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暴露。
可現在不同了,大宋這是要出其不意的對塞爾柱發動奇襲,那自己手中的情報就很重要了。
說實話張六郎認爲自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把情報上報了,畢竟這消息對於現在的大宋來說有用,但對於多少年之後的大宋來說卻完全沒有用處。
數年,數十年之後那條小道還在不在誰也不知道,萬一哪一天被山洪沖塌了,萬一那一天被塞爾柱人給發現了,這一切都不好說。
但現在,張六郎可以肯定的說那條小路還在,可以成爲大宋出兵塞爾柱的奇襲之地,自己家手中大部分的消息還是有用的,都能成爲大宋的手段。
恆邏斯城,這座城池張六郎在熟悉不過,高大的城池近在眼前,而之前這裡他來過無數次,卻每一次都不敢進去,因爲城中有塞爾柱人。
可現在不同了,原本大開的城門緊閉,原本往來的行商消失的一乾二淨,這就對了,商人永遠是最敏感的人,他們能從一點蛛絲馬跡中發現危險並早早的逃之夭夭。
眼下這個狀態就對了,張六郎知道現在的恆邏斯城已經是固若金湯,任何的消息都會被封鎖在城中,城池也是隻許進不許出的。
恆邏斯城也是大宋在西北之地最大的城池,城池完全能容納數十萬的大軍而不費力,自從大宋獲得了這座城城池後就在不斷的對它進行擴建。
城池很大,但卻井井有條,張六郎騎馬步入城池,門口沒有士兵,而巨大的城門關起來,只有一道小門開放。
城外的百姓可以進入恆邏斯城,但城中的百姓卻出不來,因爲城門內的士兵都是背對城門的。
張六郎進入恆邏斯城很輕鬆,牽着馬就走了進去,沒有人盤查,也沒有人覈對身份之類,但張六郎知道眼下城中已經充滿了黑手的眼線,沒人能逃脫他們的監視。
張六郎也沒有主動去尋找黑手,而是在城中一個顯眼的酒鋪靠窗做了下來,他的位置很明顯,尤其是在這個衆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他坐在那個位置上更顯得突兀。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張六郎,找他的人自然是黑手,看着張六郎的眼睛,來人並沒有摘下頭上的黑色幕離,而是長嘆一聲。
“你這假死之術已經算是出神入化了,言行逼供之下那些塞爾柱人說你是落入了流沙之中,沙石沒過頭頂頭頂,他們還在邊上守了三個時辰才走的,你一身是傷如何得脫?”
張六郎笑了笑,望着對面來人身上的漆黑鎧甲道:“又換新裝了?看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很多改變,我祖上是什麼人您不會不知道的,沙盜總有一些在沙中求活的本事。”
黑色的幕離終於被掀開,蔡伯俙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你這次必然帶來了有用的情報,否則我可不饒你,數十萬大軍已經在恆邏斯城駐紮下來,不日便會揮兵西進。”
張六郎沒想到來人居然是蔡伯俙,一時間有些呆滯的望着他,直到被蔡伯俙拍了一巴掌才醒悟過來,拱手向蔡伯俙道:“都監怎麼會是您來了!這……您不是早已卸任去了北面了嗎?怎麼…………”
蔡伯俙笑了笑把身上的腰牌放在了張六郎的面前:“瞧好了,某家現在是貨真價實的黑手都監,戰時爾等皆要從我號令!”
純黑色的腰牌和張六郎的差不多,只不過上面的文字和圖案是陽刻上去的,而黑手其他人的腰牌幾乎都是陰刻,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陽刻的腰牌可以直接當印章來使,但字是反的,這是黑手中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