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一頭的霧水,他不明白爲何官家這麼篤定的說吐蕃人跑了,他們還有什麼地方可逃?大風口據說是兩面通風別無他處的地方,如何能離開這裡?難道吐蕃人都帶了翅膀不成?
待勘察的士兵翻越了障礙的士兵回來稟報的時候,三才終於明白官家爲何這麼說了,誰能想到吐蕃人居然騎着戰馬翻山越嶺!
也只有矮小的吐蕃戰馬能夠靈巧的在山中的羊腸小道上前進,馬能走的地方就騎馬,馬不能走的地方就牽着馬小心的通過。
反正這些吐蕃人是有辦法鑽進茂密的樹林中,消失在陡峭的山路上。
但這麼一來他們豈不是把師橫一部的叛軍給放棄了?三才的臉色瞬間變得精彩,在趙禎身邊小聲道:“官家,這下好了,沒了這些吐蕃人,師橫賊部無處可逃!”
趙禎並沒有說話,此時他的心中有些複雜,畢竟師橫一部是大宋威武軍的一部分,師橫這個人的名字他在兵部中不止一次的聽過,在軍武院中更是如雷貫耳,若是不出意外,再過一年的時間他就能受到拔擢,官至從五品的寧遠將軍了。
趙禎對於人才是從來都便會輕慢的,這個國家的制度也是如此,武將的地位提升到了和文臣相差不多的地方。
趙禎一直不明白爲何師橫會率部叛逃吐蕃,這於情於理說不通,那些利益集團的手段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就如同一根刺紮在他的心理。
趙禎現在唯一的猜測就是從時間上推算,在師橫一部叛逃之前發生了什麼,雖然種種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但現在商賈已經成爲趙禎的敏感點,他發現一個叫奎大的商人有些異樣。
商人趨利這是必須的,賠錢的買賣沒有人會做,但他發現奎大的仁恆商號有些問題,賬面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但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吸引了趙禎。
仁恆商號賺取的利潤實在太少了,少到剛剛可以維持這個商號的開支,這就是不正常的情況,要知道商號除了正常的開支外,最基本的事情就是獲取利潤。
賺的少和不賺錢是不一樣的,有能力賺得多和賺的少又是不一樣的。
仁恆商號賺的最多的一次是獲得了淨利三百貫,這樣的收益對於一般的小店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可對於仁恆商號這般奔走在西北之地的商號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西北本就艱苦,要是沒有足夠大的收益誰會來這裡受罪,難打單單是爲了勞軍?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追查之下就會發現,其實這個所謂的仁恆商號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商號,而是屬於另一個大商號下面子商號。
於是問題就變得有意思的多了,只要追查賬目就能發現許多不同的地方,仁恆商號從西北之地沒有賺取多少錢財,但每次卻都從這裡帶走了大量的貨物,這些是不需要從賬面上就能查到的,畢竟那麼多的貨物想要瞞過所有人幾乎不可能。
當然這一切還只是懷疑而已,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如何能給人定罪?查出來是罪大惡極,但查不出來仁恆商號就是在做善事。
這個社會對道德的要求要遠超後世的想象,不是沒有過這樣賠錢賺吆喝的人,蜀中有一個商賈,家財萬貫,架橋修路乃是難得的好人。
半年前蜀中茂縣地龍翻身,這位商賈在捐了一點錢財之後就打算去瞧瞧那裡如何,待看到當地百姓的苦難之後,便把大半的身價全部捐獻出去。
一時間“宋半家”的稱號在民間流傳起來,此人名叫宋江…………趙禎在派人查了他的過往之後,寫下了“及時雨”三個字賜給了他,聽說此人得了牌匾之後在祖祠中嚎啕大哭了三天。
趙禎覺得這樣的“及時雨”要比一羣佔山爲王的盜匪要好得多,他當得起這樣的名號。
所以現在的商賈在大宋的地位可是今非昔比,只要你做善事,只要你賺的不是昧良心的錢,只要你善待夥計和工人,那你就是大善人。
趙禎覺得這些在後世的制度之下已經是最常見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卻又變成一個值得稱讚的事情,這顯然不符合邏輯,當然這也說明社會的風氣正在改變。
在這種背景下,沒有證據的治罪商賈不是一件明智的決定,而趙禎所要找的證據就是在師橫以及他這些混蛋部下的身上。
叛國無論是在什麼時代都是一件滔天的大罪,國家的利益和意志高於一切,這就使得無論你出於什麼原因而叛國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而且還要受到最爲嚴厲的懲罰,殺雞儆猴也好,發泄憤怒也罷,反正就是要用最嚴酷的大辟之刑。
不光是要殺叛國者,還要株連九族。
九族的範圍非常廣,從高祖開始、曾祖、祖父、父親、己身、子、孫、曾孫、玄孫這九代人的所有親屬,其中包括了兄弟姐妹以及男女雙方的親家。
誅九族就是把本家的九族所有人、本家的親家的七族、或者是九族的所有人都處死。然後是把所有九族以內的血親及其配偶處死。
所以一旦要株連九族,那因一個人而死掉的人可能是數以千計的,尤其是在地方上的大家族中更是如此。
趙禎即爲後從未有過株連九族的事情發生,最多也就是夷三族,而且還有大量的赦免條件,婦孺不殺,年齡過六十歲不殺,小於十八歲不殺,有功名在身不殺,有差事在身不殺,名聲有潔者不殺,甚至是事發之前八年以上沒有過來往的也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