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撻裡的誇獎對趙禎來說非常受用,趙禎覺得被自己的女人誇獎當然是值得驕傲和自豪的事情。
至於是否真的英明趙禎是不管的。
鐵絲絞成的方形網址放在木炭之上,炭火的熱力剛剛好,刷上一層油之後把牛肉薄片放上,鮮美的肉汁便開始在上面滋滋作響。
油脂掉落在碳盆中冒出明亮的火焰,照的蕭仁的小臉紅撲撲的,眼下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住他對美食的渴望。
因爲是現烤現吃,趙禎把地點挑選在了北寧宮中的花房中,這是其他宮殿都沒有的,蕭撻裡酷愛花草,又不在意宮中的規矩和繁文縟節,趙禎便命將作監的人在她的宮中修建了一座花房。
花房其實就是一座縮小的偏殿,牆壁都是刷了桐油的木頭,木牆木門,唯有頂部用上了大量的玻璃以通過陽光。
天色緩緩變暗,藍天白雲消失,轉換爲滿天星斗,趙禎,蕭撻裡以及蕭仁圍坐在炭火前,如同一家三口般的溫馨。
這是蕭撻裡最期望的生活,她一開始覺得入了大宋皇宮之後,必定是生活寡淡的,但誰知道到了大宋皇宮才知道,原來這個後宮是那麼的多姿多彩。
皇后不時在後宮舉行活動,或是刺繡,或是歌舞才藝,或是騎射馬球,或是羣聚聽書,總不會讓人閒悶下來。
更爲重要的是,蕭撻裡原本擔心趙禎會冷落自己,皇后或是其他嬪妃會爭寵,但誰知道卻遠非自己想象的那般。
無論是異域風情肌膚雪白,金髮碧眼的薇拉,還是熱情讚揚的沒藏黑雲,亦或是承受嫵媚的楊采薇,甚至是端莊典雅的皇后都沒有爭寵之風。
最爲荒唐的是,皇帝有時爲了照顧所有人,居然同室而寢,這簡直時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事情,但後宮嬪妃們沒有覺得不尊重,相反居然還很樂意…………
後來熟悉了後宮的蕭撻裡才猛然發現,趙禎的女人個個不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大家閨秀,也都不是名門之後。
皇后出自商賈之家,楊采薇的身份不好明說,薇拉是外族女子,沒藏黑雲是党項的皇后,自己是契丹的太后…………
比身份一個比一個高貴,比正統誰都不算是一頂一的良配,怕是也因爲如此纔會如此,這後宮纔會如此活脫吧?
薄薄的牛肉稍稍一烤變的白嫩,特殊的香氣升騰而起,牛油滋潤過的牛肉就是不一樣,入口並不柴硬,相反滑嫩異常。
沾上芝麻磨成的醬料和辣椒之後,更爲讓欲罷不能。
很難想像一個帝王居然能在炭火上親自炙烤牛肉,蕭撻裡盯着趙禎看了一會,歲月彷彿不能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印記,眼下的趙禎和當年自己見到的那個手持巨闕搏殺猛獸的男人差不多。
官家的身體一向很好,而且知道節制,從未有過旦旦而伐的奢靡。
“朕今日而來有一事想和你商議。”
蕭撻裡稍稍有些驚訝,看了看炭火上的牛肉笑道:“臣妾便知道官家獻殷勤比有事!若臣妾猜測不錯,怕是因爲近日神都城中蕭氏族人宰殺耕牛而來?”
趙禎摸了摸蕭仁的頭,瞧他吃的香甜纔開口道:“宰殺耕牛一事朕已經處理好,他們沒有過錯,不過是國法有待改進而已,朕今日來說的是契丹人從軍一事。”
蕭撻裡拿筷子的手微微一僵,望向趙禎道:“官家難道想讓契丹人成軍?他們已歸附大宋,無有叛亂之意!”
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趙禎便知道蕭撻裡想歪了,搖頭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朕的意思是契丹人已經歸附大宋,也是朕的子民,漢人,党項人皆要服兵役,契丹人如何能例外?再說朕已經下旨,大宋科舉對所有人開放,無論是漢人,還是党項人,亦或是女真人,倭人,只要才學出衆,便可參加科舉,考官一視同仁。既然你契丹人能如科舉,爲何不能服兵役?”
蕭撻裡微微有些心驚,隨即道:“官家的意思是不光契丹人,便是女真人或是倭人也要服兵役?”
趙禎點頭道:“這是他們的權利也是應盡職責,服兵役保護的不光是大宋,還是在保衛他們自己的家園,保家衛國便是此意。”
“保家衛國?”這個成語在後世耳熟能詳,但在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出現。
後世人人知曉的成語在蕭撻裡的眼中極爲貼切,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後蕭撻裡眼睛發亮道:“官家目光高遠,衛國便是保家,保家便是衛國,我契丹男兒定當慷慨赴之纔是!”
趙禎點頭道:“然也,外族歸附大宋者,大理人最快融入大宋,党項人也已經看不出隔閡,至於那些邊境小部族更是趨之若鶩的歸順,融入到我大宋之中,瞧不見多少差別,唯有契丹例外。
契丹人有自己的文化,習俗,信仰,甚至還自己的薩滿教,這些和我大宋皆是格格不入,朕不想讓你們契丹人放棄自己所持有的東西,放棄自己的祖先。
可契丹人終究是要融入我大宋的,服兵役,入科舉,只是開始,以後會有更多的改變,你們要適應纔是。”
蕭撻裡笑道:“官家也想把我契丹人變成華夏百姓?”
趙禎搖頭道:“他們會成爲大宋百姓,但還會保留契丹本族的別稱,會成爲大宋契丹族,朕這是想要讓所有種族在我大宋一律平等,提起契丹人和提起漢人沒有區別,僅此而已。”
“各部平等?”
“然也!”
趙禎從未想過要消滅或是徹底同化一個種族,即便他是帝王也沒有辦法做到,事實上黨項人的血脈也不是單純的党項人,他們在沒有融入大宋之前就已經和其他部族通婚。
正真純粹的血脈在華夏的土地上難以找到,漢家百姓亦是如此。
其實趙禎想要改變的不是各族的血脈,而是要改變各族的思想,在人心中種下平等的種子而已。
當人們提起契丹人的時候,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也不會覺得他們曾經是大宋的敵人,而是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大宋的百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