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豪門的崛起和趙禎的對待封爵的舉措不無關係,東城豪門在大宋遷都之前就存在於東京汴梁,之所以叫東城豪門乃是因爲遷都之後的叫法,在此之前應該叫他們勳貴集團。
這是大宋最早的利益集團,也是趙禎最先改造的地方,有壓迫就有反抗,固有的勳貴集團被打破,於是他們便組成了東城豪門。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趙禎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也許自己打擊東城豪門還會出現更多的利益集團,但趙禎並沒有打算妥協。
這麼多年的宰執天下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一個國家的發展必會出現利益集團,而國家的穩定和發展就在於領導者如何去打壓平衡其中的利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家就是龐大的利益集團,所有的暴力機器都是在保正這個利益集團的安穩運行。
這在某些程度上顛覆了人們常規的想法,但不要覺得荒謬,這就是事實!
大宋的神都城外有四座祭壇,分別對應春夏秋冬,也對應天地日月,因祭祀所需,這四座祭壇都是由禮部管轄,北平府管理,駐守少年軍隊等閒人不得靠近。
城北是祭地的地壇,之所以在城北是按照風向來決定的,春爲東風,夏爲南風,秋爲西風,冬爲北風,而祭壇所在的地方恰恰與風相反。
趙禎已經習慣了每年的祭拜,這是一個帝王作爲百姓“大家長”的義務,祭拜之禮龐雜且冗長,迎神、奠玉帛、進組、初獻、亞獻、終獻、撤撰、送神、望瘞等。
每進行一項儀程,皇帝都要分別向正位、各配位、各從位行三跪九叩禮,從迎神至送神要下跪七十多次、叩頭二百多下,歷時一個時辰之久。
如此大的活動量對帝王來說是個很大的負擔,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每到年邁體衰時,一般不親詣致祭,而派遣親王或皇子代爲行禮。
趙禎身體算是極好的了,但這樣的祭拜之禮對他來說負擔也不小,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堅持,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國朝安定。
帝王能進行這樣冗長勞累的祭拜,便說明趙禎的身體情況非常好。
對於趙禎來說這只是一場郊遊罷了,夏天就應該出出汗,運動一番,回宮之後衝個涼,渾身舒泰。
當然這對那些身體素質並不是很好的勳貴或是老臣來說便是一場折磨。
祭拜當然是要端莊肅穆的,趙禎每次祭拜之前都會下旨,要求陪祭官員,必須虔誠整肅,不許遲到早退,不許咳嗽吐痰,不許走動喧譁,不許閒人偷覷,不許紊亂次序。否則,無論何人,一律嚴懲。
而祭天地的意義也非同尋常,天地君親師,天地在君王之上,就應該祭拜天地,這是鞏固皇權的一種方式。
監察御史已經站在了祭祀隊伍的兩側,他們的主要作用便是監察百官和宗室勳貴,一旦失儀必會在第二天的朝會上進行彈劾。
在禮部官員的高聲唱和中,趙禎走上祭臺開始了祭拜,陪祭的官員也不能例外,皆在專屬於天子的跳文、“八佾”舞后相隨。
冗長的祭禮之後,趙禎爲了顯示皇帝的親厚,特意在地壇邊上的棚子裡賜宴百官和宗室勳貴。
和大多數祭禮一樣,皇帝要和尋常難得見面的宗室,勳貴們閒聊家常,慰問老弱病殘的官員,或是嘉獎忠孝仁義之人。
這纔是趙禎今天的主要目的,皇帝是宗室的“家主”大宋的宗室龐大,除了真宗皇帝以外,其他的宗室可都是能生能養,子嗣繁多。
大宋宗室有一個很大的特點,不區分“五服”,只要是屬於天水趙氏老家,並且沾親帶故的人都能算是宗室,而且不論幾代人下來宗室血脈依舊是存在的。
如此一來便造成人口數量龐大,因此,在管理上就比漢唐要困難的多。所以,宋朝皇帝對宗室人口的管理非常重視,趙禎便是看着宗室隊伍越來越龐大,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親戚也算是宗室,每年從國庫中領取的供養錢也在不斷的怎樣,雖然現在的大宋國庫充盈,也養得起這些人,但早晚有一天會成爲尾大不掉的存在,到時再割裂影響更大,更難以下手。
而趙禎便打算利用這次的夏至祭地,重新確定和管理宗室,大宋是封建王朝,自然有分封制度。
宋承唐制,宗王從襁褓時即裂土而爵之,然名存實亡,無補於事。
降至疏屬,宗正有籍,玉牒有名,宗學有教,郊祀、明堂,遇國慶典,皆有祿秩。
所寓州縣,月有廩餼。至於宗女適人,亦有恩數。然國祚既長,世代浸遠,恆產豐約,去士庶之家無甚相遠者。
坐在主位上,趙禎拉着自己的堂哥趙允成的手“相談甚歡”,趙禎通過年紀優勢,成功的把叔叔趙元佐給耗死了…………
趙允成是趙元佐的第三子,因趙元佐亡故,其便以門蔭入仕,官至右神武衛將軍、濮州防禦使,知大宗正事,前面的官銜都是虛銜,只是遙領而非實領,所以這個大宗正便是他現在的實際官職。
趙禎改革官制後,幾乎所有的虛銜都變成了實官,唯獨宗室例外,他們的頭上依舊掛着響噹噹的無用名頭。
趙允成爲人老實本分,不善鑽營,甚至連府宅還是趙禎賞賜的,否則以他的家資要想在神都城中買一座東城的府宅,差不多要傾家蕩產。
趙允成的誥命夫人爲了在東城尋一座說得過去的府宅,甚至把嫁妝都給變賣了,最後還是不夠數額,恰巧被皇后從碧雅軒中探聽到消息,特意召進宮中“敘話”這才知道他家的困難.
於是趙禎封其爲郇國公,又賜府宅一座,這才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
至於趙允成的倆個兄弟,早已和他形同陌路,在趙元佐死後分家的時候,幾乎把趙允成排擠在外。
若不是趙禎干涉此事,趙允成怕是連王府中的家當都沒有一件。
自從他當了大宗正之後,也是本本分分,沒有經商,更沒有參與到權利之中,唯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讀書,勸道宗室子弟學習…………
他這個大宗正不光是趙禎下旨任命的,還是所有宗室推舉的,一個“老好人”坐上大宗正的位置豈不善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