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禎不知道的是,吐蕃已經和東城豪門所勾連起來,而連接東城豪門和吐蕃的便是佛門,佛門向西傳教是沒錯的,但他們在傳教的同時,還肩負着連接東城豪門和吐蕃的“秘密任務”。
國家越大,事情便越多,趙禎是皇帝不是神,雖然掛着天子的名頭,可他比誰都清楚,皇帝身上是一點神蹟都沒有的。
皇帝也是人,而只要是人便會一定會犯錯,便是聖人都不能保證自己沒犯過錯不是?
如此一來便要有個輕重緩急,對於吐蕃趙禎的態度是比較穩重的,以穩對峙之下,只要時間足夠,吐蕃在某種意義上可不攻自破。
就在賢覺前往吐蕃隊伍還在趕往大同府的路上時,趙禎便今天的大朝會上出現了,這是朔日朝會,也被朝臣們稱之爲正朔朝會。
每個月第一天的朔日大朝對朝廷意義非凡,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裡,不光各部的大小官員,連同勳貴宗室都要上朝奏事。
這一天可以說是大宋朝堂最忙的一天,在這一天無數的大小問題都要匯聚到乾宇殿最後呈報給御座側位上的太子趙旭。
但今天不同,太子在上朝之後並沒有走上他的側位,而是站在了宰執相公范仲淹的左手,成爲高於文官的朝臣存在。
太子儲君也是君,雖然他不是皇帝,還沒有登基即位,但他的地位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很高了,在大宋算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朝臣們立刻肅穆起來,能讓太子儲君這般稱臣的人只有一個,官家來了!
誰能想到官家今日居然上朝了,這是大宋近年來沒有過的事情,官家把大政交給太子總攬的時候便從不上朝,一些必須有皇帝批閱的奏疏都是由專人呈報,比對數量不得有誤。
朝臣們都知道官家此舉乃是故意給太子樹立威信,讓趙旭擁有更多的決斷之權。
而今日官家上朝,必定是有大事要發生,所有人都是端莊肅穆的,不光是因爲皇帝上朝了,更多的是因爲“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壓抑。
即便是太子趙旭也不知道趙禎的打算,而一羣朝臣就更不知道了,唯有站在宗室班列最左邊的趙允成大概猜到了趙禎的意思。
看來官家是打算在今天朔日大朝上宣佈之前和自己“商議”的事情。
心中微微發苦的同時,也不禁想起昨夜和夫人康氏的對話,康氏非一般人家出來的女子,康家三代武將,而且個個不凡,乃是勳貴之家中的顯赫存在。
康氏曾祖乃太宗朝的左屯衛大將軍康碩,祖父被真宗皇帝北伐時任磁州防禦使康廷翰;父親更是右監門衛大將軍康仁矩,而他的母親則是扶風縣君馬氏。
一家的顯赫可都是用赫赫戰功換來了,並且在朝堂上是不多的中立派,雖然是勳貴但卻並不和勳貴們走的很近,也不因自己宗室的身份而和宗室往來,更沒有和武將們站在一起,而是獨獨的稱爲一個孤臣。
用康仁矩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個給官家看守宮門的,凡是拉攏他的人心中打的是些什麼主意?掉腦袋的事情也敢隨意攀扯?!
不光康家是如此的態度,便是其他給皇帝守宮門的將軍也是如此,他們這些人在朝中的地位是比較獨特的,和所有的勢力集團都沒有牽扯和瓜葛,但卻又在某種程度上比較受人待見。
正因爲他們的不偏不倚,反而成爲各方勢力所並不擔心的存在,在朝堂上,不用擔心的人對於各方勢力來說都是“朋友”。
康家三代爲官,且都是要害的官職,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直都是徘徊在大宋的權利中心,也都是遊離在權力中心的邊緣。
這樣人家出來的子女當然是不簡單的,康氏便是如此,她嫁給趙允成之後父親便後悔了,嫁給趙允成是不錯的選擇,但宗室在本朝卻不是如何的顯貴。
爲此康仁矩特意交代自己的女兒,勸說趙允成千萬不可學他的兄長趙允讓那般的張揚。
當初康仁矩看好趙允成的地方就是他的地方穩重,老實,寧願當個“和事佬”也不願出頭對抗官家。
康氏在前天夜裡便和趙允成“詳談”過大宋宗室的何去何從,趙允成不光對自己的老丈人充滿信任,更是對自己的這位結髮妻敬重有加。
當年在神都城中無家可歸時,便是妻子康氏託人去的碧雅軒說項,找到了皇后身邊的內侍女官,這才把消息傳遞到了後宮之中,否則一國之皇后如何會知道楚王一脈的分家不均,豈能知道自己無家可歸?
在自己把官家在夏至祭地後的“閒聊”告訴妻子後,妻子便立刻要求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遵循官家的旨意。
因爲他趙允成這一脈和別人家不一樣,和康家之間的聯姻讓趙允成別無選擇,官家是不會讓一個“不聽話”的人做守衛宮門大將軍的親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康家已經趙允成一脈連接在了一起,即便是他們不想,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而且無論是康家還是趙允成一脈,都和官家密不可分,作爲大宗正的趙允成依附官家,作爲右監門衛大將軍康仁矩更是必須忠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旦這兩家不再忠誠,或是讓官家覺得不忠誠,那必將遭到官家雷霆手段的懲治。
康氏說的很清楚,官家最近必會在重要的日子裡宣佈這件事,並且在官家宣佈之後,作爲大宗正司的知大宗正事的趙允成必須要支持官家!
自己家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和名望,都是因爲站在乾宇殿之中,站在御階之上,站在御座之前的官家。
果然三才捧出一張旨意,站在御階的側面高聲宣讀,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他卻依舊被旨意的內容所震懾。
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樣的表情,尤其是宗室們在聽到那句“宗室子弟除嫡子外不再封爵,改易錢財賞賜!”後,不少的宗室臉色大變,若非是在朝堂上怕是會驚叫出來。
趙允成站在宗室最前面喃喃自語道:“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