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一詞在大宋並不是一件常常出現的事情,和後世的走私不同,這個時代的走私不光是爲了避稅,更多的是爲了運送“違禁物品”。
大宋和吐蕃之間不存在貿易,兩國從本質上來說是敵對的,雙方之間雖沒有到達不死不休的程度,但某種意義上卻是一觸即發。
趙禎亡吐蕃之心不死,這是從“固有思想”上決定的,在他看來吐蕃就該是大宋的一部分,這個觀點和後世一毛一樣。
如此一來大宋和吐蕃之間的貿易便是不允許存在的,從糧食到日用品,從必需品到奢侈品都不允許往來。
吐蕃唯一得到所需之物的渠道只有靠西去的僧人或是走私買賣,相比之下僧人能夠帶去的東西極少,而走私相對安全和可靠。
世上總是不缺爲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原本東城的勳貴商號便是走私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從吐蕃得到了許多財富,當然吐蕃人也得到了他們的所需。
仿製出了他們所需的火藥彈,不要小瞧吐蕃人的智慧,雖然他們沒有配方,但卻可以用不同的配比進行計算。
一個吐蕃人商從邏些城帶出了一個驚人消息,數千吐蕃精銳騎兵在最少他,但他依舊在黑手在邏些城殘部的犧牲下冒死衝出了邏些城。
一路上不敢停歇,在牧人的羊羣中匍匐最後偷了牧人駿馬一路馳騁到了青海路的邊關哨所。
距離哨所外五里處,吐蕃商賈點燃了屬於黑手的紅色藥發傀儡,大宋的關隘第一次爲了一個吐蕃人而和吐蕃人作戰。
三百戍邊的宣毅軍驍騎點燃烽火,戰死沙場,驅使他們這麼做的唯一原因便是這枚藥發傀儡屬於黑手的最高命令。
在大宋的邊軍都知道這一點,黑手在國朝之類並沒有實權,但在關外卻是必須遵從的存在。
三百宣毅驍騎軍傾巢而出,爲的就是援助這個“該死的”吐蕃人,因爲他的身後有數千黑壓壓的吐蕃騎兵追殺。
三百驍騎全部戰死,但卻讓那個吐蕃商賈成功進入了青海路,即便是擊殺了三百宣毅軍驍騎,那數千吐蕃人仍是至死不休,繼續深入。
闖過了邊軍哨所的關隘,點燃的烽火預示着他們前進的方向,烽火以最快的速度向青海路傳播,邊關有警的消息不斷傳遞。
烽火甚至傳遞到了寧夏路和秦鳳路,但是在這兩處停止了繼續蔓延,因爲傳來消息,入侵的吐蕃騎兵已經被盡數屠滅。
只是沒人知道,這些被屠滅的數千吐蕃騎兵只有一個目的,擊殺那個背叛吐蕃的商人,因爲他帶了一份至關重要的消息抵達了大宋。
商人是趨利的,沒有足夠的利益他不會背叛自己的部族,而這個巨大的利益便是宋人能夠給他想要的財富和完美的生活,這是黑手當初應承下來的事,作爲情報機構,尤其是名聲在外的情報機構,這件事必須兌現。
商人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財富以及安定的生活,而大宋獲得了一條重要情報。
這個情報翻越了千山萬水送到了趙禎的手中,當趙禎看到之後臉上的平靜卻如同青海湖的湖水一般,最少在仁青東看來是這樣的。
趙禎收到了直達天聽的線報,只不過線報上的內容很簡單,吐蕃人發現了火藥的真正配方,而且可以生產。
另一個附帶的消息便是那個吐蕃商賈附贈的,康巴人在和角廝羅做生意,走私大宋貨物的生意。
這是吐蕃人得到他們所需的唯一途經,也是康巴人兩面賺錢的不二法門。
眼下被趙禎無情的戳破,仁青東當然愣在原處,不知該作何回答,此時趙禎對康巴人的憤怒要比吐蕃人破解火藥的配比更加強烈。
大宋對吐蕃禁商是長期持久的政策,只有長久的封鎖才能達到所期待的效果。
至於火藥的配方,這算什麼事情?
火藥這般威力強大的武器肯定是瞞不住天下人的,吐蕃人不知道配比,只是在弄到火藥的配方之後不斷的進行實驗。
這是最傻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早就在趙禎的意料之中,大宋現在不在乎吐蕃人獲得了火藥的配比,因爲大宋的火器更加先進。
“知道朕爲何發怒嗎?”
趙禎咧嘴對邊上的三才發問,三才僵在原地,他知道官家在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一定是憤怒到了極點。
三才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因爲吐蕃人獲取了火藥的配比?”
“火藥的配比?!有那麼重要嗎?反正他們最先用火藥進攻的不是大宋,以角廝羅那般穩重的性格,第一次用火藥必然是小心謹慎的,要了解火藥在戰場上的威力,要知道火藥該如何配合軍隊進攻,而這會用大宋做磨刀石嗎?不會因爲他們會被朕的大軍擊潰,會讓他們還未熟練掌握火藥的時候損失慘重,也會遭到朕的大舉進攻。”
三才尷尬的站在原地,他也覺得自己說出的話頗爲愚蠢。
趙禎用力的揉了揉鼻子,指着站在對面不斷顫抖的仁青東對三才道:“瞧見沒有,這就是個聰明人,人家知道角廝羅會如何,會把火藥的“第一次”用在康巴人的身上,會用康巴人來練手!”
三才皺眉道:“可角廝羅畢竟掌握了火藥的配方……”
趙禎猛然起身道:“那又如何?!朕已經改變了戰爭的規則,在某種程度上往後的戰場會變得面目全非,朕的大宋不僅掌握了火藥,還掌握了火棉炸藥,有了火槍,有了能鑄造無縫鋼管的技術,朕現在要和吐蕃比拼的是國力,是兩國之間的財富,技術,人才,格物,資源!你覺得吐蕃能和大宋相比嗎?”
“不能!”三才斬釘截鐵的回答,邊上的仁青東也是這麼認爲的。
但趙禎伸手指向仁青東道:“但這個蠢貨卻向吐蕃走私大宋的貨物,這其中就包括鐵器,硝石,和硫磺,還有大批的貨物!告訴我田況是不是瞎了眼睛!”
趙禎砸了精美的茶盞,通紅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仁青東:“犯了錯就要受罰,這是我大宋的規矩,你回去吧!朕的大宋不接納首鼠兩端的人,更不需要吃裡扒外不守承諾的人。”
仁青東臉色大變:“官家,這是部族中一些人擅自決定,和整個康巴人無關!”
趙禎坐倒在躺椅上輕輕揮手道:“朕不聽你的解釋,三才派人把他送回去。”
三才看了一眼仁青東道:“先生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