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四年的大宋王朝終於要迎來了皇帝的大婚,此時的朝堂上已經少了許多名聲赫赫的老臣,寇準辭相,王隨被貶官永不錄用,王曾暫時代理宰相之職任中書門下平章事,而禮部上書宋玘只能勉爲其難的頂上官家大婚的主持。
雖然丁謂的參知政事頂上沒問題,可以他的名聲要是讓他當婚禮主持怕是會被人用口水淹死。
大婚可不是誰都能用的詞彙,即使是皇帝也要看情況而定,皇上大婚一般是指皇帝登基之前沒有娶過正妻,在登基以後結的婚,這場婚禮才能被稱爲大婚。
如果是在太子時期就娶妻了,那就不能算是大婚。
對於趙禎來說這場大婚更是被看作是一場成人禮,這意味着他成人了,絕大多數舉行過“皇帝大婚”的皇帝,都是在婚後真正親政的。
但對於趙禎來說這更是一場對這麼多年來親政的一次交代和總結。
十七歲的趙禎已經具備了明君聖主的潛質,百姓們的生活也因爲趙禎的一點一滴而變得更好過,尤其是東京城百姓的生活,變化極大。
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生活被皇城中的大鐘報時變得有規律多了,已經習慣了遵守交通規則的百姓見到外地人的橫衝直撞往往會上前說教一番。
官家過幾個月就要大婚,這是舉國同慶的日子,幾乎是所有的東京城百姓都在家門口貼上紅紙以示慶賀,對與百姓來說官家的大婚不光是天家的事情也是他們的事情,即將有人入主後宮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這對百姓來說尤其的重要。
皇后的作用不同於皇帝,她是除皇帝之外爲一個個能代表天家的人,皇后是皇帝的正妻,位居中宮、並統率六宮,皇后便是六宮之長。
她在後宮的地位就如同天子,是衆妃子之主。
中國的古代也是一夫一妻制度,只不過加上了多妾而已,妾不等同於妻,而皇后就是皇帝的正妻,她的權利雖不及皇帝卻也不小,並且她要親桑蠶,勸誡天下女子。
以身作則先爲人妻,她要相夫教子,恪盡內人之責;其次,她要以身作則,統率後宮,爲皇帝處理好後院;
並且,作爲第一夫人,母儀天下者,還要輔佐皇帝,把握好國事與家事之間的微妙平衡。
看似簡單的事情要想處理好卻十分麻煩,稍稍大一點家族的族長夫人都要管理好家中的瑣事,何況是天下爲家的皇家?
王語嫣此時正在給趙妙元寫信,在她看來最完美的皇后就是這位唐太宗之妻長孫皇后,所以讓閨蜜趙妙元幫她從皇宮的藏書樓中借來長孫皇后親自編寫的《女則》,她要從中學習長孫皇后是如何管理後宮的。
趙妙元作爲王語嫣的好閨蜜當然是義不容辭的,隨即向宮中的藏書樓走去,整個皇宮哪裡還有她去不得的地方?即使皇帝哥哥趙禎的寢宮她都能去得,何況一個小小的藏書樓?
在內侍的帶領下到了藏書樓的趙妙元趕巧遇到了晏殊,兩人本事有些親戚關係,在加上在東宮住過一段時間趙妙元更是隨意了些,笑眯眯的看着晏殊道:“小殊你也在這裡!什麼事情要勞煩你這個官家面前的紅人?”
晏殊也覺得驚奇,趙妙元是出了名的愛讀書,但她從未親自到藏書樓取書,趕緊以臣下之禮見過:“臣晏殊見過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你我的關係還施以大禮,這就見外了哦。”
趙妙元說完就走進藏書樓中。
可晏殊在後面說道:“公主慎言,此處乃是皇宮禁地,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旁的內侍嘀咕:“真是給臉不要臉,公主自降身份你受着便是,居然還敢教訓起公主來了!”
因爲趙妙元是官家最喜歡的妹妹,所以她的內侍便囂張跋扈起來,在皇宮中儼然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見晏殊作爲趙禎的近臣哪個內侍不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此番這內侍又是出言不遜他哪裡能忍,見趙妙元進入藏書樓之後揮起手中的朝板打向他。
現在的晏殊已經不是小小的侍讀學士給事中,而是右諫議大夫的從四品高官,手中的笏板是趙禎親自賞賜的象牙手板!
啪的一下便結結實實的抽在內侍的嘴上,內侍的門牙應聲飛出,頓時血流不止。
“豈有此理,我和公主交談,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內侍插嘴?官家的鐵牌還在禁中立着呢!難道你每日看不見?”
這內侍平日裡極得趙妙元的歡心,用盡各種辦法討好,再加上能言善道聰明伶俐,趙妙元便在趙禎面前給他求了個內侍省都知的差遣,已然是品級不低的宦官,就這樣被人用笏板打掉門牙,一時間被驚呆了。
直到趙妙元出現他才發出淒厲的慘叫,任由血水從口中噴出。
趙妙元眉頭緊皺,這內侍是她的人,晏殊說打就打,難道真當自己是哥哥面前的紅人簡在帝心,就肆意妄爲了嗎?
隨即生氣的喝到:“晏殊你這是幹什麼?爲何打本宮的內侍?!”
那內侍也是精明,跪倒在地的連連叩首:“殿下勿要責怪晏大夫,是奴婢不好先說他不該教訓殿下的!”
即使被打掉門牙,這內侍依然是口齒伶俐的顛倒是非。
血水混合着口水從嘴角流出模樣慘不忍睹,這更是激起趙妙元心中的怒火,她是官家的妹妹,平日裡連官家都寵着她,再說晏殊和自己也是老交情了,現在升了官連自己也不放在眼中!?
晏殊微微躬身道:“啓稟殿下,這內侍顛倒黑白,先是辱臣在先,後又出言不遜,所以臣才以笏板擊之!”
“夠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內侍省的都知,你卻是外朝的諫議大夫,他敢辱你?!本宮的內侍你說打就打,等你得了高位是不是連本宮也敢動手了?本宮這就要去官家面前討個公道!”
晏殊豈知在深宮中帶了許久的趙妙元變得極爲敏感,在他看來自己這是在幫公主,怎麼反而招惹了更大的麻煩?一時間氣急道:“臣行的端做得正,此事晏殊沒錯!”
見他說完甩手就走,趙妙元還想上前理論,內侍眼睛一轉的急急抱住她的腳道:“算了吧公主殿下!此事要是傳到官家的耳朵裡肯定要數落您的不是。”
“怎麼能就這樣算了,要是這樣別人還以爲本宮好欺負,定要去官家面前討個公道!”
趙妙元說完就向御書房急急的走去,此時的皇帝哥哥肯定是在御書房中批閱奏章。
等趙妙元到了御書房,果然見趙禎坐在御案後面專心的看着奏章,還時不時的用御批在上面寫寫畫畫。
三才見趙妙元的臉色不好趕緊上前道:“喲,長樂公主怎麼來了,奴婢可好些日子沒見到您了,哎呀瞧您的臉色是誰得罪了您?”
趙妙元哼道:“好你個三才,現在成了內侍省的都都知也不去長樂宮看我!我來找皇帝哥哥告狀的,你快快去通報!”
“誰惹您啦?在這禁中還有人敢惹長樂公主,您跟奴婢說,奴婢幫您出氣去!”
“晏殊!你能惹得起嗎?”
三才一驚:“晏學士?!怎麼可能,他可是溫文爾雅的緊,對奴婢這樣的宮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哼!你是官家面前的紅人,他當然要對你客氣,我算看清楚了,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都欺負到我的頭上了,也不看看是誰當初幫他說話的!”
三才笑眯眯的扶着趙妙元坐下又倒了杯茶給她道:“殿下您先消消氣,到底什麼事情您給奴婢說說唄,待會也好向官家稟報是不是?”
趙妙元生氣的把前因後果說出,三才一聽是因爲一個內侍而起頓時皺眉道:“這事不好找官家告狀嘞!”
“我偏要去!”
原本以爲三才會幫自己說話,沒想到三才也偏幫晏殊,趙妙元頓時不樂意,起身就往裡面闖,三才在後面想攔也攔不住,只得任由她闖到內殿。
趙禎看着身旁氣鼓鼓的妹妹,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奏章道:“什麼事情惹得長樂如此生氣?說給朕聽聽也好幫你撒氣不是?”
“還能有誰,當然是皇帝哥哥面前的紅人嘍!”
“三才你越來越沒規矩了,居然敢惹長樂生氣,你有幾個腦袋?”
趙禎二話不說的問罪三才,在他看來說幾句重話訓斥一下三才就算了,省的妹妹纏着自己,最近要大婚事情還多着呢!
三才大喊冤枉:“不是奴婢招惹了公主,而是晏學士啊!”
“晏殊?!他怎麼會招惹你?”
趙禎就奇了怪了,晏殊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好,朝中大臣們對他的評價都是爲人剛簡威猛,待人以誠。
趙妙元抽泣着把前因後果對趙禎講了,趙禎開始不相信等見了趙妙元腳上的血跡才點頭道:“如此說來是他的不對,朕這就把他喚來!三才傳晏殊到御書房見駕。”
話雖這麼說,可趙禎壓根不相信晏殊會無緣無故的打人,還把手中的笏板給打斷了,他用的可是象牙的笏板!這得有多大的怒火?
晏殊被三才傳來,此時的他也很冤枉,本就是內侍的不對,怎麼反而怪他了?
“聽說你在宮中行兇了,怎麼象牙的笏板不夠結實,要不要朕給你換塊玉質的?”
“臣惶恐!請官家治罪!”
雖然口中說着惶恐可他卻昂頭挺胸一點認錯的態度也沒有,趙妙元不爽的哼了一聲,趙禎搖了搖頭道:“前因後果細細說來,朕自然會給出相應的懲罰。”
晏殊一字不漏的說出事情經過,趙禎一邊看奏章一邊點頭道:“這事情朕知曉了,你出外知應天府吧!”
這個決定讓晏殊目瞪口呆也讓趙妙元大驚失色:“皇帝哥哥這是不是罰的太重了些?”
“重嗎?朕覺得不重,怎麼樣氣也撒了,回去吧!”
趙妙元心中忐忑的走了,她覺得還是去王語嫣那裡說說比較好,萬一就此事毀了晏殊的前途反而是她的不是。
晏殊抿着嘴道:“臣告退!”
趙禎頭也不擡的道:“你留下,朕什麼時候讓你走了?”
晏殊一時愕然,難道官家還有什麼交代不成?
“應天府是大宋四京之一的南京,也是趙氏帝業肇基之所,此處繁榮不比東京城差,先帝在世的時候自駕臨應天府,主持隆重的授命儀式,建應天府爲南京,改聖祖殿爲鴻慶宮,並賜宴三日,又下旨修建歸德殿,接着又規劃京城和宮城。
這應天府成爲咱大宋的經濟中心和軍事重鎮!你可不要小看,讓你出外只不過是個由頭,朕要讓你在應天府大展拳腳,你可不是單單頂着知府事而去的,而是要帶着禮部侍郎、郊禮儀仗使和集賢殿大學士的頭銜去,務必要發展好應天府的經濟,文化,也要把兵事抓起來,畢竟應天府有着數量不少的禁軍,朕會拍親衛司的人幫你、”
原來官家是要委以重任,晏殊羞愧的拜倒:“臣定不辱命!”
“嘿!可別高興的太早,等你去了就知道應天府可不像天子腳下的東京城,你知府事也要推行東京城的一府分三衙,雖總攬全局也不能讓下面的人矇蔽了!”
“是!官家的話臣下謹記在心!”
瞧他激動的模樣,趙禎笑道:“應天府距離東京城也不是很遠,把家眷帶上,你畢竟才成婚沒多久,省的到時間思念的緊。”
“謝陛下!”
晏殊走了,三才趕緊把茶水端來遞給說了好一通話的官家,趙禎稍稍喝了一口便道:“那個內侍朕不希望再看見,也不能再留在長樂的身邊,你去處理掉!”
三才的手微微一抖又恢復正常:“是!奴婢這就去辦!”
本來是想分成兩章的,但想想算了,加加班一章寫完讓大家看的過癮些,所以稍微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