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此時的東京城百姓開始忙碌起來,越是到了年關越忙碌已經成爲東京城的普遍現象,工廠的工人要趕工生產貨物,酒樓的夥計要堆上笑臉迎接往來的客商,東京城已經成爲最大的交易場所,許多的外族商人都會前來東京城進貨。
邊境的榷場已經不能滿足需求,只能成爲收取關稅的地方。
八荒爭湊,萬國鹹通可不是說說的,契丹人,党項人,甚至還有吐蕃人和大理人,雲集於此。
大大的板車滿載貨物的在大相國寺交易商品,來自党項的商人要把貨物全部賣掉併購買大宋的貨物才能回去,而年關就是最好的交易時間!
契丹人和党項人只要進入東京城都必須遵守這裡的規矩,馬車只能在道路的中間行進,要是敢越過紅叉撞到行人,對不起開封府的牢飯保準你滿意!
對於這種如履雲端的道路,他們自然是羨慕已久,還曾派遣使節專程在大宋的朝會上索要,姿態雖然放得低,可一分錢不想出的樣子讓趙禎直翻白眼,真當大宋好欺負,你要什麼就給什麼?
此時的大宋與當初趙禎即位時的大宋已經大不同,佔據了党項的洪州和鹽州千里之地,你党項人來一個試試?不去找你的麻煩就算是不錯的了。
遼朝好歹是正經的王朝,雖然做不到光明正大的索要,可開出的價碼也是極低的,牛羊千頭,駿馬數十匹……
牛羊對大宋來說其實是不缺少的,只不過牛作爲農耕的重要生產工具不能宰殺而已,但是精明的大宋商人從吐番交易來了青藏高原的雅客,耗牛!
大宋商人發現,耗牛這東西在吐番實在太多,而且全身都是寶!
肉能吃,奶能喝,就連糞便都能在曬乾後作爲燃料,而且氣味並不是很難聞,更重要的是它的毛可做衣服或帳篷,皮是製革的好材料。
於是宋人便利用吐蕃人最需要的茶葉和棉布進行交換,以物易物的方式得到了吐蕃人的歡迎,在大宋不值錢的粗茶經過壓制成爲茶磚後便成了吐蕃人眼中的寶貝。
在大宋能吃到牛肉可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而耗牛在大宋不屬於耕牛的範疇自然也沒人會刁難這些販賣牛肉的商人。官府甚至會爲這些商人開具特殊的販牛文書,使得這項生意產業化。
這也使得党項人和遼人把持的牛羊變得不那麼重要,現在的貿易已經成爲一種逆差,從大宋出口的商品要比進口的商品多得多……
趙禎在大殿上直接回絕了他們的請求,婉轉的表達了公路你們党項人和契丹人造不起這一客觀事實。
的確,公路的建造費用相當不菲,即便是大宋也是靠的地方商賈才能籌資建造,各地的官府允許他們分取所收的錢款,過路費已經成爲地方財政的一項重要來源。
有了錢的地方官府自然更加努力的建設自己的特色產業,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好,地方官員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當地的什麼特產值錢,並招商引資的開發。
景德鎮的瓷器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海州的海鮮產品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在東京城乃至遼國暢銷。
經過蔡記的帶動,餐飲的消費不斷的促使沿海地區的發展,海鮮經過長途的運輸往往容易變質,而乾貨的出現卻使得這一尷尬的局面得意緩解,海帶,紫菜,魚蝦,扇貝等都成爲餐桌上的美食。
大理,党項,吐番,回鶻等內陸地區成爲乾貨傾銷的對象,鮮美的海產品在遇水之後膨脹開的鮮味立刻打動了這些地區的人,上至貴族下至百姓無不喜愛。
而唯一能和大宋競爭的只有遼人,只可惜遼人並不擅長製作,而且商人多是到東京城進行交易,在東京城中遼人的乾貨往往無人問津。
大宋的公路經過數年的建設已經初步的形成,雖然只是在重要的州府之間,可這樣的規模已經相當了不起,商人的力量是巨大的,他們把大宋的四京之地連接起來。
以東京汴梁爲中心,向外延伸,北京大名府,南京應天府,西京河南府都在公路的範圍之內,公路的籌資模式最受商人和官員的喜愛,商人得到了長久的利益,官員得到了政績。
趙禎看重的則是公路帶來的強大運輸能力,這也正是党項人和遼人所擔心的。
他們的商人眼線見識到了大宋恐怖的交通運輸能力,一輛大車能載員三十至四十人,在四馬的拉扯之下日夜不停的前進,只需一個多時辰便能從東京城到達鄭州管城,半日之功便能到達西京,這樣的速度可謂是快若奔雷了。
如果公路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鋪設到了真定府,河間府,那對遼人來說壓力實在太大,只需幾日的時間,大宋的兵馬錢糧就能抵達前線,這種不安深深的刺激這遼人的神經,就連官居左丞相的張儉都親自參與了今年出使大宋的差遣。
他在見識到了公路的運輸能力後大爲震撼。
南門大街上的遼朝都亭驛中,張儉坐在上首微微皺眉,下面的遼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對他們來說宋朝皇帝拒絕遼人的請求簡直是綿羊拒絕虎王!
可張儉知道,此時的大宋已經不再是綿羊,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大宋的官家可不是當年的真宗皇帝,雖然頂着仁慈的名號,可他的仁慈只會對大宋的百姓,從大宋對党項的用兵就能看出端疑。
大宋西征不光給了党項一次沉重的打擊,就連遼朝上下也受到了震動,張儉開始的時候還不相信這一切,直到遼朝的密探發回消息,他才逐漸相信大宋的軍事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下面的契丹勇士還在叫囂着武力威脅的話,張儉腦門上的神經不斷的跳動,在他身旁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輕輕端起茶碗道:“契丹人的秉性就是這樣,天生的勇武,彷彿一身血氣用不完,張丞相莫要見怪啊!”
張儉擠出一絲苦笑道:“韓王還有功夫玩笑,大宋的強軍勁旅就在眼前,此時還說出如兵鋒所指的話,實在是……”
蕭惠笑道:“這便是我契丹人的特點,血性這東西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即便是面對數倍與我們的力量也要拼上一拼!要是連這點膽氣也沒有,何以與大宋抗衡,當年我大遼太祖皇帝一箭定上京,沒有如此氣魄怎能做到?”
張儉吶吶不言,這些契丹人終究還是契丹人,他們腦子裡的勇武思想怎麼也消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