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對遼朝的打擊無疑是相當全面的,無論是從軍事還是從經濟上都足以打破遼朝的根基,這是趙禎策劃已久的方案,能最大程度上的對遼朝進行破壞。
誰說商業就不能成爲一個國家的武器,大宋的商賈幾乎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商人,只要宋人腳步能到達的地方,大宋的商品就會在那裡得到好評,而中原王朝物阜民豐,在這個時代很少有東西能掣肘大宋。
進出口的貿易順差便成爲大宋強有力且看不見摸不着的武器,有的時候它甚至比火藥還具有破壞力。
遼朝能看出大宋秘密的人不多,遼皇耶律宗真本能的認爲大宋重商是自廢武功,狼吃肉,羊吃草,大宋就是一隻吃草的羊,即便再肥碩也不過是遼朝的盤中餐而已,宋人的富庶在他眼中唾手可得,今天從大遼身上賺取的錢財,明天大遼就能讓大宋還回來,當年檀淵之戰後大宋的賠款可是不少呢!
蕭惠看着滿不在乎的陛下心中也是忐忑,到底是老友張儉錯了,還是陛下錯了?
在他看來陛下的話道理,大宋的商人再有錢又怎樣?還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現在讓他們猖狂,有朝一日他們的所有財富都將變成大遼的東西,這個說法好像沒有問題,可見陛下並不是沒有考慮過。
但……張儉的想法也是沒問題的,畢竟大宋商人對大遼的衝擊也是很大的,大遼幾乎沒有自己的商品能出售給大宋,原先擅長製作瓷器的匠人已經全部不再重操舊業,而以燒瓷聞名大遼的缸瓦窯村也家家改行不再從事瓷器燒製,因爲大宋的瓷器又多又便宜……
蕭惠看不出其中的道道,但張儉看了出來,帶着一大堆的器物求見皇帝。
蕭惠是中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支持陛下還是張儉,但有一點他知道,皇帝的決定不能更改!
耶律宗真看着張儉和眼前一堆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器物奇怪的問到:“左丞相,你抱着這些農人器物是爲何意?”
張儉躬身施禮後,整理起地上的器物道:“陛下請看,這是鐵鋤頭,鐵耙子,耘盪,等物,至於鐵犁之類的臣不方便拿來。除此之外還有鎏金、鎏銀、染織、造馬具等物,請陛下御覽!”
耶律宗真好奇的走下臺階,爲了增長自己的見識和大宋皇帝較量,他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這些東西他自然是認識的,可張儉把這些東西放到大殿之上一定有他的深意。
“朕當然知道這些東西,難道這些和宋人有關不成?”
張儉沉重的點頭道:“是的陛下!這些東西皆是出自宋人商賈之手!連這些農具都是宋人販賣給我大遼的!”
耶律宗真也不蠢,稍稍想想便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這些鐵質農具價格雖然不便宜,可成本也不低啊!以宋人商賈的精明怎麼可能把這些東西千里迢迢的運送到我大遼販賣?在當地販賣不是更爲便宜嗎?再說要是賣的比我大遼匠人的貴,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儉苦笑道:“話是這麼說,可大宋的商人依然有足夠的利益,否則豈能到我大遼販賣?”
連蕭惠也不相信,拿起地上的馬鞍說道:“這是宋人的馬鞍?爲何老夫看着與我大遼的契丹鞍如出一轍?!”
這下連耶律宗真也不淡定了,拿過蕭惠遞來的馬鞍仔細看了看說道:“難道大宋的手工已經如此精悍,完全能和我大遼的手藝相媲美?!”
張儉指着眼前的契丹鞍苦笑道:“陛下,要是臣下不說,您能分辨出這是大宋還是我大遼的嗎?”
耶律宗真搖了搖頭:“還真的看不出差別,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上面的紋路和塗色比之我大遼製造的還要精美細膩,用的居然也是牛皮!難道大宋可以宰殺耕牛了嗎?”
張儉嘆息道:“此事說來話長,宋人商賈把商品販賣到天竺,再從天竺運回耕牛,牛皮,牛筋等物,天竺的牛又多又壯,當然願意用來交換大宋的商品,雖路途遙遠,可大宋的海船縱橫四海莫不得焉……”
耶律宗真笑道:“原來又是商賈之道,大宋皇帝不過爾爾。”
張儉搖頭:“陛下莫要先看了商賈之道,此雖小道,但用之有方卻有奇效,如今大宋國力強盛,與這小道分不開關係,且這樣的小道不光能富國,還能打擊異己,我大遼現在就在宋人的掌控之中!”
這話讓耶律宗真不以爲然,蕭惠更是不滿的說道:“張儉,你這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商賈之道不過是賺錢而已,豈能上得了檯面?我大遼奉行的是草原的生存之道,我大遼皇帝用的乃是帝王之道,比之大宋皇帝高強不知幾何,他趙禎不過是一個販夫走卒罷了!”
蕭惠的話讓耶律宗真聽的很舒服,沒錯,自己乃是大遼的皇帝,四海八荒之內最強大帝國的皇帝!
“算了,左丞相用心良苦,雖有點謹小慎微,但也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說完便指了指地上的東西道:“這些東西雖被大宋一手包攬,但他大宋難道還能不賣給我遼朝,如若不賣,咱們便用戰刀去取便是!”
耶律宗真的樣子確實有遼皇應該有的霸氣,可張儉心中苦笑,此時的大宋哪有那麼容易征伐?!
稍稍無力的起身,張儉把這些東西抱起交給宦官道:“幫老夫送回府中。”
侍者雖然心中不屑,但依然恭敬的接過退走,堂堂大遼的左丞相,居然對這些農具依依不捨,也不知他的氣度去了哪裡,不是說宰相肚裡能撐船?
耶律宗真顯然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過多糾纏,看向蕭惠道:“西南路招討司準備的如何了?”
見陛下把話題引到兵事上,蕭惠急忙開口道:“啓奏陛下,西南路招討司已經整裝待發,天德軍,河清軍,金肅軍以準備接應,只等陛下親征!”
聽到親征二字,張儉便滿心不舒服,在他看來陛下完全沒有必要親征,皇帝御駕親征非萬不得已而不往,畢竟他代表着天,勝則無可厚非,敗……卻是敗不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