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瑋的右軍順利的接管了密雲城,自從宋人接管了密雲城,這個城中的氣氛就變得輕快許多,大宋的禁軍受到了相當好的招待,密雲城的酒樓茶肆對禁軍免費開放,錢財自然是由大宋商賈們來出。
這恐怕是北伐以來最爲輕鬆的一場“奪城”了。
密雲城的百姓多是漢人,只有較少的一部分遼人在其中,看到大宋軍隊前來,自然的他們中有不少人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會不會如他們自己對待宋人一般受到欺壓。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擔心是多餘的,大宋的軍隊並未對他們有所侵犯,甚至說對整個密雲城都沒有什麼侵犯,整齊的列隊進入密雲城的城牆,有條不紊的開始整理城防器械以及安營紮寨。
密雲城經過大宋商賈的多年滲透和經營,糧草充足,器械完備,許多商號都在源源不斷的運送各種各樣的材料參與城防建設,他們知道這片土地從今日開始便是屬於大宋的了!
也是他們安身立命之所,當然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這裡的安全,畢竟他們從遼朝上京城中席捲來的財物都在這裡,數量之多數額之巨,令曹瑋都暗自咂舌。
金銀已經算是最爲普遍的東西,巨大的珍珠,晶瑩剔透的瑪瑙,叫不出名字的寶石,堆積在一起彷彿是璀璨的小山,在陽光的照射下刺得人眼睛發疼。
這當中除了一部分上交國家以外,剩下的都是商人們自己的私人財物,軍中的文書在統計完成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財物足足有七千萬貫之巨,而且還是保守估計。
曹瑋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樣的場面沒見識過,可當他看到這個數字後依然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大宋一年的賦稅也就這麼多了吧?
自從官家免除承襲五代的苛捐雜稅之後,大宋的賦稅不少反多,可即便再多有時也不過七千萬貫而已,難道這些商賈洗劫了遼朝的寶庫不成?!否則上哪有這麼多的錢財!
瞧見曹瑋的目瞪口呆,葛掌櫃趕緊解釋道:“這是我等從遼朝上京城帶了的財物,衆人商議了一下,其中的八成上繳國庫,剩下的……”
曹瑋搖了搖頭道:“這些爾等說了不算,當然,老夫說的也不算,只能上奏陛下處理,說句不好聽的,這麼多的錢財就是陛下全部賞賜給你們,你們敢要嗎?”
商賈們微微一驚,曹瑋的話就有很大一部分威脅的成分在裡面,是啊!如此多的財富給他們也不敢要啊!要是沒有大宋作爲他們的後盾,這次定然是會被遼人吃的連骨頭也不剩下。
“曹樞密的意思我等知曉,定然不會讓官家和朝廷吃虧的!”
葛掌櫃等人都是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少年的老油條,豈能不知曹瑋話的意思?這是要讓衆人上奏官家與朝廷,把這筆錢上繳國庫啊!
即便有點不甘心,可他們依然要這麼做,曹瑋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這筆財富不是他們這些商賈所能擁有的東西,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夠清楚這些錢意味着什麼。
能頂得上大宋一年稅賦的財物豈能是個小數字?他們拿了也不能安心啊!
商人的本能便是會多想,經過曹瑋的提醒他們便更加容易胡思亂想起來,比如是不是該把這筆錢放入蔡記之中,這樣一來不就是相當於才這些錢給了官家?
他們習慣於用商人的思維考慮問題,再加上曹瑋的一路誤導,自然也就認爲這些錢應該是交給官家的“保護費”。
這些商賈自然是希望皇帝和朝廷接受這筆錢,就像他們希望提高對商賈的稅收一樣,看似很奇怪的邏輯卻有着相當聰明的目的。
朝廷拿了商人更多的稅收,商人對大宋的貢獻便越大,所得到的保護也就越大,以後賺錢便更加踏實,因爲這些錢是他們憑藉自己能力賺取的,朝廷收的越多賦稅對他們的保障就越大。
當然他們對大宋的貢獻也就越大,在大宋的地位也就會越來越高,商賈們對大宋的賦稅並不是很牴觸,反而很擁護嘞!
越是有錢的人越明白自己的價值,對自己的性命當然越珍惜。
曹瑋這下在知道爲何官家讓他前來檀州的密雲,原來是爲了接應這些商賈,他們所帶來的財富實在是太驚人了。這些錢財就足夠買下燕雲之地,反正曹瑋覺得當年太祖的封莊庫中肯定沒有這麼多的錢財。
曹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現在他的首要任務便是保護好這些商賈和他們的財物,只要把這些人安全的送到官家的中軍便是一件極大的功勞,甚至比守住密雲城的功勞還大!
曹瑋知道,只憑借自己的三萬人根本就不可能守住密雲,此地位於遼朝中京道之南,面臨中京大定府,想要守住此地沒有六七萬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若有官家的火炮在,曹瑋相信應該能受得住。
但這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畢竟官家的中軍和狄青的左軍還沒攻克析津府,一旦拿下析津府這個燕雲之地的重要交通樞紐,再輔助以大宋的公路連接,曹瑋相信那時候的燕雲纔是大宋的囊中之物。
否則一切都爲時尚早,當初太祖也曾經到達高粱河,但在那裡的慘敗也是讓人痛的刻骨銘心,數萬精銳攜滅北漢餘威都在那裡埋骨青山。
如今官家也是御駕親征,也到達了高粱河旁,只是如今大宋的行軍速度更快,攻勢更爲猛烈而已,曹瑋不禁猜想如果敗會不會如當初太宗一般迅速……
這是難免的猜想,歷史的相似總是會讓人先入爲主,他曹瑋所能做的便只有最壞的打算。
但此時的趙禎卻在規劃更爲長遠的事情,夏竦站在一旁安靜的等待,彭七則是守在帳外警戒,趙禎輕輕吹乾手諭的墨跡交給夏竦道:“讓朕的親衛李酒傳回東京,並且命他務必要一路檢查督促補給運輸,一日不可怠慢,如若逾期軍法從事!”
夏竦接過官家的手諭,放入特製的竹筒中用火漆封好,並請趙禎用印之後纔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章確保無礙。
“臣這就去尋李酒,官家可有交待?”
趙禎想了想道:“命蔡伯俙前來,朕要他親自押送物資!”
夏竦身體緊繃道:“臣知曉了……只怕長公主……”
趙禎擺了擺手:“孰輕孰重她自會知曉,必不會阻攔,如今局勢看似有利我大宋,可輸贏就在轉瞬之間,穩紮穩打纔是朕最需要的!”
夏竦躬身道:“陛下聖明,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