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的歷史要遠比遼朝的歷史長得多,在歲月的長河裡這項偉大的發明被用在了許多的地方,遠的不說,便是在唐代開始便有了利用拋石機拋擲火藥包以代替石頭和油脂火球。
但火藥被當作助推劑發射彈丸攻擊城牆,這還是第一次,張儉是少有注重大宋科技實力的人,對與大宋的格物他是非常清楚的,即便是大宋對遼朝百般封鎖,可他多少也弄回了一點消息和情報。
撣了撣手上的黑色粉末,張儉躬身對耶律宗真行禮道:“啓奏陛下,臣覺得耶律宗信所言非虛!”
他的話讓耶律宗真將信將疑,指了指小小的鐵疙瘩道:“你說這小東西就能攻破我大遼的城池?適合道理!”
張儉瞧着皇帝和滿朝大臣不相信的眼神,微微點頭:“臣手中有一些情報應該和這利器有關,請陛下容臣回去查閱再做結論!”
蕭惠在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煩,眼前這東西如果真如耶律宗信所說那般,定然是遼朝從未面臨的大危機,尤其是在兵事上,整個大遼的城池將無險可守!
“左丞相事關重大,不如就在這大殿之上弄個明白,也好早日拿出個對策來如何?”
蕭惠的話得到了耶律宗真的同意,此時他也着急的想知道宋人到底是用的什麼攻城器械,竟能如此輕鬆的攻破飛狐嶺上的堅城,要知道當年大遼在這座飛狐城上花費的心思可不少,畢竟是南京道的門戶咽喉,即便是習慣了草原上作戰的遊牧民族,也開始鑄造城池了。
張儉對於衆人的急迫心知肚明,誰不想知道大宋用了什麼東西,他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爲人謹慎的他在沒有整理過所有情報後還是不敢下結論,如今蕭惠的引得皇帝也跟着好奇,那便在大殿之上分析一下便是。
轉頭對上首的耶律宗真道:“陛下稍後,容臣派遣家僕回去取一些東西。”
耶律宗真點頭道:“如此甚好,時間也快到晌午,諸位去那御帳之中用飯吧!朕和諸位一起看看,宋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東西攻破我大遼城牆的!”
皇帝留下用飯,這當然是極好的事情,遼朝不似大宋一般規矩森嚴,禮法繁複,皇帝請吃飯就是請吃飯,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
大遼的朝臣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幾個篝火上架着肥美的羊肉,嗞嗞的冒出油水滴在上好的木炭上散發迷人的香味,但此時的耶律宗真卻沒有一點心情品嚐美食,機械的往嘴裡送着吃食。
經過對西夏一戰,大遼騎兵心中的自信不似原先那麼強大了,遼西夏人都打不過,何況是戰力在西夏之上的宋人,雖然這次自己是輸在天氣上,可輸了就是輸了,宋人又有如此精悍的器械,攻城拔寨不在話下啊!
此次是宋人攻擊,大遼防守,對於燕雲之地大遼不可能把那裡的土地變成焦土,大遼損失不起啊!李元昊能燒燬田地和草場,可他耶律宗真卻不能讓南京道乃至整個燕雲變成一片焦土啊!
火光在耶律宗真的臉上閃爍,誰也不知皇帝此時的想法,在遼人看來這次對西夏作戰的失利乃是因爲上天偏袒李元昊的原因,否則他李元昊絕不會是天子的對手。
但此刻的耶律宗真想的是南京道乃至整個燕雲是大遼的重要土地,農業商業發達,就連普通的科技也領先於遼朝的大部分地區,更重要的是燕雲乃是大遼南下的門戶啊!
這道門戶在誰的手中誰就有了主動權,一旦大宋得到就會變成鐵桶一塊,利用地形優勢廣建城寨扼守要道,到那時大遼再想南下必然是撞破頭的事情!
可現在朝廷中甚至有人提出割讓燕雲的想法,說什麼燕雲本就是漢人之地,大遼以草原爲居要之無用!耶律宗真豈能不知這些人的想法,不過是看在對西夏征戰失利,膽子被嚇破了而已!爲了避免和大宋作戰,連這種愚蠢的念頭都生的出來,真是廢物!
吃的滿嘴是油的耶律宗真用錦帕擦了擦嘴,轉頭對蕭惠道:“朕怎麼瞧朝中有不少人打算熄戰?難道是想割讓南京道不成?當年我大遼兵臨檀州,大宋如此危難之際也是寸土不讓,如今我大遼卻要割讓土地,說出去豈不是個天大笑話!”
蕭惠摸了摸鬍子上的油水道:“陛下這也是正常,朝中哪能沒有膽小之輩?但陛下覺得這些人爲何要說這樣的話?難道是單單害怕宋人?臣可不認爲我大遼的勇士會如此懦弱。”
蕭惠的話讓耶律宗真微微一驚,對啊!大遼壓制宋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契丹人天生就覺得自己優越,更何況是對陣從未輸過的對手?那這些人說出割讓燕雲的目的是什麼?!
稍稍一想,耶律宗真便明白蕭惠的話是什麼意思,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怕了宋人,而是因爲利益和財富!
日升隆和大宋的商人從上京城席捲了連耶律宗真都不清楚的錢財到了燕雲,這些流失的財富大多數是上京城的貴族和大臣,丟失這些錢財對他們來說比殺了他們還痛苦,而他們現在知道這些錢財的下落,自然要去弄回來。
可是!
耶律宗真斜眼忘了一下朝臣,這些貪婪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之所以說這樣的話就是擔心大軍攻伐宋人之後把那些追回錢財吞掉啊!
耶律宗真小聲道:“韓王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不妨給朕支個招如何?”
蕭惠笑了笑用手中的彎刀割了一塊肥瘦均勻的羊肉放在耶律宗真面前的盤子裡道:“陛下,只要和他們做出保證便可,我契丹人最爲守信,即便是陛下說出的話,他們都會相信,當然其中也要有好處……”
耶律宗真微微皺眉道:“好處……你是手那些大宋商人自己的財物……朕知道了!”
果然是蕭惠啊!深諳官場中的利益交換,他的話道出了朝中大部分官員和貴族的想法,不光朝廷不能私吞他們的錢財,還要從大宋商賈身上老會一筆錢!否則不是吃虧了嗎?
張儉已經回來,還帶着一個大箱子,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唯獨耶律宗真微微轉頭自言自語道:“人啊……總是有私心的,爲何就擰不成一股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