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家老宅的宋端午並沒有急着去見那人,而是先回到了東跨院去向寧朝珠老神仙請安,他知道既然那姓楊的能把傷害自己之人給抓回來,那麼按理說早就應該審理完畢,叫自己回來邀功的成分居多,剩餘的纔是給他出了口氣。
宋端午一點都不着急,因爲他知道即便是看了那人,也只不過是看看姓楊的審出來的結果和有仇報仇而已。
其實這就是身爲上位者的好處之一,不勞自己動手動口的,下邊就已然給你辦妥,你所能做的只要是檢查成果就好了,就像以前的無良衙內一樣,家丁和衙役已經把良家洗剝乾淨裡綁在牀上,你所要做的就是是脫褲子這麼簡單。
宋端午來到了東跨院,出乎意料的是門口竟然有了一個勁裝男子把他攔了下來,被告知寧朝珠老神仙正在行功運氣不得打擾後,宋端午也就沒有堅持轉身就走,只是這樣一弄還偏偏印證了宋端午的想法。
行功運氣?運個屁啊!真當自己是東方不敗啊!宋端午心裡暗道,只是這犢子在攪合了人家的行動之後,非但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反倒覺得理所應當,因爲這些與之收服**田相比,實在是不值得上心的。
從東跨院折回到自己房間宋端午檢查了下自己的傷口,被那對男女一撞之下竟然沒裂開!於是宋端午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經恢復到這種階段了,那麼他就知道自己在這裡的時日已近臨近。
宋端午出了自己的房間穿過正堂徑直來到了位於後院院牆外的柴房,他擡腳進屋的第一件事不是直奔着人去的,而是四處打量了下,看樣子他也是頭一來這個地方。
其實柴房的正對面是廚房,這點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令宋端午感到頗爲費解的是在他的印象中,那扇通往後院的拱門始終都是鐵鎖橫結,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收回了心思的宋端午這纔將精力又放回到了柴房之內,說是柴房,其實連半根柴禾都見不到,取而代之的則是窗上的鐵欄杆和僅有椅子一把的陳設。
很顯然這把椅子不是給宋端午預備的,因爲那張禁錮椅上正綁着一個人,從那個人頭上戴的黑布套上的星星點點的血漬來看,這個人的身份是誰壓根都不用想。
宋端午微一點頭,那楊姓男子則二話不說‘刷’的拽下了椅子上那人的面罩,看的宋端午是一陣陣的蛋疼,瞧那力度和速度,若是抓到了人家的頭髮,不得把頭皮都給扯下來?
可是就在宋端午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不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令他頓時忍俊不禁的尊容。
“我說楊哥,你這下手也忒狠了點吧,瞧這模樣他媽都認不出來他,我這就更別提了啊!”宋端午笑着對楊姓男子說道,而後者此時也覺得自己下手確實有點過了,索性尷尬的一笑,說道:“這老貨竟敢對咱小公子下手,所以我一時氣不過!”
宋端午笑着點點頭,也不知是點頭承認了楊姓男子的話語還是讚許着他的憤慨,總之當宋端午走到了那人面前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的笑容就已然漸漸收斂了。
四虎被綁在椅子上沒錯,被打成個豬頭樣也沒錯,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偏偏還就用着一雙凜冽的眼神盯着宋端午,這就讓三貓頓感不爽了!
“沒想到這麼快咱又見面了!”宋端午見沒自己的椅子,便索性蹲在了四虎的面前,點燃一根長白山吞雲吐霧的說道。
四虎子使勁睜開已經充血浮腫的眼皮,剛吐出一個字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被打掉了好幾顆牙齒嘴巴漏風。
“呸!你個小鱉孫!老子我今天落到你手裡算我倒黴,說吧,想怎麼整?我四虎都陪着你,不過我可告訴你,千萬別讓我活着,要不我他媽哪天還往死里弄你!”
四虎子這話說的硬氣,全然不似他平常的風格,只是他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因爲他清楚對方既然能動用這麼大的陣仗來抓自己,肯定不是簡簡單單隻罵一頓打一頓就能完了的。
看這情形,即便是最仁慈的待遇,怎麼着也得是個斷手斷腳啊,就算是要了自己的小命,四虎子都絲毫不感覺驚訝,因爲自打他被人按倒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這回真的好像踢到了鐵板之上!
從一開始看到那個驚爲天人的女子並鬼迷心竅開始,到自己捅了人再被捅,而後經過了一段時日的平靜後自己再次被複仇的心思矇蔽心智,再到此時身處的方式和待遇,四虎子猛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瞎了眼!
因爲哪個良善人家的男子會隨着揣着那柄殺過人放過血的殺生之兵?又有哪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會動不動的就抽刀子與人搏命?
所以說當明白過來的四虎子開始乾脆破罐子破摔的時候,宋端午就知道了這貨已然做好了必死的覺悟,更何況四虎子的耳畔始終都在迴響着女兒小娥的那句“我爹就是犯賤,老賤種!”的話語時,他的心就更加冰涼了。
既然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都不要自己,那麼自己還在江湖裡噗通個什麼勁兒!倒不如藉着人家的手把自己料理了,省得自己在自殺的時候再下不去手!這是四虎子此時心裡的真實想法。
生無可戀,死又何哀!
宋端午上下打量着四虎子,頗爲感慨他的態度。
“四虎?是吧!”宋端午吹着煙氣,說道:“看你的樣子,也老大不小的了,爲何要學着那些小年輕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呢?不過我還是勸你再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態度跟我說話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宋端午這話裡有轉機,四虎子又怎會聽不出?所以當他睜大了眼睛問道:“你想怎樣?”的時候,宋端午的心裡就立馬微笑起來。
他等着就是這句話,倒不是說宋端午心胸可以寬大到海納百川的不計較個人恩仇,而是那天老賴在走時,給他撂下的那句話始終縈繞在宋端午的心頭。
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仇人少堵牆!
所以宋端午這幾日在夜深人靜摸着傷口的時候就是在考量着,到底是該斬盡殺絕還是不計前嫌。
“四虎,在這之前的咱倆都一對一扯平了,不過現在你扎我肚皮一刀可是差點要了我的小命,雖然我也還了你一刀,但是相比之下你總得表示表示,要不你叫我這面子往哪裡放?”宋端午又重新點燃根長白山,不過不是自己抽,而是塞到了四虎子的嘴上。
“怎麼表示?”四虎子叼着菸捲,含糊不清的問。
“很簡單,跪下磕個頭,叫聲‘宋爺,我錯了’!咱們的帳從此兩清!”
“放你媽的屁!”
四虎子勃然大怒,宋端午的提議在他聽來,其侮辱性比殺了他還要來的濃重幾分,就是當年老婆紅杏出牆、弟兄背後放槍、卵蛋被人踢爆的時候他都不曾受過如此的折辱,更何況這次?
所以當四虎子吼着頗有些尖刺的嗓音大罵特罵的時候,換來的當然只有兩記差點沒把他下巴打掉的耳光外,還有那又重新套回到腦袋上的黑布套。
宋端午知道既然四虎子態度這麼堅決,心裡也就清楚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而當他站在柴房門外嘬着牙花子開始思量的時候,楊姓男子則站在他身旁靜待指示。
宋端午想來想去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爲難,做了他吧,倒是一了百了,可是這卻是毫無意義的事情,而放了他吧,憑四虎子的這樣態度和想法,自己又不甘心,總之當宋端午拿不出一個兩難的辦法時,下一步的動作已然是給自己那個猥瑣的狗頭軍師去了電話。
在電話裡宋端午將前因後果一說,狗頭軍師賴蒼黃並沒有急着出什麼餿主意,而是哼哼唧唧了半晌之後,才憋出來一句:
攻心爲上!
這他媽等於是廢話,可是這廢話偏偏在宋端午這等七竅玲瓏的人聽來,卻是有如醍醐灌頂一般,所以就在宋端午在恍然大悟間剛想誇獎賴大狗腿的時候,卻不料竟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呻yin,緊接着一個操着濃重外地口音的中年女聲響起。
“大葛!吶雙勒扒,塊搶屋釋!”
宋端午目瞪口呆的拿着電話琢磨了半天,這才半蒙半聽的猜出原來說的是‘大哥,你爽了吧,快槍五十!’宋端午趕忙掛了電話,倒不是他怕打擾到賴大狗腿的好事,而是當他聯想到老賴一邊在娘們肚皮上奮戰,一邊還得兢兢業業的給自己出謀劃策的畫面時,就忍不住哭笑不得。
“他媽的,老混蛋!你得給我悠着點,別到我要用你的時候,你卻他媽死在娘們肚皮上!”宋端午一邊感慨着一邊自顧自的嘀咕道。
說完又再次摸出長白山,這回當然沒忘散給楊姓男子一根,並親自點上!
“小公子,您看怎麼辦?!”那楊姓男子問道。
宋端午略一沉吟。
“放了!”
楊姓男子點頭應允之後立馬着手去辦,絲毫不拖泥帶水,不過令宋端午稍感驚訝的是,這男人在接到‘放了’的指令後表情依舊平淡如水!
沒有遲疑,沒有求證,而宋端午似乎也感覺到,即便自己說的是‘宰了!’,那麼這楊姓男子的表現,估計也就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