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幕降臨,長安東城的守禦使只經下令關閉城除,但畢竟還處在戰時,天一黑就關城這是帥司長官的指示。吊橋已經拉起。城門也被上栓,卻見第一指揮同統制徐成飛竄上城,大聲道:“且慢!”
徐成是大帥的堂侄,涇原徐經略的公子。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因此,守禦使上得前去,恭聲問道:“長官有何吩咐?”
“帥司派去馬頭控掘通水渠的弟兄還沒回來!上頭估計出了事,已經在集結部隊!”徐成說道。
那守禦使臉色一變,趕緊下令道:“開城,放橋!”剛下完令,便聽頭城裡蹄聲大作,一條火龍疾而來!
徐衛正待下去,突然瞥見護城河對岸人影幢幢!風聲中,隱隱傳來嘈雜的呼喊聲!扭頭奔下城去,正遇上馳援的馬軍趕到。鑽出城門洞,踏上吊橋。卻見一羣人,互相攙扶着相對而行。
眼前的景象讓將士們大吃一驚,徐成奪了一個火把衝上前去,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有人認得他,回答道:“徐統制小人們奉命前往馬頭控掘通水道,哪知遇到金狗遊騎。一直戰到天黑,弟兄們”蔣至此處,說話的人哽咽了。
徐成到了前頭,執着火把一照,頓時色變!這羣弟兄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滿臉血污,受傷的人簡單地作了包紮,或是柱着器械,或是同袍攙扶,顯然損失不再往後走幾步,見那運送土石的車輛上,竟載滿了屍體!
火光映照下,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讓人望而生畏。把守城頭的將士們圍了過來,眼見此狀,個個怒火中燒!幹他孃的金狗!報仇!報仇!
徐成將牙一咬,疾聲道:“先進城,救治傷者!那個誰,趕緊去召集醫官!我立即將此事上報大帥!”
堵在城門口的士兵們一擁而上,或背或扶,將傷者往城裡送。一些人上前幫忙推車,看着車上陣亡的弟兄,直感血往頭頂上衝!徐成安排完畢之後,率領本欲出城馳援的馬軍飛快向城裡奔去!
這陣騷動驚動了百姓,紛紛打開門窗向外張望,這是出什麼事了?又要打仗了嗎?天可憐見。莫打了罷?這才過幾天安生日子?
帥司二堂裡,徐衛正在燭下與李貫議事。徐成直闖進來,大聲道:”九…大帥!出事了!派去馬頭控掘通水道的弟兄遭遇金狗襲擊!”
坐着的兩個憤然而起,徐衛問道:“人回來了麼!”
“回了!可死傷慘重!一大半的弟兄沒了!”徐成憤怒地吼道。眼睜睜地盯着叔父。
徐衛深吸了一口氣,盯着那燭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他一拳砸在案上,厲聲喝道:“召集指揮使以上軍官,馬上到節堂議事!”
徐成心頭一震!好!叔父這是要報復!當下應了一聲,風一般刮出二堂去。從前商議重大軍事,一般只召集高級將領。虎捷軍現在雖然已經劃入禁軍序列,但它還沒有來得及按照禁軍的編制整編。因此。統制一級的軍官,便算是高級將領。現在連指揮使也捎上,足見重視程度。
節堂,又稱白虎堂,是軍事統帥點將、出兵、議事的重要場所。因它一般在帥府的西側。而白虎象徵西方,所以又稱“白虎節堂”大帥緊急見召,將領們沒一個敢拖延小不一陣,白虎堂上燈火通明,戰將們陸續趕到。有聞聽消息的人,正向同袍介紹着遇襲一事。
徐衛到堂以後,喧鬧聲立止。近百員戰將濟濟一堂,各按階次站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紫金虎沒有按慣例坐在帥案後,而是來到戰將們中間。他沒戴幔頭。只穿着紫色官袍,腰裡扎着金帶,威嚴的目光在部下們臉上掃過。
“剛剛得報,帥司派往馬頭控挖掘水道的弟兄遇襲!傷亡大半!”
此話一出,滿堂暴動!第一個話的永遠是楊彥,這廝一把攥緊刀柄:“大帥!你一聲令下,明天一早,卑職率部直趨敵營!不勝即死!”“對!以牙還牙!這筆帳,金狗須得十倍百倍償還!”
“大帥,下令吧!在城裡也憋夠了,正好痛痛快快廝殺一回!”
“大帥,下令吧!卑職願的先鋒!”
吳階到底沉得住氣,制止躁動的將領們。沉聲道:“金軍雖然暫退,但局勢尚不明瞭,怎可貿然出動?”
徐衛被將領們簇擁着。那張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得怕人。他看着自己的部下們,大聲道:“現今,粘罕已經率金軍主力撤到了同州。在長安周邊的金軍,尚餘萬年一支,耀州一支。”
“那還等什麼?大軍出城,吃掉它!”楊彥衝到徐衛跟前,唾沫星子都快濺到大帥臉上。
將領們又是一陣騷動,紛紛附議。徐衛舉起右手,制止狂怒的部下,略一思索,轉過頭去,對四哥徐勝道:“有一件事,必須讓你等知曉,徐副帥?”
徐勝一直顯得很冷靜,或者說,他這種冷靜來源於擔憂。他不知道弟弟這麼作,將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但他知道一點,紫金虎如果決定作的事,勸也沒用。
定住心神,他跨入人羣之中小迎着百十雙眼睛,以一種沉痛的口吻道:”日前,宋金已經達到和議小金軍撤退。正是爲此。”
和議?怎麼回事?我們爲何毫不知情?怎麼就議和了?將佐們議論紛紛。誰也鬧不明白。徐勝的聲音繼續響起:“宋金約定,割兩河山東,每年送歲幣予金。陝西境內。凡金軍佔領之城池土地,盡歸北夷,在地人口,必須遣返。”
“什朵?這是哪個王八蛋談的?”楊彥破口大罵!
徐勝臉色一變,緊盯着他,刮斥道:“說話注意場合分寸!”雖說新君即位,銳意改革,有心拔高武臣地位。但武夫不得議政,這條鐵律,還沒有破除。
可是,本就怒火中燒的戰將們此時哪裡按壓得住?七嘴八舌。紛紛痛斥權者誤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