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每個排氣孔都必須經過精心的僞裝。
至少從地面上,是很難找到這些排氣孔的。
必要時這些排氣孔還可以關閉,以防止毒氣侵入。
“唱歌就唱唄,估計是文工團的人過來了。”宋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沒好氣的道,“山娃子你有啥好激動的?”
陳喜吭噗吭噗了好半天,纔有些扭怩的說:“想見阿芷姐。”
換成平常時候,聽到這話附近的桂系老兵肯定都過來調侃,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敢調侃。
因爲現在的山娃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山娃子。
昨天晚上山娃子的表現,真把他們嚇到了。
真的是沒想到,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山娃子,殺鬼子簡直跟殺雞仔似的,跟偵察連的那些兵王相比也是毫不遜色。
所以現在真沒幾個人敢隨意調侃陳喜,怕惹惱了這個兵王。
宋滿倒是不怕,但是也沒有調侃陳喜,打了一個呵欠說道:“文工團的人已經到了,估計野戰醫院的醫療隊差不多也該過來了,大傢伙搭把手,把受傷的弟兄都擡到地面上去。”
“動作輕點啊,不要磕着碰着,小心。”
“麻七你輕點,別把牛蛋從擔架上顛下來。”
“阿狗的小腿還沒有綁牢,再來一條綁腿。”
“慢點,慢點,慢點兒啊,不要着急,慢點。”
這一幕要是讓第七軍的老戰友們看見,肯定大跌眼鏡。
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動不動就打罵士兵的宋蠻子嗎?這他媽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倒像個八路軍的政委。
很快,第八團警衛連的戰士就擡着重傷員來到了地面。
昨天晚上警衛連傷亡很大,陣亡數十,重傷更是上百。
通過最後那段垂直向上的通道的時候,還費了點手腳,必須用綁腿將重傷員整個固定在擔架上,以防滑落。
來到地面上之後,民兵已經在打掃戰場蒐集武器裝備。
文工團的一隊女兵站在旁邊的廢墟上,打着快板唱歌,唱的是咱當兵的人。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只因爲我們都穿着樸實的軍裝。”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自從離開家鄉,就難見到爹孃。”
陳喜對着其中一個梳着兩根大辮子的女兵招了一下手,那個女兵也對着陳喜微微一笑。
宋滿便語重心長的小聲勸說陳喜:“山娃子,我勸你趁早還是死了這條心,唐芷小姐不是你能企及的,人家是大家閨秀,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倆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團長,我沒有。”陳喜小聲道,“我沒那個意思。”
頓了頓,陳喜又道:“我就是覺得,見着她很親切。”
“沒那個意思最好,有也給我掐掉,免得自尋煩惱。”宋滿拍了拍陳喜腦袋,一回頭正好看到葉文君帶着醫療隊走過來,臉上當即便堆滿了笑意。
“葉三小姐。”宋滿熱情的打招呼。
葉文君有些無奈的說道:“宋團長,能不能別叫我葉三小姐?我現在的身份不是葉家三小姐,而是淞滬警備區總醫院的一名醫生,伱可以叫我葉醫生,或者直接叫名字也行。”
“那怎麼行?”宋滿道,“你可是……”
宋滿原本想說你可是參謀長的女人,但是話到嘴邊,眼前卻又掠過索菲婭的倩影,便又趕緊把話咽回去。
當即又說道:“那行吧,麻煩葉醫生了。”
“不麻煩,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葉文君嫣然一笑,當即蹲下身給第八團警衛連的重傷員處理傷口。
很快,葉文君的白大褂就已經沾滿血跡,就連手上、臉上也沾染上了血跡,葉文君對此卻毫不在意。
沒過多久,後勤處的人也到了。
後勤處的人送來了餅乾、罐頭還有啤酒。
陳喜領了自己的那一份,當即找到正在休息的唐芷。
“阿芷姐,你口渴了吧?來,啤酒給你。”陳喜順手將剛領到的啤酒遞給唐芷。
“山娃子,我不渴,你喝吧。”唐芷把啤酒推回來,又從挎包裡摸出了一個扁扁的紙包遞給陳喜,“給你的。”
陳喜下意識的接過,又問道:“阿芷姐,這是啥呀?”
“巧克力。”唐芷笑着說道,“快嚐嚐,很好吃的。”
看到陳喜有些猶豫,唐芷當即將巧克力的包裝紙撕開。
陳喜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便只能小小的咬了一口,隨即眉頭便蹙緊了一團,想說苦又不敢說。
唐芷的一對美目立刻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剛開始是有點苦,等會就會變得很甜。”
陳喜砸巴着舌頭回味了片刻,發覺真沒有了開始的苦,反而有一種格外的香甜,前所未有的香甜。
“怎麼樣,甜不甜?”唐芷道。
“甜,真好吃。”陳喜連連點頭。
“回頭我再給你買。”唐芷笑道。
“阿芷,我們該走了。”一個高大的男兵走過來說道,“接下來還得去七團、九團演出呢。”
“山娃子,回頭姐再來看你。”唐芷便背起挎包走了。
“阿芷姐,路上千萬小心啊。”陳喜有些擔心的說道,“當心落單漏網的鬼子。”
戰鬥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落單漏網的鬼子躲在廢墟之中,文工團雖然有警衛保護,可是警衛班的戰士也無法阻止鬼子打冷槍。
“山娃子,我會小心,你也要小心。”已經走出好遠的唐芷聞聲回頭,對着陳喜招了招手,滿臉的關切。
旁邊的男兵忍不住問:“阿芷,你喜歡他?”
“對呀,我可喜歡他。”唐芷笑着點點頭,“難道你不覺得山娃子很可愛嗎?”
頓了頓,唐芷又說道:“他很像我的小弟,瘦瘦的,小小的,小的時候經常跟在我的身後,我去哪,他就去哪,像是我的小尾巴,那時我不懂事,就很討厭他,等到後來我懂事了……”
男兵悄然鬆了一口氣,又問道:“後來怎麼樣了呢?”
唐芷的俏臉卻垮下來,緊走幾步追上了其他的女兵,只留下那個男兵凌亂在風中,咋了嘛?剛剛還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