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師團肯定是個兇殘又難纏的對手。”嚴峻沉聲說道,“然而凡事都有兩面性,正因爲近衛師團夠強悍,所以我們只要能夠打殘近衛師團,就能逼迫日軍放棄對淞滬的強攻,就能迎來至少兩年以上的過渡期。”
嚴峻是知道的,持續近兩年時間的中日全面戰爭,已經讓日本政府的財政全面惡化。
組閣不到兩年、有着青年首相美譽的近衛文麿也已經因爲財政破產處於辭職的邊緣。
此外,日軍雖然贏得了武漢會戰的勝利,但武漢戰場的總體形勢並不樂觀,第五戰區以及第九戰區的國軍主力並未遭受重創,仍從南北兩個方向對武漢的日軍形成戰略包圍態勢,岡村寧次第十一軍急需再發動幾次較大的攻勢作戰來鞏固江漢平原,所以這個時候,能夠分到淞滬的資源是很有限的。
嚴峻有理由相信,接下來的這波進攻應該就是最後一波,然後就可以苟到太平洋戰爭爆發,小八嘎進行全國總動員之後,纔有可能再一次向淞滬發動進攻。
……
石原莞爾卻連這次進攻都不想發動,極力想要阻止。
於是再次找到中島鐵藏。
今井清因爲身體原因已經辭去參謀次長的職務,原本呼聲很高的石原莞爾卻因爲東條英機、木村兵太郎這一派的抵制而落選,最終接替今井清的是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總務部長中島鐵藏。
“中島君,淞滬的戰事不能夠再持續下去了,帝國雖然在淞滬有重大經濟利益,然而凡事都有個費效比,淞滬的收益與要付出的代價相比已經不值一提……”
“石原君,你省省吧。”不等石原莞爾說完,中島鐵藏就直接打斷他,“淞滬會戰四番戰已經是板上釘釘,不可能再逆轉了,你可能不知道,內鬆君都已經因爲淞滬會戰二番戰及三番戰的失敗切腹以謝天皇了,在這樣的前提下,你覺得天皇陛下有可能善罷干休?天皇陛下如果就這樣算了,帝國皇室的顏面何存?豈不是成了笑話?”
“納尼?內鬆君切腹向天皇謝罪了?”石原莞爾一臉吃驚的看着參謀次長中島鐵藏。
“這很奇怪嗎?”中島鐵藏嘆息道,“內務省特高課在淞滬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內鬆芳雄除了切腹還有別的選擇?”
石原莞爾嘆道:“也是,前田君的調查報告一上,內鬆君除了切腹謝罪確實沒有別的選擇了,不過這樣一來,天皇陛下的臉上真就不怎麼好看,他肯定會很生氣。”
“誰說不是呢。”中島鐵藏喟然道,“我聽人說,天皇陛下氣得險些把皇室珍藏的王羲之真跡都給撕了,幸虧捻彥王殿下也在,才險之又險的奪了下來。”
石原莞爾說道:“這樣的話還真是僥倖,不然的話皇室可就要損失一件奇珍異寶了。”
中島鐵藏又道:“王羲之真跡是保住了,但是天皇陛下也動了真怒,已經做出決定把近衛師團派往淞滬戰場,準備用近衛師團的戰刀來洗刷內務省特高課以及鳩彥王殿下帶給皇室的恥辱!”
“納尼?天皇陛下要將近衛師團派往淞滬戰場?”石原莞爾聞言不禁大吃一驚,“這怎麼能行?近衛師團不僅是拱衛天皇陛下的禁衛軍,更是帝國皇室的顏面,到了淞滬戰場之後倘若贏了還好,可萬一要是輸了,豈非更加丟臉?”
中島鐵藏嘆道:“阪垣君、畑君還有我全都勸了,但是我們幾個大臣的忠言根本抵不上捻彥王殿下的一句話,捻彥王殿下說,帝國皇室的尊嚴不容褻瀆,誰欠下的債就要誰償還,皇室的恥辱就必須得皇室的禁衛軍來洗雪。”
“這真是,這真是……”石原莞爾支吾半天,恨聲道,“真是一個煩人的傢伙,他該不會還想謀求出任第十三軍司令官吧?”
“說對了,他就是想要擔任第十三軍司令官。”中島鐵藏哂然說道,“還揚言說要親手砍下活閻王的首級爲他的皇兄報仇。”
“砍下活閻王首級?”石原莞爾嗤的冷笑道,“別反過來被活閻斬首就不錯了。”
“皇室的紈絝子弟,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中島鐵藏搖搖頭說,“他對活閻王的兇殘和狡猾一無所知,他完全不知道,第一一六師團在那樣的戰場環境下遭到全殲是個什麼概念。”
“中島君,我們必須得阻止這個傢伙。”石原莞爾道,“如果真把這個傢伙派到淞滬戰場擔任第十三軍的司令官,那不光是近衛師團有危險,整個第十三軍搞不好都會栽在淞滬戰場。”
“放心吧。”中島鐵藏擺擺手又說道,“我和阪垣君他們已經找過載仁王殿下,載仁王殿下會去跟天皇陛下分說,捻彥王不會再有機會去只拿戰場。”
“中島君,我認爲這樣還是太過被動。”石原莞爾道,“不如直接推一個新的人選出來。”
中島鐵藏皺眉說道:“推一個新的人選的話沒那麼快,需要大本營召開閣僚會議來決議。”
“還可以特事特辦,走非正常流程。”石原莞爾說道,“直接讓調查組組長前田利爲君就地轉任第十三軍司令官。”
“那試試?”
“必須試!”
……
在崑山,獨立工兵第一聯隊正在修復機場,大竹茂夫蹬着兩條短腿正在挑土。
儘管大竹茂夫肩上扛着少佐軍銜,但是聯隊長和大隊長根本就沒拿他當回事,直接就把他當成一個二等兵使用。
大竹茂夫儼然淪爲了被日軍高層遺忘的人。
也就羽田一郎這個難兄難弟記着大竹茂夫。
當羽田一郎在機場工地上找到大竹茂夫時,大竹茂夫都已經變成一隻泥猴子,而且被連日的冬雨凍得簌簌發抖,身上的呢大衣都不知道被誰搶走。
“八嘎,這些混蛋!”羽田一郎將摔倒在泥水中的大竹茂夫攙扶起來,黑着臉問道,“大竹君,你的呢大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