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留園。
長勇拿着剛剛收到的訣別電報快步走進大廳:“司令官閣下,中島將軍剛剛已經發出訣別電報,若不出意外的話……”
說到這裡,長勇就停頓住。
整個大廳也變得鴉雀無聲。
包括前田利爲、影佐禎昭,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沉痛之色,畢竟是位功勳師團長。
不想就此折在了淞滬戰場。
所以,儘管前田利爲內心其實毫無波瀾,但是仍舊帶着司令部的一衆參謀,向着北新涇方向鞠躬足足三分鐘。
鞠躬完畢起身,前田利爲又迅即進入司令官角色:“大竹君,各部已到達什麼位置?”
正在跟一個通訊參謀校對信息的大竹茂夫當即便快步走過來,又從一個作戰參謀手中接過木竿。
然後指着沙盤說道:“第十五師團直屬搜索隊已經進至北新涇以北兩公里處,第十七師團及第二十二師團直屬搜索隊已經進至北新涇以南三公里,最多再過一刻鐘,三個搜索隊就可以在北新涇合攏,並截斷只那軍往東回淞滬的退路。”
伴隨着大竹茂夫的講解,兩個作戰參謀相繼抓起三個騎兵、三輛裝甲車、三輛卡車的模型擺到了沙盤之上,這九個模型分別代表三個裝甲車中隊、三個乘車中隊外加三個騎兵中隊。
頓了頓,大竹茂夫又道:“除此之外,第十五師團之步兵第六十七聯隊、第十七師團之步兵第五十四聯隊及第二十二師團之步兵第八十六聯隊與三個搜索隊相距也不過五公里,急行軍約四十分鐘。”
兩個作戰參謀當即又將九個步兵模型擺到三個搜索隊身後,每個步兵模型代表一個步兵大隊。
看到這,前田利爲就把心放回到了肚子裡,截止目前爲止,可謂是局面大好,一切盡在掌握。
戰死了一箇中將師團長,損失了一個步兵聯隊外加四個高射機槍中隊,這個代價確實大了點,但是至少包圍住了淞滬警備總團四個步兵團,將近一半的精銳部隊!
所以這個代價是值得的。
影禎禎昭則是急聲問道:“近衛步兵第二聯隊那邊怎麼樣?有沒有突破只那軍阻擊?”
影禎禎昭還是心存幻想。
又或者說還是無法接受眼下這樣的結果,付出極大代價精心策劃的釣魚局,最終就落了個這?換誰都受不了,何況是影佐禎昭。
所以,影佐禎昭把全部希望放在了近衛步兵第二聯隊身上,只要近衛步兵第二聯隊能夠突破中國軍隊的阻擊,快速趕到孫家角,或許還有機會搶到一具夜視裝備。
因爲孫家角的中國軍隊,在跟中島今朝吾的警衛中隊和四個高射機槍中隊惡戰之後,肯定也是損失慘重,所以只要近衛步兵第二聯隊能及時趕到孫家角,就可以輕鬆殲滅那裡的中國軍隊。
影佐禎昭只要夜視裝備。
這個當然只是影佐禎昭的假想而已,事實上丁連凱的十二營還有夏鐵漢的偵察營損失都不大。
然而殘酷的是,影佐禎昭的假想也被大竹茂夫無情的擊碎。
大竹茂夫又道:“近衛步兵第二聯隊已推進至江橋鎮以南,距離孫家角大約兩公里,但是遭受到了只那軍的頑強阻擊,雖然已經分兵迂迴,但效果不佳,截止目前爲止並未取得任何進展。”
影佐禎昭頹然坐回椅上。
這樣的話,就希望不大。
前田利爲卻是毫不在意,因爲近衛步兵第二聯隊表現如何,並不是此役勝負的關鍵。
“影佐君,用不着沮喪,戰鬥還沒有結束呢。”前田利爲拿起茶壺替影佐禎昭倒了一盞茶水。
“能不沮喪嗎。”影佐禎昭喟然說道,“花了那麼大代價,付出那麼多的精力,卻落了個空,最後什麼都沒撈着。”
“也未必。”前田利爲搖了搖頭,接着說道,“對中島君實施斬首戰的那支小部隊,大概率仍還在北新涇,只要殲滅了被包圍在北新涇附近的只那軍隊,就仍有機會得到他們的夜視裝備。”
“前田君,你太樂觀了。”影佐禎昭卻嘆道,“像夜視裝備這樣的足以改變戰爭規則的兵器,只有趁敵人反應過來前發動突襲,纔有機會搶奪到手,一旦給敵人反應的時間,就肯定會在被殲滅之前將其銷燬,絕不會將其留給敵軍。”
前田利爲說道:“但是至少有機會殲滅淞滬警備總團近半精銳部隊,這樣一來的話,接下來的淞滬會戰四番戰也就會容易許多。”
影佐禎昭只能舉起茶盞:“那就預祝前田君你能馬到功成,儘快殲滅淞滬警備總團奪回淞滬。”
……
北新涇已經在打掃戰場。
周文翰正在興致勃勃的擺弄他剛撿到的三八大蓋。
“喂,當心點!”
“頂着膛火呢!”
“千萬別走火!”
從旁邊走過的上官志標趕緊制止周文翰。
“營長你放心,不會的。”周文翰喜滋滋的說道,“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我打過槍的,就是小鬼子的三八大蓋,我打槍打得可準。”
旁邊的林澤生連連點頭:“同期受訓的幾千號人,阿翰打得是最準的,連鬼子教官都誇他呢,說他有當狙擊手的潛質。”
“你們倆在日本留過學?”上官志標臉色板下來。
上官志標原本還以爲兩人只是普通大學生,沒想到兩人還曾經到日本留過學,這就有點複雜,還是先控制起來,以免出現紕漏。
“對啊,就是帝國大學。”周文翰和林澤生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很乾脆的就說出來。
上官志標便立刻低喝道:“把他的槍下了!”
隨即便有一個老兵上前,收走了周文翰手中的三八式步槍。
“誒誒,你這是幹什麼?”
“好端端的收我槍幹啥?”
“這支步槍是我繳獲的,是我親手從一個鬼子手中繳獲的,你們憑什麼奪走?快把槍還給我!”
“西內!”就在這時候,一個原本已經躺屍的鬼子軍官突然從屍體堆中竄起,一刀就照着上官志標背心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