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 太原府

眼下乞石烈諸神奴猜想的局勢,讓他心裡是焦急萬分,恨不得肋下生翅立刻就飛到太原府城樓上方。

太原府對於金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葉青攻下太原府,那麼就真正的有了一個立足之地,從而便可以更加從容的進攻金國。

向北便可以直取雁門關,以及身後的應州、寰州、朔州以及雲州,而向東便可直指娘子關、真定府,從而使得葉青在進攻金國的戰略上,可以握住很大的主動權與靈活性。

自然,若是隻有葉青攻太原府這一路兵馬,那麼還不至於讓乞石烈諸神奴心急如焚,畢竟,除了葉青攻太原的這一路大軍外,河北東路同樣也面臨着虎視眈眈的宋軍。再加上五京路契丹遼人的內訌,金國如今已經是四面楚歌,就差水路上再被人盯死,如此一來,就是徹底的陷入到了宋軍跟契丹遼人的包圍之中。

雪花與寒風打在乞石烈諸神奴的臉上,腦海裡一遍遍的分析着葉青跟宋軍的目的,而當想起水路時,馬背上疾馳的乞石烈諸神奴,瞬間感到渾身冰涼,如同墜入到了冰窟一般。

糧草輜重已經被他剛一出真定府就拋在了身後,爲了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到娘子關,從而進入太原府腹地,乞石烈諸神奴不得不拋棄步軍與糧草,從而輕裝前進。

距離娘子關還有數十里地時,漆黑的夜色開始漸漸消退,一夜的行軍說不上快,但也說不上慢,而此時他的身後大軍,因爲沒有在真定府得到喘息之機,此時早已經是亂了隊形,如今能夠跟上他速度的,不過是幾千人而已。

整個大軍的體力已然成了行軍路上的最大障礙,如此也讓乞石烈諸神奴不得不停下腳步休整大軍。

雪花下一頂簡易的帳篷剛剛搭建而起,乞石烈諸神奴便第一時間鑽了進去,立刻找出紙筆俯首於案几之上。

雙手不知是因爲飄着雪花的寒冷天氣而凍的顫抖,還是因爲想到宋人水軍可能從水路直指燕京而趕到擔憂,一連深吸好幾口氣,都無法讓顫抖的手穩定下來。

有些焦躁的乞石烈諸神奴,不耐煩的在案几上拍打着自己的雙手,最後才因爲心頭的焦躁慢慢平息下來後,立刻提筆給完顏守道去信,提醒其小心可以宋軍可能靠水路在直沽登岸,從而直指燕京城。

直沽距離燕京不過兩百餘里地的路程,若是宋人水軍真的從直沽登陸,那麼到時候既可以配合攻河北東路的大軍,也可以切斷完顏守道與瀛洲、莫州之間的聯繫,甚至是阻擊完顏守道派兵馳援兩州。

如果從地圖上看,太原府、真定府,以及燕雲十六州最爲突前向南的河間府瀛洲,則是處於一條平行線上,而在三府的身後,便是其他各州以及重要的燕雲十六州。

如同是金人的第一道防線一般,只要太原府、真定府,以及瀛洲有一處被宋人攻破,對於金人而言,這條連成一線的堅固防線,也就意味着將要失去作用,也就意味着宋人擁有了更多的戰略進攻選擇。

雪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繼續飄舞,矗立在大地上綿延起伏的山脈,枯黃色的植被漸漸被雪花覆蓋,黑色的山體依舊如是,但如今卻是有着一股寂靜無聲的蒼涼與孤寂。

太原府對於宋人同樣重要,甚至對於宋人而言,太原府除了在軍事上顯得極爲重要外,對於宋人的精神與心理,同樣有着極大的優勢。

當年太宗皇帝趙光義在攻下以太原爲都城的劉崇政權後,從而纔開始了宋廷的真正統一大業,這對於如今的宋人來說,拿下太原後,自然是用了戰略與心理上的雙重優勢。

雖然當年太宗皇帝趙光義因顧忌太原有龍城之名,最後不得不火燒水淹,最終把龍城變爲了廢墟。但三年後,又在城北四十餘里的地方,再次重建如今立於耶律月眼前的太原府。

而到了欽宗皇帝時,因爲金人的強大,朝廷迫於壓力,不得不把太原府、河間府,以及河北西路的中山府拱手讓給了金人,從而使得整個中原腹地的大宋疆域,在金人眼裡再沒有了任何阻礙,從而使得金人能夠隨意南下掠奪,最終導致靖康之恥的到來。

葉青來不及帶着種花家軍趕到太原府城下,但信使還是追上了耶律月的大軍。

黎明漸漸驅趕着夜色,雪花依舊是在空中亂舞,太原府城頭上嗚咽的號角聲,喚醒着整個山巒起伏的大地,同樣也喚醒着城內的軍民,一股股緊張的戰前氣息,瞬間瀰漫在整個太原府的上空,山雨欲來的緊張感鋪天蓋地的向太原府席捲而來。

而那原本應該充滿了詩情畫意的雪花,此刻在太原府軍民的眼中,顯得是那麼的邪惡跟恐怖。

在耶律月對三千營的將士一聲令下後,從太原城城樓上向下望,那宋軍如同鬼影一樣在鬼鬼祟祟的靠近城牆與緊閉的城門,一陣陣箭雨帶着震懾性的警告意味,穿過空中亂舞的雪花,向下方弓着身子舉着盾牌的宋軍射去。

因爲宋軍那些投石車等攻城器械,如今還未進入攻打太原城牆的範圍,所以城樓上的金人,手中的箭矢在射向那些鬼鬼祟祟的宋軍時,幾乎是完全不用瞄準,顯然他們也知道,箭矢對於那些舉着盾牌前進的宋人,並不會有多大的威脅,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提醒城樓下的宋人,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等着他們攻城。

何況,他們也需要留着力氣,來對付宋人在把攻城器械推入射程範圍後,在宋人真正的展開攻城時,纔會推下城牆之上早已經準備好的滾石與火油等等。

所以如今那些對攻城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的鬼鬼祟祟宋人兵士,城樓上的金人顯然並不會在乎。

完顏圭同樣也不在乎,此刻的他還在城樓下的一間溫暖的房間裡,慢慢悠悠的穿戴者盔甲,絲毫不認爲城外的宋軍,有實力攻破他鎮守的太原府。

此時城牆上的金人,在宋軍鬼鬼祟祟的從城牆下開始回撤時,再一次象徵性的射擊了兩輪箭雨,但顯然沒有傷到哪怕一名宋軍,只是在宋軍安全後撤後的空地上,留下了算是已經交戰的無主箭矢。

一切都是在默默無聲中進行着,城樓下的宋軍並沒有震天的廝殺聲響起,城樓上的金兵,在最初那一陣陣長長的嗚咽號角聲後,在各自都進入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後,兩軍便開始了無聲的對壘。

三千營的將士全部撤回,銀色甲冑下的耶律月神情凝重,身旁的耶律乙薛手中的弓弩舉起的瞬間,兩側前方的將士,隨着一聲聲劃破清晨寂靜天空的號令聲下,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耶律月身後的旌旗緩緩搖動,使得四周的雪花亂舞紛飛,一支支弓弩上的箭矢緩緩亮起了火光,站在城樓上望去,如同遠方的星火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危險,相反倒是覺得有幾分驚豔。

隨着耶律月身後搖擺的旌旗突然指向前方的城樓,隨着一聲聲放箭的號令聲再次響徹清晨雪花亂舞的天空,就在完顏圭率着麾下將士準備登上城樓,看看攻城的宋軍有多少人時,那一支支帶着火光的箭矢,瞬間飛向了空中那些紛飛亂舞的雪花。

帶着火光的箭矢與空中飛舞的雪花擦肩而過,而後無力的落向太原府城牆的腳下,一排排劃過天空的箭矢,根本就沒有幾支能夠射到城牆之上,對金人構成任何的威脅,於是城牆上的金人瞬間響起了一陣鬨笑聲。

正登上城樓的完顏圭,聽到城牆上的兵士發出鬨笑聲,嘴角處也不自覺的浮現一抹輕鬆的笑意,腳下依舊不緊不慢的踏上臺階時,耳邊突然之間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

整個城牆連同他腳下的臺階彷彿都在顫抖,天空中那些原本隨着自己軌跡飛舞的雪花,突然之間像是被一陣狂風掃過一般,凌亂的在空中四處逃串。

城牆下巨大的火光伴隨着轟隆隆的爆炸聲升騰而起,一些趴在城牆上向下望的金兵,整個臉瞬間被火光吞噬,慘叫聲瞬間在城牆上響起。

“投石車進攻。”耶律月咬了咬薄薄的嘴脣,淡淡的對旁邊的耶律乙薛說道。

而此時身後的旌旗則不受前方那轟隆隆的爆炸聲影響,在空中繼續擺動着,身後的投石車在爆炸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推到了射程之內,如今一個個發出快要斷裂似的吱呀聲,在衆將士的合力之下,一塊塊巨石被放了上去。

城牆上的箭雨與驚慌失措的驚叫聲瞬間亂成一片,正登城樓的完顏圭,毫無防備被爆炸聲震的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臺階上,此時被身旁的將士扶起時,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四周,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耳邊響起一陣陣城牆上的混亂聲與驚慌失措的吼叫聲,完顏圭終於在手下的攙扶下,快速沿着臺階向城牆上奔去,只是剛剛登上城樓的那一刻,就看到前方上空發出呼嘯的破空聲,石碾子一般大小的巨石向着城牆之上砸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在耶律月的繼續命令下,原本手裡舉着弓弩的兵士,此刻再次讓箭矢燃起了火光,不同於剛纔的一輪偏向城門的左前方,如今這一輪的箭矢,既有一部分對準着城門,同樣還有一部分繼續對準着右前方的堅硬城牆。

城牆上的金人兵士頭頂上空巨石呼嘯着砸了下來,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與慘叫聲瞬間連成一片,油鍋被打翻後的熱油瞬間灑向地面,轟隆隆的巨響再次憑空而起,更爲巨大的火光伴隨着轟隆聲瞬間拔地而起,幾乎是一瞬間就升到了與城牆的高度,在空中驅趕着雪花亂舞的同時,巨大的火舌向着那些油鍋翻卷而去。

城牆之上瞬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金人兵士手裡弓箭,因爲轉瞬間的鉅變,此時早已經無法向城牆下空空如也的城外射擊,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城樓內的金兵號角聲再次響起,伴隨着金人將領對於手下兵士的集結,以及那淒厲的一聲:“城門破了……。”

雪花依舊在空中曼舞,原本不過小小的雪花隨着時間的推移,此刻已然變成了指甲蓋般大小的雪花,遊走於平定州的許寒,顯然無法掩去自己行軍的路線,而身後的金人大軍已經是循着雜亂的馬蹄印記,距離他不過三十餘里之地。

有些焦躁的許寒,一連問着身邊的屬下:“如何?太原府那邊有動靜了嗎?探子還沒有回來不成?”

“還沒有回來,如今不過剛剛過午,恐怕就算是第一批探子回來,也得……。”將士看着頭頂上空越發密集的雪花,抹了一把臉道:“恐怕也得天黑才能夠趕回來了。”

許寒看了看旁邊的沙漏,北地已然是天寒地凍,若是用漏刻來計時,恐怕其中的水早就凍成冰塊了,而這沙漏,自當初北伐起,就已經被葉青率先在種花家軍中沿用開來,如今已然在各個大軍之中沿用。

所以當許寒問將士,第一批前往太原府的探子何時能夠回來時,無法計算時間的將士,只能是看着天空粗略的估量着,而許寒則是以那沙漏計時,自然也知曉,下雪天氣的天黑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他們只有不到一萬人,在從河東南路進入河東北路後,就已經是如同大海里的一葉孤舟似的了,若是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找他們的金人給圍殲了。

所以他們在進入河東北路後,與其說是在大搖大擺的行軍,倒不如說是在東躲西藏的行軍。

沒有與金人硬拼的實力,他們自然是不會選擇硬拼,而他們眼下要做的便是,不管太原府會不會被攻下,他們只要能夠在平定跟娘子關之間,等到金人馳援太原的援兵就足夠。

當然,也沒有真正去阻擊人家的實力,即便是有,但也不可能是跟人家久戰,終究如今河東北路還是金人的地盤,許寒自然是知道還要避其鋒芒。

所以只要等到來自娘子關的金人援軍後,不管金人援軍會不會被他們牽着鼻子往雁門關的方向跑,他們都要在跟金人打一個照面後,立刻就繼續往北“逃竄”。

至於馳援太原府的金人會不會追擊他們,那就不是他們的問題了,那是人家金人的問題了,而他們則是要趕到雁門關,要麼等候着耶律月出現在此,而後聯合攻雁門關,要麼便是等來葉青到雁門關,一同打破一道口子後,去搶那應州等四州。

耶律月提前攻太原,雖然讓葉青又是無奈的嘆氣,但這並不影響他之前跟許寒交代的計劃,當然,這一切也是因爲王汝嘉跟田櫟的投誠,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所以突然間富裕出來的時間,確實可以讓耶律月去不管不顧、不用等他跟上就迫不及待的攻太原。

如此一來,自然是還能夠讓許寒在平定顯得壓力小一些,但顯然這也是相對的,因爲一旦金人意識到了河東南路,根本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困難時,必然也是要加快速度馳援太原。

所以腦子裡出現兵貴神速四字的,並非是只有乞石烈諸神奴一人,同樣還有追着耶律月屁股跑的葉青與他的三千種花家軍。

天色漸漸陰暗了下來,小雪花經過白天的醞釀,已然變成了鵝毛大雪,種花家軍避開了所謂可能出現在雨季的泥濘溼滑,但還是沒有躲開雪天的寒冷與溼滑。

大軍所過後的路上依舊是一片泥濘,好在種花家軍並沒有糧草輜重等等拖累速度,當葉青手腕上的手錶時針已經指向下午六時時,天色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隨着火把發出噼啪的聲音點亮皚皚白雪一片的道路,他們也不得不多撒出去一些斥候,來幫着大軍探路,以免大軍沿着被白雪覆蓋的道路,盲目的走着走着便摔進了山崖下。

距離太原府不過剩下的二十里地,葉青足足用了小一個時辰,才趕到一片狼藉的太原城城門口,看着依稀還有火光的殘破城牆,看看那已經沒有了城門的城門,葉青心裡懸着的大石終於是可以徹底放了下來。

眼前的景象讓冒雪趕路的種花家軍則是精神大振,在葉青的率領下立刻向還傳來廝殺聲的城內衝了進去。

斥候來回遊走於太原府跟葉青的種花家軍之間,當進城後的第一時間裡,葉青就跟斥候聯繫上,由賈涉率領種花家軍輔助耶律月的大軍繼續圍剿城內的金兵,而他則跟着斥候向着太原府府衙的方向奔去。

整個太原府如今如同一座空城,除了道路上會有零星的火把外,兩邊的房屋建築統統是漆黑一片,街道上更是看不到哪怕一個人影,甚至就連乞丐都看不見一個。

只有偶爾能夠在經過一些民居時,能夠聽到門窗輕輕發出的吱呀聲,以及黑影在裡面飛快的閃躲的景象。

耶律月看到葉青的第一時間,先是甜甜一笑,而後便揚起了秀氣的下巴,等着葉大人對她的誇讚。

而葉大人則是走到跟前,敲了下耶律鐵衣那潔白如玉的額頭,哼了一聲道:“雖然非急功近利,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不過接下來可不能再如此冒進、不聽命令了。”

“哼,金人如今只剩下一些殘餘,在城破的第一時間,我就已經命耶律乙薛迂迴到了通往娘子關的城門處,所以你放心吧,沒有一個金兵能夠跑出太原府,而且雪下的這麼大,抓住那完顏圭或者是完顏章,都是早晚的事兒。”耶律月得意的對葉青說道。

捏了捏那得意的臉蛋,手上的冰涼讓耶律月第一時間就拍掉了葉青的手,繼續說道:“若不是三千營的話,恐怕想要拿下太原府可沒有那麼容易,而且即便是如此,這一戰我們的傷亡也會大於預期的。”

說到此處的耶律月,神色也漸漸變得暗淡了下來,這三萬大軍中,雖然說也有宋人兵士,但更多的是由遼人跟夏人組成,宋人幾乎都是擔任將領的差遣,並不會衝鋒在前。

所以在慘烈的攻城進入尾聲後,耶律月也不得不替那些戰死的兵士感到哀傷。

葉青看着瞬間神情有些失落的耶律月,接下來的話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出來,這原本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正是因爲耶律月的率領,從而使得這種利用戰爭來清除異己的事情,顯得有些卑鄙跟下作。

不過也正是因爲遼人跟夏人,更適合於這種衝鋒,以及在惡劣環境下戰鬥的優勢,所以葉青不管如何,都必須以遼人、夏人爲主要大軍來跟金人交戰。

當然,最爲重要的是,接下來可能跟金人援軍發生的遭遇戰,更是需要葉青用遼人以及夏人爲主的大軍來對付。

“讓你的大軍開始撤下來吧,城裡還在負隅頑抗的金人就交給種花家軍吧。”葉青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出乎葉青預料的是,耶律月則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在讓傳令兵給耶律乙薛下令後,這纔看着葉青道:“太原城破後,接下來是不是我就要獨自前往娘子關了?”

視線落在在他進來前,耶律月一直在看的地圖上,出了太原繼續往東北方向,便是娘子關、真定府,往正北的方向則是雁門關以及燕雲十六州的四州。

“你想要拿下娘子關還是真定府?”葉青無聲的嘆口氣,看着那雙眸帶着柔情的耶律月問道。

耶律月的目光從葉青的臉頰上轉移到地圖上,太原府距離雁門關的距離,與距離真定府的距離幾乎相等,但前往娘子關、真定府的這一路上,雖然地勢因爲大雪的緣故,行軍的速度會大打折扣,但比起前往雁門關來說,地形地勢的複雜險要程度還是要算好上許多了。

畢竟,前往雁門關就是要進入崇山峻嶺中,這對於耶律月所率的大軍來說,顯然有些不利於行軍,他們顯然更適合平坦一些地形的衝鋒與作戰。

而種花家軍人數雖然少,但因爲這些年來跟葉青南征北戰下來,不管是關山那般複雜險要的地形條件,還是草原上可以衝鋒的作戰方式,都已經完全駕輕就熟,可謂是一支真正的專門爲了奪取關卡而生的利器。

“什麼時候出發?”耶律月凝視着葉青那有些心疼她的目光,而後緩緩依偎在葉青的懷裡。

兩人身上的甲冑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油燈照耀的房間內,此時早已經是隻剩下了他們兩人,以及偶爾傳入他們夫婦耳裡的慘叫聲與廝殺聲。

“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就出發。”葉青撫摸着耶律月的秀髮,繼續道:“但一定要切記不可再冒進,如今董晁已經顧不上這邊了,而金人極有可能會放棄追擊許寒,直指太原府而來,所以……。”

“所以明日我出發後,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遇到馳援的金軍?”耶律月緩緩離開葉青的懷抱,穿着盔甲依偎顯的是那麼的彆扭,沒有一丁點兒的溫暖,反倒是讓她的臉頰感到冰冷的很。

“狹路相逢勇者勝,何況他們因爲着急趕路的緣故,並非真有與你一戰之力。所以你明日開拔後,不必過於急着行軍,只要保證……。”葉青對着凝視着地圖的耶律月說道。

房門被敲響,隨着耶律月的聲音,滿身鮮血已經凝固在盔甲上的耶律乙薛快步走了進來:“還沒有抓到完顏圭,不過已經確定了,太原府是由完顏圭鎮守,完顏章則是在雁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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