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章 滿眼有熱淚
有的時候不能理解那樣一類人,對於自己人下手的時候講的是狠辣,對於外人的時候講得是容讓。恐怕恰恰是這樣一種問題,才造就了中國的問題。
很多人不會同意上面那樣一種行爲,在中國的恥辱史上太多了,尤其當它上升到政策的時候就更是如此。那麼三娘可以說就做得極好了,趙伏波殺外面人她沒攔過,但殺趙無極父子她卻阻攔了。命喪此事,說起來不對,但錯在哪裡呢?三孃的錯在有家規不執行,因此放任禍患座大。就如同趙宋皇帝放任秦檜、史彌遠之類的奸佞做大,毀掉了國家柱石一樣。歸結而來,就只有一條,有法不依!
這一套道理馬丁能夠說得明白,只是說給不懂得社會學原理的人,往往是說得清楚,但肯定是聽不明白的。就算是可以稱得上是博古通今的趙緯南,依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最想不能的就是,自己兄弟一家,有什麼理由殺死三娘呢?
這時吃了藥的他靠在牀上一摞被子上面,妻子娥吉塔妮與師詩衣不解帶的輪番伺候。甚至娥吉塔妮也已經給自己班上的姑娘們放了假,只在這兒陪着丈夫。心中縱然有派遣刺客去勃撒羅以及黃沙城方面刺殺趙旭,只是丈夫的情緒極差,她不敢就提這件事罷了。
此刻她卻在趙旭一旁的另外一張牀上睡的正香,伺候趙緯南的正是師詩。趙緯南已經恢復了神智,但多數的時候他不說話也不動,只是扭頭看着窗外的天空發呆。
原想着等趙伏波回來了,到這裡來展示一下火力,讓“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知道一下厲害,好放自己與妻子下山回黃沙城。十年不見,他也早已經非常思念母親了。而且兒子趙伏波也算是小有所成,父子倆相見之後,自然也可以計劃一下回大宋的事情。
可他沒有想到,怎麼好好的黃沙城就出了事了呢?而且是自己的侄子殺掉了自己的母親,這讓趙緯南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師詩坐在牀邊,想從他眼神之中看出任何一點需要,就立即設法滿足他。可是趙緯南的眼睛卻一動也不動,就彷彿死了一般。
這是師詩最擔心的情況,哀莫大於心死,此刻趙緯南的精神彷彿一下崩潰了。在他清楚之後,就再也沒有睡過覺。
“緯南,你要是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總這樣忍着,心裡……”
師詩在一旁輕輕的搖趙緯南的肩頭,看着臉色蒼白眼眶裡已經有了青暈的趙緯南,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纔好。只是眼睛之中含着淚水,看着趙緯南青白的臉色流淚。喉頭裡用小小的聲音哀求他,希望他能夠從悲傷之中清楚過來。
“緯南說些什麼吧,你這樣一直不開口……”
看着眼前趙緯南的模樣,師詩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透過晶瑩的目光,她的眼睛牢牢的對着趙緯南。
“那些年你沒有消息之後,有一段時間我便如今天的你一般。天天只想着你,也恨着你,恨你不娶我,不帶着我一起走。我心裡知道你喜歡我,可我就是不明白你爲何不要我,寧願娶了寧馨兒也不娶我,那時我恨不得殺了你……”
回味着過去的點點滴滴,師詩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不但爲了三孃的死訊而傷心,同時她也爲了自己曾經的那些經歷與付出而傷心。自從她來到趙緯南身邊之後,她頭一次說這麼多話,頭一次把自己過去的經歷講給他聽。無論趙瑋南如何去想,師詩都已經不在乎上,她只是不顧一切的想要趙緯南好起來。
她的手從趙緯南的肩頭移開,移到他的面頰上,把他的臉搬過來面對自己。雖然趙緯南起初稍稍有些抗拒,可當師詩開始說下面的那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了些神采。
“你知道嗎,雖然我一直在恨着你,可是我也一直……我心裡就是放不下,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放不下你呀。緯南……緯南,天可憐見,讓我今生還見得到你……緯南……”
師詩把自己的臉靠在趙緯南的胸前,此刻她的心中卻已經拋下了一切。只要趙緯南能夠好起來,讓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已經不在乎了。當師詩的眼淚浸透了趙緯南胸前的衣服時,雖然他的眼神依然滿是哀傷以及茫然,但他把手放到了師詩的頭上。
雖然趙緯南不說話,但師詩感覺的到,一滴滴的熱淚跌落在自己的頭上。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此刻的趙緯南心中只想着,自己受困於這鷲巢裡,卻是一困即是十年。而這十年之間,自然喜歡的女人遭了這許多罪,甚至自己的母親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至於說到要怪誰,卻是誰也不能怪的。大約要怪的話,只能怪“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因爲連娥吉塔妮都沒有想到,自己夫妻回來之後,居然就不能再下山了。在這件事上,這麼多年娥吉塔妮心中一直感覺愧對趙緯南,雖然她知道丈夫從來沒有怪過自己,但此刻背過身躺着的她,聽了師詩的告白之後,卻也在默默的流着眼淚。
除過擔心丈夫的身體之外,娥吉塔妮此刻還多了另外一層擔心,那就是舒鈺兒的安全。從阿米娜嘴裡聽說過,舒柏安的女兒是個極有才智又極美麗的姑娘,這樣的兒媳婦她與趙緯南都是滿意的,只是此刻落在趙旭的手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讓她於心何安呢!
“也許我該在姑娘裡挑幾個出來,讓他們去趙旭身邊。如果能夠設法救出來鈺兒的話,那麼……”
此刻黃沙城的問題就是,只要救出舒鈺兒,那麼以費萊凱島上的力量,掃平趙旭就是很輕鬆的事情。只是這件事卻是要告訴丈夫的,此刻娥吉塔妮電思念的是平時那個,什麼事都沉得住氣而又能夠穩得住心神的丈夫!因此,躺在那兒的時候,她不禁默默的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