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內,阿米娜送給蒙哥的那盞明燈,這時正使大賬裡燈火通明,一切都被照得纖毫畢現。別看這種大帳看起來滿威風,但在帳篷裡的白天依然相當黑暗,同時因爲地面並沒有隔潮的東西,所以帳篷裡帶着一股潮溼的味道。
當伯雅魯罕一掀帳簾衝進去的時候才發現,父親正在向諸將佈置任務。她沒想到,父親居然會在這麼早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一天的操練。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與她一起進來的阿米娜,也沒有想到這時的大賬里居然會是這樣一個模樣。尤其潘建安作爲一個千戶,這時排在最末尾的地方,居然與自己就碰了一個正對面。
潘建安瞪視着阿米娜,一瞬間他幾乎就認定了,這是那個在費萊凱島上,用她的軟劍要殺自己的那個姑娘。潘建安對她的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雙眼睛。
清澈,清澈的就像是最晴朗的天空。沒有一絲一這和的雜質。倘若說舒鈺兒是最傳統的大宋美女裡最拔尖的那個,那麼阿米娜那雙清澈的眼睛,卻實在是一種無法匹敵的存在。
乍一看到阿米娜,他一愣。尤其一瞬間潘建安就看出來,清澈的眼底裡突然涌起了強烈的殺機。
“她……難道是那個趙伏波派她來殺我的嗎?”
心中的驚悸之情,一瞬間就緊緊的抓住了潘建安的心。他把手握住刀柄,有一種拼命的打算。
“大膽……!”
就在潘建安與阿米娜兩人都被對方嚇了一跳,伸手握住自己的武器打算拼命的是時候,猛然一聲大喝,在帳篷裡響起來。
如同晴天裡霹靂一樣的喊聲,使帳篷裡所有人的心都緊縮了一下。畢竟蒙哥大將那是千軍萬里殺出來的將領,曾經參加長子軍,率領不過兩萬蒙古鐵騎,就打平了俄羅斯,這樣的將領,絕對是絕勇之人。
他的一聲吼叫,別說蒙古諸將,就算是阿米娜這上過戰場的人,也不禁心中發寒。不過直到她看到了伯雅魯罕的時候才明白,剛剛的喊聲是向着伯雅魯罕發出的。顯然蒙哥大將是一個在平時相當寵女兒,但嚴厲起來絕對有如雷霆一樣的父親。
反觀伯雅魯罕這時的臉色蒼白,顯然已經被父親的話嚇住了,整個人就彷彿被誰施展了定身術定在那兒一樣。
這使阿米娜想起了自己的老師——那位哈桑大師,雖然他寵起來不會寵得無法無天,嚴厲起來也不會發出像這樣的咆哮,但他同樣是一個嚴厲的老師。
“擅闖軍賬者斬,來人,給我把伯雅魯罕拖出去斬了!”
“是,大汗……!”
蒙古軍的軍規顯然極爲嚴厲,蒙哥大將的命令,一旁的士兵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個個撲上來,就像伯雅魯罕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一樣。
阿米娜再看了潘建安一眼,立即就明白此刻他不過是一種自衛的姿態。而且此刻也肯定不會向自己攻擊,另外,倘若自己再不說話的話,恐怕伯雅魯罕就要完了。
“慢着!”
阿米娜猛得厲喝一聲,接着縱身而起,兩腳就把附近的蒙古兵踢到一邊。手中刺劍拔出來,防備着別人的攻擊。一旁的蒙古兵,一個個拔出劍來。還有那些不知道身份的將領,也拔出劍來。
看起來一個不好,就打算撲上去把阿米娜來個亂刃分屍。
“住手!”
蒙哥大將沒有想到,阿米娜居然是一個如此有膽色的姑娘。自己這中軍大帳,雖然不算什麼龍潭虎穴,但絕對是一個肅穆的地方。蒙哥大將因爲阿米娜是客人,是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自然不好當着這麼多將領的面,把自己的恩人給剁了。因此,向諸將一揮手。
“收起兵刃,這位小姐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蒙哥的恩人,今後誰對她不敬,就是對我不敬一樣!”
“唰”的一聲,諸將一同收了武器。動作整齊劃一,沒有半分遲疑。阿米娜也收回了自己的刺劍,但依舊擋在面如死灰的伯雅魯罕之前。
這時蒙哥才又繼續說下去。
“阿蒂娜小姐,您不是軍中之人,自然不明白這些我也不怪你。但伯雅魯罕應該知道,這裡是中軍大帳,如果不議事如何會把門簾放下來亂闖議事時的中軍大帳,按軍規當斬,我蒙哥如何不是如此做話,又如何能夠令將士們信服呢!”
蒙哥的話,自然絕對是有理的話。不過阿米娜是姑娘,大家知道,姑娘家的嘴,可都比男人們厲害呢。
“大將軍,小姐來到這兒,你連問都不問,就一聲拖出去斬了。難道這也算是父親的作爲。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昨天我就任她被花豹吃了,何必今天眼睜睜的看着你殺她!”
蒙哥大將完全沒想到,阿米娜剛剛露的那手工夫不錯,尤其是嘴頭上的工夫更加不錯,只寥寥幾句,就已經把問題推自己身上了。固然稍有些強詞奪理的成分在裡面,但也不是全無道理。
哪知阿米娜這不過是個開場白,更重的話還在後面呢!
“是啊,您是一個大將軍,自然該關注這些事情。那我就不明白,您既然是個大將軍幹什麼娶妻生子啊!有了孩子們,你又不爲他們的安全着想,何不在他們一出生就淹殺了,也省了這許多看的糧食!”
“這個……”
別看阿米娜在與舒鈺兒她們鬥嘴的時候,往往是輸多贏少。那全是因爲她是個刺客出身的姑娘,比起舒鈺兒與朱莉安娜這樣的姑娘,自然嘴上功夫要差些。
不過要說對付起蒙哥之類的平時沉默寡言的將軍們,自然又大有羸面。果然,一番話說出來,使蒙哥不由的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應對。不過阿米娜的話可還沒說守,因爲帳要不讓蒙哥自己扛在肩上,只怕伯雅魯罕那棵滿漂亮的小腦袋依然是保不住的。
“還有,你議事就議事,門口又不派衛兵守衛,就算附近有幾個士兵,也沒有一人來阻攔伯雅魯罕小姐和我的進入。現在你要治小姐的罪,是不是連我也一起給砍了罷!”
說到這兒,阿米娜看着蒙哥臉上尷尬的神情,知道他已經不想殺女兒了。只不過軍令即出,卻有些不能朝令夕改的尷尬。
“其實殺了我們兩個,對於您這大將軍應該也沒什麼。不過卻擔心呢,別人會說您刻薄寡恩,就算不想報答您的恩人,也不至於就砍了她腦袋吧。我們兩個女人死了事小,傷了大將軍的顏面,可不是個大問題嗎?就算是我們兩個女人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們這些個將官也不懂得嗎?”
一旁的諸將聽着阿米娜說的話,是越說越離譜。要知道蒙哥大將軍就算是見到了夏金的貴族,俄羅斯(此時不叫俄羅斯,爲了方便大家理解,也爲了自己省事)那些小國的國王,也都是是對方向他乞求討饒,哪有一個像這丫頭的,不但滿足歪理而且還是得了理不饒人。
有心呼喝她兩聲,可是蒙哥大將軍有令在先,不敬者就如同不敬蒙哥,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呢。
倒是郭侃,是一個不用人提醒,就靈醒的人。畢竟,漢人的心思比起蒙古人,那是活得太多了。
阿米娜的話音剛落,郭侃已經上前一步單膝跪倒。
“大將軍在上,末將懇請大將軍收回成命。末將即是營中軍官,未令軍士看好中軍大帳之門,請大將軍治末將的罪罷!”
這時排在諸將之末的潘建安,自然不擔心阿米娜在這兒殺他。此刻聽出他話裡有話,而這些蒙古諸將卻沒有一個聽得明白的,心中不由對他們有了些看不起感覺。
因此,他也排在郭侃身後出來,向蒙哥大聲請罪。
“大將軍在上,末將排在最末,未及時阻止伯雅魯罕小姐,致使她無知下闖進中軍大帳,還請大將軍收回成命,只治末將等的罪就是了。”
蒙哥自然也不想殺掉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只是軍令如山,倘若自己女兒都不遵守,還有哪個人遵守呢!這纔是他下令砍掉女兒腦袋的原因。可是雖然郭侃與潘建安已經出來說話,但他們畢竟是法軍將領,又只有兩個人,他有些不得主意的向諸將望去。
阿米娜看着蒙哥的眼神,都不由得替他關鍵,領着這樣一羣笨蛋將軍,怎麼還能打得了勝仗呢!其實阿米娜有所不知,歷史證明一頭獅子率領的一羣綿羊,往往比一羣獅子組成的力量,更加強大。
一急之下,她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諸位將領,難道你們認爲,我與伯雅魯罕小姐誤闖此帳,就真的犯有不可饒恕之罪嗎?”
直到這時,兩列蒙古將領似乎才明白過來,剛剛大將軍的目光爲何看向他們。直到這時,他們似乎纔想起來,是應該說句話的,因此齊唰唰的跪倒在地。
“末將懇求大鐵將軍收回成命!”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阿米娜向蒙哥望去,從他眼中看到了讚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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