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樁買賣過後,蝴蝶君繼續驅車上路。
大頭成搶了手下的褲帶勒緊,隨後就像是捧寶物一般捧起自己斷成了兩截的腰帶。
這上面可是沾有殺神大人真氣的褲帶,回到山寨得供奉起來。
今天真是大有收穫,雖然所有買路錢都給對方收去了,但“哇哈哈,看到殺神大人了,我就說他不殺人的時候,肯定就不是身高九尺青面獠牙,那樣會嚇着上官小女娃。”
沒有人會介意花點錢去見自己偶像的。山賊都一樣。
走了三天,大半個中州東部的山頭都給人收了一波路費。
沒辦法,人家一個天外天路過自家門口,自己送上點孝敬不是很應該的麼,而且也不是很多。
蝴蝶君清點過:“小松哥,一共是一百多兩銀子。”
“哦,放在你那,當作零用錢。”
“好!”
“中州果然是山頭林立啊。”
“對,不過這裡的秩序還是很好,比幽州和冀州都要好。百姓在這生活挺安穩的。”
“他們都這麼自律?”小松不是太相信,狼不吃肉改吃草?
“不是自律,是大家相互制約。就像這劫道的,都是收錢不收命。財路是大家的,誰壞了規矩,其他人會聯手做掉他。”
許小松明白過來了,這是一個又由一羣大灰狼經營的牧場。
許小松離開啦,也沒有掀起什麼風浪。儘管四處走動的天外天強者並不多,像許小松這樣慢悠悠像是釣魚一樣的強者更少,但亦不是獨他一份,反繳路費的事大家都經歷過好幾回。正如大頭成一樣,往往過後還是大家聚會飲酒吃肉時的談資。
他們不知道的是,若非條件沒達成,作爲邪派十大高手之一的許小松是真的不介意將他們斬盡殺絕。
剛來到青州沒多久,許小松就感受到這裡連空中的氣息都不一樣。若說中州是個羣狼的大牧場,那麼青州就是個有牧羊人的大牧場。
日過晌午,炊煙裊裊,張家村外有間茶寮。許小松和蝴蝶君在這裡吃着大肉包,喝着粗茶。
隆隆作響,店外來了一羣白袍銀甲之士。他們騎在馬背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生輝。
他們年紀不大都是二三十歲,店老闆和店內的客人都對他們很有好感。
許小松看到他們腰間都掛着一把帶鞘長刀,馬鞍上繫着**和箭袋。這羣人百戰稱不上,然則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爲首一人丟下一角碎銀在桌面上,對店老闆喊道:“老闆,快上一些茶水,我們飲過之後還要趕去馬家村那邊。聽說那邊越境來了批響馬,我們要過去查看一下。”
店老闆在聽到前半句時就已經迅速動了起來,一些熟客亦站起幫忙,七手八腳地將茶水送上。
沒過多久,這羣人喝了茶水便又動身離開。來去匆匆倒是在店內掀起波瀾。
那些客人張口議論道:“不知道馬家村那邊有沒有發生些什麼事?”
“應該還沒有,真有事情發生,輕雲衛也不會停下來歇息。”
“說得也是,估計就是些過境的響馬。對方不敢亂動的,不見血還好,要是見了血輕雲衛可就不是那麼好說話啦。”
“聽說今年輕雲衛招募的時候陳家村有兩名少年入選。”
老闆此時笑道:“過兩年,我們張家村的二牛和大狗應該有機會。”
“哈哈哈,要我說,輕雲衛纔是真好漢,真英雄。”
“對,沒有他們,我們的生活哪有這般安定。”
許小松心想,怪不得這些人看到輕雲衛就像是看到自家子侄一樣。
吃過之後,兩人繼續上路,此時,蝴蝶君纔跟許小松解說道:“九州之中青州最是一派祥和,百姓們都安居樂業,江湖人馬武林人士亦不會大規模廝殺。他們最多也就比個武來解決糾紛。這裡還是治安聯防,對於我這樣的浪子很是危險,我甚少在青州活動。”
“因爲輕雲衛?!他們的震懾力這般厲害?”許小松聽他所說感到十分新奇,涼州幾乎在明聖教的掌控之下都做不到這樣。
然而蝴蝶的回答讓許小松更覺奇異:“這已不是震懾力,連那些門派弟子都會去參加輕雲衛的選拔。你說師兄弟與別人一同來執行公務,你是給面子還是不給面子?這裡的人都習慣了這樣的規矩,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便成了這般模樣。”
“輕雲衛應該不是隸屬於東聖閣的吧?”
“不是,他們隸屬於東方府。不過他們所執行的規矩就連東方府自己都要遵守,東方府的人若犯事同樣受罰,同責同刑,羣雄共鑑。事實上,據說當代東方家家主所定的家規比輕雲衛的規矩還嚴厲。”
“東方府。”許小松產生了一種嚮往之情,嚴格說來是想去一窺底細的好奇心。
蝴蝶君也不知道的是,輕雲衛的選拔制度就是大瀚皇朝的武舉。
只不過以前軍隊屬於朝廷,如今是人民的子弟愛人民。
同時青州的鏢局也特別多,因爲那些商人出外行商時不怎麼習慣。於是貨走鏢局,人走東聖閣。
華燈初上,許小松和蝴蝶君終於來到東城。
燈火萬千,閃爍生輝,明如白晝雖是誇張,但行人確實無需掌燈照路。
那一座樓,大紅燈籠高高掛,映得附近的建築都一片彤彤。任誰來到都知道這便是紅樓。
“薔薇”,許小松睹物思人,想起江南的好友,不過紅樓住一晚太貴,他和蝴蝶君還是住東聖閣罷了。
然則這裡的東聖閣真是大到沒什麼譜,外來人要是沒有別人指引,還分不清哪個門打哪個門。
蝴蝶君嘴裡嘀咕道:“早知道會這樣,入城時便招個嚮導。”
說起入城,東城是座新城,由於建於戰後,天下承平不需城牆守衛。東聖閣亦有底氣,認爲用不着浪費人力物力建四堵城牆。因此,東城是沒有城牆圈着,交通更加發達便利。
千溝萬壑地引沅河入城,同時東聖閣見聚集來安居的人越來越多,便提出了總體規劃的概念。
據說道聖和天工聖人都被請了過來,幾位聖人合力設計出一份總圖則。
富戶商家購地之後都是依圖則承建,完工之時由東聖閣驗收,平日也不得隨意大幅改動。
晚飯時,點了兩道主菜都是雞。
一味是布袋雞,原名是海味什錦雞,因其狀如布袋,故大家都喜歡稱它作布袋雞肉。上席後,店小二用筷一劃,內餡就露了出來。小松嘗試過,肉爽味鮮,肥而不膩,香嫩適口。
另一味是是芙蓉雞片,肉片色澤潔白,軟嫩滑香,形狀恰如芙蓉。菜裡頭又添有豌豆苗和水慄,十分清甜。
兩人還一人一碗紫菜湯。這湯用鴿蛋製成圓形的荷包蛋,放在紫菜之上,加入清湯製成。紫菜飄浮在湯上形似烏雲,鴿蛋如皎月依託於烏雲之中。因而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烏雲託月”。
正吃着,兩個富家公子打扮的傳來話音:“今晚的萬千星輝拍賣會,據目錄所示來了兩串南洋大東珠。這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啊。”
另一人不屑答道:“我聽說這玩意在南洋那邊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到了我們這裡才這般珍稀。”
“你都說那是在南洋,而且流言蜚語豈可盡信。我覺得比瑪瑙要輕盈漂亮得多。”
“我倒是對希蘭名會出品的最新一季服飾特別期待,不知道會不會又給人眼前一亮的驚喜。”
“咦,這裡寫着還有數十年前故去的大畫家,呂千石的作品,他可是開創了田園畫派的大家。”
“我看你這樣子是在怕自己錢不夠是吧?放心,我到時借你,一點。”
說罷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許小松聞言望向蝴蝶君,蝴蝶君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好奇寶寶又好奇了。
“小松哥,那個真的很沒趣的,咱們就別去啦!好吧,我去訂兩個位置。”
最後蝴蝶君還是被許小松堅定的眼神所打敗,跑去找東聖閣的人員定位置。由於太晚的關係,散座已經沒了位置,蝴蝶君最後出具了兩張分別面值五百的金票作押金,才換回一個雅間。
目錄是附送的,只不過這個位置要錢啊,不多不少一金一位。零售目錄居然也要一兩銀子。
蝴蝶君和許小松進場時,樓下的散坐已經坐滿了人,樓上的雅間空餘的位置也沒多少。
遮臉矇頭是不存在的,相反大家都穿着得十分光鮮,紗罩燈亦擺了滿堂將這座閣樓照得通亮。
金絲楠木雕砌的欄杆,錦繡桌布,水晶掛件。事實上這佈設裝飾許小松不陌生,跟紅樓沒多大區別,僅是舞臺換成了一個小得多的拍賣臺。當然這個小是相對,放幾頭牛上去是毫無問題。
有男有女,有貴婦小姐,有富翁公子;文人武者不是沒有,但這兒的文人有幾分武功底子,武者卻又財氣逼人。各樣人兒都不缺,他們都有個共通點,華麗而興高采烈。
他們就似是來參加一場宴會,展演自我風采,什麼密謀巧計都與他們無關,至少與此時無關。
許小松看着一件件拍品次第搬上臺來拍賣。它們名字都是如此炫耀奪目,什麼七彩玲瓏傘,五光龍鳳佩,琉璃翠天衣,流霜銀瓊槍。然而它們卻又那樣中看不中用。
若說它們不是寶貝,光看那些競拍到手的主兒那歡欣得意勁,許小松自己都不信。若說它們是寶貝,那麼固中的,藝術價值,許小松自認是欣賞不出。
難怪蝴蝶君會說沒趣,這簡直就是一場有錢人揮金買高興的盛宴。你看,這件紗衣紅袍居然拍到了一百金。
“這件七十三號拍品‘火月綾羅’的得主是十一號雅間。”
“十一號雅間,怎麼這樣熟。蝴蝶你怎麼高興成這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