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山緊急叫停對方問道:“等一下,我說,能借兩匹馬給我們嗎?”
王昱陽聞言覺得剛剛受人大恩,這點要求都不算事。不過任平生皺了下眉頭,想到很多。自家知自家事,他生怕師兄讓他們一同前往,到時弄不好,遇到好事還得分一份,當下搶先開口說:
“別說借,送你們一匹又如何。小何,你和德輝同騎一匹,把馬留下。師兄,杜驍他們已經早就到了臥牛山,我們也得趕去,告辭。走!”
說罷,上馬揚鞭急馳而去,只餘一陣煙塵。
王昱陽:“這老小子總是這般毛躁。老弟,這馬就送你了。老哥也要回金業,後會有期。”
許小松:“嗯,王老哥,後會有期。”
王昱陽乘馬也走了,只剩下許小松和歐陽山站在那。
歐陽山盯着那匹馬,心裡想到許小松抱着自己騎乘的樣子,頓時晃了晃腦袋。
“這一匹馬,我們兩個人怎麼夠呀。”
“小山,怎麼不夠呢。我”
“停,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多噁心。”
“這,咋辦?要不你騎馬,我用輕功跟着吧。”
“那倒不用。嗯,這樣吧,你騎,我站在後頭。先試試看。”
雲埋臥牛山,孤陽照古陵。
兩人終於來到了山腳,小樹林之內突然傳來打鬥聲。
“小松,我先行一步,你係好馬就跟上來。”
言畢,歐陽山輕輕一踏就飄入樹林當中。
許小松不敢遲疑,勒緊繮繩,停住馬兒,迅速落地,把繮繩往最近的那棵樹一系,就躍入林中。沒幾步他就追上了歐陽山。這時候,他想起王老哥剛剛分別前的話,“毛躁”。
很快兩人來到了打鬥的地方,只見一個年約三十的少婦正持劍抵擋五人的圍攻。她且戰且退,雖然不落下風,但也擺脫不了對方。再如此下去,只怕最終真氣耗盡,就得任人魚肉。她內心着急卻苦無辦法。
那五人之中有一人邊出招邊說:“楊家妹子,你還是省點力氣吧,讓哥哥們好好疼你。反正你丈夫都死了好幾年咯,你很久沒爽過了吧。”
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實意,還是在擾亂對方心神。
那楊夫人沒有回話,卻是扔出了一個明黃色的錦盒。而她自己則往錦盒飛出的反方向逃離。
歐陽山低聲對許小松說:“看她一臉不捨的樣子,想必這個錦盒裡的東西挺貴重的。”
許小松:“嗯?他們沒去撿。”
歐陽山:“有意思。他們要是走遠了,我們去撿來看看。”
那五人緊追着楊夫人,又把她攔了下來。另一人說道:“若是之前你交出來,我們還可以放你離去。如今你把我們幾個都傷了,還想走,沒門。今天不把你辦了,都對不起我這張臉。”
歐陽山好奇了,果然看到那五人身上都有不大不小的一些劍傷,反倒那女的儘管狼狽卻不見損傷。她心裡暗道:怪不得你們不敢貼上去硬拼,只是遊鬥消耗對方,原來五個大男人都打不過一個婦道人家。
歐陽山問許小松:“小松,這個情況應該怎麼辦。”
許小松很認真地答道:“遇到這種情況,就不要怕自己受傷,以傷易殺。殺得兩個,情況就會不一樣。而且宜早不宜遲,體力真氣難以爲繼的時候,再拼命就遲。”
歐陽山本來以爲小松會問“什麼怎麼辦”然後自己就可以答他一句“當然是英雄救美換你上”,沒想到小松真的答出了個方案來。所以他現在有點苦惱,不知道該怎麼接。
說着,場中那楊夫人早已香汗淋漓,突然體力不支,真氣不繼,露出了一個空門。
這是一個好機會,那用刀之人就要飛身上前給她來一記狠。然而,他用劍的同伴卻喊住了他:“別上,當心。她這是賣你一個破綻,要你的命。”
那用刀的聞聲立停,額角冒出一陣冷汗,果然如同伴所言,再看這楊夫人,哪有什麼體力不支,真氣不繼,一切不過假象。
“小松,我看不下去,要不我出錢,你上。也不用全殺,就砍兩個。”
許小松面露苦色:“我不想上。”
“有錢都不上?”
許小松說出自己想法:“誰知道這個女的會不會是個壞人?知人口面不知心,況且現在誰勝誰負都不好說。”
歐陽山誇他道:“小松,你今天說話好有道理。那我們再看看。”
許小松:“他們打遠了。”
歐陽山:“然後呢?”
許小松:“我們去撿錦盒。”
歐陽山無言以對。
兩人把錦盒打開來一看,只見一枚約摸食指長,兩拇指粗的青玉印鑑靜躺在那。
歐陽山拿入手中把玩了一下,玉是上等田青玉,不說其他什麼人文價值,光這玉料就價格不菲。隨後他翻過來一看,見得“馬三寶”三字刻在印臺底下,臉上露出恍然。
歐陽山對許小松說:“果然是鎮海王陵的陪葬品,他們怕是分贓不均吧。這玩意可值錢了。”
許小松道出另一個可能:“也許是各憑本事在爭奪。這馬三寶是誰?”
歐陽山卻搖頭否定道:“人那麼多,那些大人物肯定會立下一番規矩。不然亂糟糟的得死多少人,人家又不傻,這些又不是什麼天下無雙的至寶。至於這個馬三寶,不就是鎮海王咯,這應該是他年輕時當王爺前用的私章。”
許小松:“那按小山你說的,這五個人應該是武功不怎樣,沒分到多少,所以在這伏擊。”
歐陽山:“對啊,你看五個都打不過人家一個能分到什麼纔怪了。”
許小松:“我們跟上去看看。”
歐陽山揶揄道:“怎樣?想要出手咯?”
許小松:“不,我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得撿。正所謂,地上撿到寶,問天問地拿不到。”
說罷,他前踏一步,朝六人遠去的方向飛身追趕。歐陽山笑了笑,跟在他後面。
只不過這一路,許小松再也沒看到有什麼錦盒。
六人仍在交戰,這楊夫人雖沒曾受傷,但這衣裳已經有些破損。春光乍泄?你有點想多了。
另外五人情況也不太好,傷勢還好,心神疲憊纔是問題。他們相信自己現在退,對方也不會反過來追擊糾纏,但不甘心啊。以爲碰到個最弱的,打起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
許小松看着眼前的打鬥,又回想起之前竹林那六具死得乾脆的屍骸,嘴上不禁一嘆:
“獅子撲兔尤用全力,小山,我們行事都要小心謹慎。尤其是你,不要輕易犯險。”
歐陽山卻不滿道:“凡事畏首畏尾,行事束手束腳的,還是我歐陽山嗎?”
許小松竟一時語塞,不知怎麼作答。
歐陽山又道:“小松,我就是這樣,你跟我一起怕被我連累嗎?”
許小松這回倒是立刻就答了:“我又怎麼怕被你連累。百密總有一疏,”
歐陽山笑着接了下句:“世上豈有周全。我會多加小心的。”
許小松也笑道:“還要勤練武功。”
“哼!”歐陽山雖冷哼一聲,但面上卻是笑如春風。
場中六人在生死鬥,場外二人卻在看戲說江湖。
“小松,江湖仇殺不斷,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始於一場對雙方實力判斷有誤的打鬥。”
“這話怎麼說呢?”
“你看,就如同下面那樣。你說,要是給這楊夫人走脫,以後是不是要上門尋個仇?五個打一個都打不過,單打獨鬥還不是個死,所以他們現在也進退兩難了。但這五人本來是認爲自己能輕易取勝的啊。”
“嗯,有點道理。”
“還有,要是真的給楊夫人走脫了。這五人爲了避免給對方一一尋上,自然得糾合身後的勢力,去圍剿那楊家。這樣一來,你說是不是又成了一場更大的江湖仇殺?”
“這個還真是。”
“嘻嘻,要是楊家到時留有餘孽,例如楊夫人的那個兒子,等他苦練個十載八載,再回來悄悄把這些仇家都一一滅殺。也許,五個門派就因此而亡,又是連番仇殺,一場江湖風雨。這還是很有可能的,畢竟楊家的武功本就不俗。”
“那要是楊夫人現在給殺了呢?”
“這。要是那樣的話,這五人都給打了一身傷,雙方仇已經結下,又爲了避免他朝事情敗露後會被楊家上門報復,所以,還不如現在就集合五家之力,趁對方不備,滅了楊家。情況又變得一樣了。原本,這六方人馬都是無冤無仇,但就因爲這五人覺得自己可以輕鬆劫個財,劫個色,就弄得不死不休。”
“劫個色?”
“你看,這楊夫人風韻猶存啊。被人劫個色多稀奇?”
那邊楊夫人,聞言,臉上微微一紅,只是她腿上的傷口更紅,久守必失,就在歐陽山說劫色前就受傷了。
五人也停下手來,同時鬆了口氣,這一刀足夠深,對方的身法必然會大不如前。只不過這兩個小子也太目中無人。
那用劍的對許小松和歐陽山二人說道:“我說你兩個在一旁看也就算了,還說那麼多,那麼響。真當自己不存在啊?”
許小松:“小山,你是故意的吧。”
歐陽山:“小松,聰明瞭呀。”
許小松:“我說,你們打你們的,當我們不存在不就好了。”
用刀的說:“你以爲你倆知道這麼多,還能安然離去?”
許小松:“哎,既然這樣。”
歐陽山:“錢我出,砍他,們。”
“kuing”
江南春風葬落葉,刀出無常判死生。
業已功成復又喪,可憐世間多癡人。
“五殺,漂亮。”歐陽山說着,走向楊夫人,“這傷有點礙事吧,我們的馬應該在那邊。”
“路旁,系在一顆樹上,就是那個方向。”許小松指了個方向。
楊夫人:“謝謝。”
看着兩個正在離去的背影,她心中想到:我看上去應該還年輕吧,怎麼就風韻猶存了。
許小松:“錢呢。”
歐陽山把那個小錦盒拋了過來:“給你。”
許小松:“這是我們撿的啊。”
歐陽山:“所以我那一半也給你了。”
許小松:“哦,這樣。”說着,收入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