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鐘聲響了三響,登天梯上各段的樓閣都已經準備就緒。
許小松和歐陽山很快就來到第一間。
房內站着一名很年輕的小和尚,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許施主請。”
說罷,他擺出羅漢拳起手式。許小松見狀,攤手一揚,流雲掌出,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去。
小和尚也欺身而上。他搖身晃膀,仿若蛇行,虛實不斷地轉換,腳下輕快交錯,猶如走在冰面那般。就在他和許小松交上手的瞬間,他兩手從懷中連環打出,幾記重拳疾如風快如電。
許小松單手數點,使出一式雲伴蒼松,將對方的攻勢全部封下,然後自己也打出一掌雲出霧用,直取小和尚的前胸。只是掌剛出,下盤就有一腳直踹而來。原來,拳只是聲張,腳纔是殺着。許小松掌沒停,腳一個倒踢,金雞獨立,便讓對方踩空。
小和尚沒有急進,隨即兩拳一收,將許小松的掌封擋起來。隨後他沾之即退,借了半步又再施展起一記回身腿。
許小松看小和尚只是後天巔峰的修爲,但這基礎紮實招式精妙,橫豎轉變,正奇交替,流轉自如。他心中驚歎之餘,也有意借他來揣摩一下萬嶽寺的武功路數。於是,他不斷牽手引腿,卸勁迴旋,又數發奇攻,讓對方不停變換,忙於應對。
兩人交手數十個回合,歐陽山在旁看去就像是,一個棋道大師在和人下指導棋那般。只不過這個棋道名人也從對方的下子中偶有所得。此時,許小松一腿兩掌,連出三式將小和尚封了個切切實實。之後,小和尚呆住了。他立在那裡不動閉目思考起來,過了半餉,回過神來,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指點,我這關你過了,請。”
許小松露出個酒窩平靜說道:“小師傅客氣了。小山,我們去下一關。”
走在山道上,許小松不斷推演思索。除了回想剛剛的對決,還有以前的歷次打鬥,甚至那場小醫聖和毒手藥王的比拼。歐陽山邊走邊觀看翠雲山這獨特風光,心想要是雲顛那處,俯覽這西荒原野應該會是一道奇景。此時,她看到剛剛第一道關隘那處的禪房升起了一面明黃旗幟,想必就是通過的證明吧。要是晚上,估計就會換上燈籠。
來到第二道關隘,這裡站着一個高瘦和尚。歐陽山想到那面旗,應該還有提醒下一關僧人的意思。這人初入先天不久,不論攻防怕是都沒得圓潤,稍不留神也許就將他傷着。許小松這樣想着,那人已經如同頭一關的和尚那樣請戰了。
許小松施展出卻塵步便迎了上去。那人用的不再是羅漢功了,先是使出金龍手,仿似一條游龍爪破雲,繼而覓得一絲機會又使出一招千斤霸王肘。這下就有點險了,不是小松怕這下傷到自己,而是對方聚勁於一,攻而失防,不遺留半點餘力,不論許小松接、擋、避又或是反攻都會傷着對方。
最後許小松對他這招引力泄勁之餘,還得施展擒拿手法將對方護住,才使對方安然無恙。對方見狀反倒像是上了癮一般,一式提千斤竟然連用幾下。不過這樣也給許小松摸清了門道,他一掌按在對方運氣傳勁的路徑上,將其截住。那人隨即一頓眼看就要受傷。許小松又連忙擊出幾下青雲手,打在對方的幾個穴道上,幫助他泄氣卸力舒緩過來。
那個高瘦和尚站在那,動不了,因爲穴道被封,但稍過一會又會恢復如常,絲毫無損。許小松對着他笑了笑,便帶歐陽山繼續往山上走去。歐陽山見狀也咪咪笑,哼,讓你欺負小松。
路至中途,歐陽山回身一望,果然又一道黃旗升起。
像許小松說的,低階還是順利的。來到第三關,守關的已經是丹田境的先天武者,也就是先天后期。這僧人,手使拈花無相指,腳運降龍踏浪腿,一身輕功又超凡脫俗。兩人打鬥之時,對方主攻的先是一雙連環腿,奇妙的指功被當作殺手鐗來運用。許小松應對起來不算輕鬆,但最後還是鎮壓住他,帶着歐陽山又過了一關。
之後,他們順利地再下三關,算是來到了山腰。這裡風比起山腳已經清勁得多,兩人歇了好一會,欣賞這翠雲山腳磚瓦木石勾連的妙景,那遠方荒原激盪起的豪情。而更關鍵的是許小松要消化下剛剛的連番爭鬥。
之前那關的守關僧人所用的金剛蛤蟆功已經讓許小松應付起來變得苦不堪言,對方的修爲亦已達到先天巔峰。若不是許小松在關鍵時刻施展出純陽指,用真元將對方封鎮住,或許就只得棄關而回了。他如今正是思考着這歐陽山命名的“純陽指”,可以如何運用。
到了第七關,守這關的是個胖胖的和尚。雙方交上手,這胖和尚所使出的竟然是兼陰陽之妙的彌勒布袋功,還好修爲仍不出先天。之後,他又使出大慈悲手,漫天掌印殘影,攻得許小松避無可避只得以纖雲手來應對。
得虧對方有絕強防禦力,因此許小松直接用上真元護體都不怕震傷他,還有微弱的反震從他的身上傳回來。就在這些震盪累積到差不多是對方極限的時候,許小松的純陽指就好似楊鐵心的鐵槍一樣,迅猛接連點出。胖和尚終於受制落敗。
許小松若真要敗他或者一招即可,只是要敗他又不傷他,不花費一番功夫還真不成。七關已過,卻是半山都沒到,許小松和歐陽山邊走邊擡首仰望,那不見頂的凌霄峰,真的感到有點涼了。
歐陽山有點擔憂地喚了聲:“小松。”許小松仍望着那遮掩峰頂的白雲,緩緩地笑着說道:“小山,我開始真的有點天真,下一關怕且會是天外天的高手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點知道該如何應付咯。若不是有說要敗盡每關的守關人,我已經在《心法》裡頭找登頂的方法。”歐陽山笑了:“小松。”
就在這個時候,梵聲高唱,“沒想到汝差他那麼多啊?!不過日子還長,免得汝分心,六慾荼花本座就先封上啦。”音剛沒(mo),一根似實仍虛的巨指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歐陽山之上。巨指瞬間化作白、青、紅、紫、黃五朵蓮花次第盛開又合攏,之後,歐陽山的眉心出現一個花苞狀的印記。
這一幕翠雲山上下很多僧人都看到了。各有表情變化,或讚歎,或激動,或高昂,或平靜。
許小松看着歐陽山讚道:“小山,你好漂亮。”
“哼”,歐陽山冷哼一聲之後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漸漸地像菡萏(han dan)花開一樣笑了開來,淡淡的,又甜甜的。
到了第八關,讓許小松意外的是,這關還是由先天境的僧人守關。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和尚,還披着一件大紅金絲袈裟,亦是唯一一個坐在那等許小松他們來的。歐陽山不自覺地說了句:“枯榮功。”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萊厄。”
“許小松,請指教。”
“不敢當,請。”
話音落,兩人飛箭般彈射而出,在空中就已經交起手來。又教許小松意外,對方用的竟然是那羅漢功。不過和首關的那個小和尚有點不一樣,因爲這是先天羅漢十八手。過了幾招,那袈裟配合拳腳也攻過來了,亦是一門絕學,袈裟伏魔功。
對方功夫很深,許小松感覺到了同樣是八脈齊開的威能,所以他也是傾力以赴。兩人打得氣浪翻滾,近百招依舊不分勝負。最後許小松出了一刀,覓得一個施展純陽指的機會。只是沒想到,碰上了對方的金鐘罩。
老和尚真氣噴薄而出,形如銅鐘,罩於體表,還不斷快速流動,與許小松的凝元之法有幾分相似。因此許小松指上之真元,幾乎被盡數卸去,只得無功而返。
許小松一個翻身跳出戰圈。“我輸了,佩服。我會再來的。”
萊厄收功立定,合十一禮:“阿彌陀佛,承讓。小施主之武功真讓老衲大開眼界。難怪他們會讓萊持領着慧空師侄去雲遊。天下之大之奇真是不可盡說。”好像只有老和尚知道真相。
許小松淺淺一笑,便和歐陽山下山去。
回到禪房,鬼叔對他們的失敗並沒有感到意外,又和他們商議起來。那些人所用的武功招數名稱都是鬼叔和歐陽山推測出來的。鬼叔還告訴他們,那一指也是萬嶽寺的絕學之一,五蓮法指。鬼叔還對他們說:“萬嶽寺的絕學到達聖境後都各種神妙。東聖稱他們作聖境武學,他老人家說他自己也做不到,他創的武學能讓人超凡入聖,但入聖後的路,他就指點不了。或者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因人而異,他也無法用一部武學來表述出來。”
許小松覺得自己的身法還有待加強,歐陽山也道:“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雖然這指的不止身法快,但閃得快起碼讓你有更多的空間周旋。”
“那傳我的詭影步過你看看。”
許小松這次沒有拒絕鬼叔的建議。只不過當他學了之後,他發現鬼叔的詭影步和自己《心法》中的身法絕學很相像,而且他還是覺得《心法》之中的步法更適合自己。也不是優劣的問題,而是詭影步更適合潛伏和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