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隨風面部神經有細微的變化,雙手不禁顫抖兩下,有些意外,又充滿了些許的複雜。
他的沉默,溫桐差不多猜到了答案。
溫隨風會受卓亦凡的控制,有兩種原因,其一,是他辛苦創立的公司,其二,應該是溫月欣,兩者對他來說都很重要,而他一人之力,還對付不了有些門路的卓亦凡。
而她想知道,卓亦凡一直打壓威脅溫隨風,在他身上到底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此刻,溫隨風的內心,就像被陰霾遮住的天空,一下子被風兒吹撥開的明月。
他深深的吐了口鬱氣:“自從他來帝都後,是一直都在威脅我,起初只是爲了耍着我玩想看我丟臉,而前段日子,他終於露出了他的爪牙,好像是資金上出了點問題急需資金。”說着,他莞爾笑出了聲,無奈透着滄桑。
“我以爲自己已經是個渣男,沒想到我就是個表皮,月欣嫁給他後,一直沒過過舒坦的日子,他拿她要挾我,說我要是不幫他跟你爸媽借錢,他就不讓她好過,瑪德···”
“好歹夫妻一場,月欣還給他生了個女兒,他怎麼還說得出這些話。”
越講,溫隨風的情緒就越高昂激動,緊捏的拳頭青筋跳着,眼睛泛紅。
是挺渣的,手還敢伸的這麼長,把主意打到她家的錢上了。
溫桐一直認爲,偷竊寶石項鍊,真正的主犯是他,奈何被他幸運的躲過了一劫,葉美還把罪全攬在了自己身上,然而,事實證明,運氣也是有用光的一天。
她瞥了他一眼:“世界那麼大,什麼人沒有。”
繼而,溫隨風失魂落魄的垂了手,道理他都懂,就像熱騰騰的包子,你看着它覺得是紅豆餡的,誰知它是叉燒餡。
助理把茶端進來。
她偷瞄了一眼眼前舉止很優雅,端着陶瓷印花的茶杯,抿了幾口茶的秀雅女人,渾然天成的的貴氣,和深藏不露。
一杯茶的時間。
“大致情況我已經瞭解就不打擾你工作了。”一邊說着,她站了起來:“你的公司挺不錯的,員工都很能吃苦。”
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
溫隨風看着眼前散發着成熟風雅的女人,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有點不太認得她了,抱着這種微妙的想法,他跟着起來:“謝謝,這些跟着我一路過來的員工確實挺好。”他頓了頓,又說:“我送你出去。”
有溫桐介入,他這幾日緊繃的精神,終於能休息了。
他一直很介意,溫桐對他疏陌的事,所以事事都不願意跟她家牽扯上,奈何偏偏有個卓亦凡硬是不怕死的搞和是非,他把人送出了公司門口,看着進了電梯的人,面對着他,脣邊淡淡的勾着一抹淺笑,朝他揮了揮手,電梯關上,他還發愣的站在原地。
順豐快遞,不愧是全城效率最快的運輸公司,下午三點多,就把件送到了帝都S大,蕭曉曉的手裡。
蕭曉曉剛上完課,此刻,心情很不爽。
今早,她那向來忙着開各種會議的父親百忙抽空間來了一趟學校親親自澄清她跟易沈之間傳的曖昧關係,再者,還有學校幫忙組織宣傳開,易沈的名聲,穩穩的保住了。
反而她成爲了校裡學生的笑話。
蕭海清找易沈的原因,居然是爲了想讓易沈給她上青少年心理輔導,她父親這一巴掌打的多響亮,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說她有心理疾病?不僅如此,私底下,把她訓得狗血淋頭。
她手機拿着剛簽收的快遞,發件人只有一個字母W,沒寫發件地址,不過有電話,在快遞面單上寫的字倒是清秀,一筆一畫勾勒的隨意卻大氣。
回到住的宿舍,感覺裡面放的東西很沉,她拆了快遞袋,露出裝文件那種的牛皮袋,她拆了。
在她看到裡面的內容,她帶了美瞳的雙眼,是透着極大的痛苦,眼前一黑,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處在的一直不是天堂,而是永無天日的地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在安靜的女生宿舍,傳着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尖銳的嗓音,似乎能把人的耳膜給穿透。
牛皮袋裡裝的資料,天女散花般的撒落在地上,她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把自己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蕩掉在地上,哐哐噹噹,就像她的心,碎了一地。
路過的別的宿舍的舍友透過半開的宿舍門,見她披頭散髮的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地板上,嚇得魂都飛了。
原來是真的,播音系大一的系花蕭曉曉,真的是個心理有病的女人。
眨眼二十多分鐘,她的舍友回來了,推開門,都嚇了一跳。
“曉~曉?你···你怎麼了?”
她們背脊發涼,鼓起膽子想要踩踏上去,誰知,蕭曉曉臉色變得猙獰,發狠的盯着她們:“出去,不準進來。”
聽着蕭曉曉令人發怵的聲音,她們猶豫了一臉,沒敢進去。
蕭曉曉把地上的資料抓着裝進文件袋裡,一邊哭,心高氣傲的她,怎麼接受的了自己是別人感情生活裡的第三者,而她同樣恨給她這份資料的人,爲什麼要讓她知道,太恨了,恨不得把這個人給殺了!
抱着不能給別人知道自己所謂的男朋友其實已經是別人家庭的老公,而她,只是他生活中私藏的情人,她把資料收進了文件袋,拎起包包,衝出了宿舍。
下午的天空有云,一朵,一朵,像棉花糖。
溫桐吩咐人再去探了卓亦凡的一些底,她驅車回了家。
回到家裡,她拿出快遞底單和手機,用微信的掃碼功能掃了上面的條形碼,一會,上面顯示了物流信息,顯示本人已經簽收。
她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桌面,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養在溫室裡的公主抓狂失去理智的畫面,出於私心,這是她給她的教訓,遲早要面對的事,她只不過插了手,提前了而已。
蕭海清去學校親自公開澄清,挽留住了易沈的名譽,只不過,一個養在金絲籠的叛逆金絲雀,她父親的責怪,恐怕對她起不了任何一絲作用,興許還會變本加厲的報復回去都說不定的,而溫桐,並不想蕭曉曉去破壞易沈平靜的生活。
她做的事,宋梓輒是一清二楚的,他對她的縱容,百般寵愛,已經沒有下限了,恨不得事事親手爲她操勞。
門鈴被按的瘋狂的作響起來。
原本在客廳小睡的二哈聽到門鈴的響聲,睜開了眼睛,朝着門,汪汪汪的吠叫了起來。
饒姨在給宋寶煮輔食,她疑惑的盯着門口看了兩眼。
本來想去開門的話,發現樓上,溫桐下來了,比她快了一步,去開了門。
沒有了門的阻隔,蕭曉曉看到了眼前怡雅的女人,眼裡的恨意傾瀉而出,上前伸手,使出渾身的勁,要往溫桐的臉上抓撓過去,把站在溫桐身後不遠的饒姨個嚇了一跳。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尖,塗着黑色指甲油,很容易把人的臉給抓傷。
溫桐往後一退,躲了過去。
蕭曉曉來找她,在她預料之外,這隻能說明,她比她想象中承受力還要低,並且,把恨意徹底的轉嫁到她身上了。
“溫桐,我恨你。”
溫桐無視那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睛:“難道就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一句話,堵的蕭曉曉心裡更難受了,一把火,把她的心脈燒的錐心的疼。
“這個世界是絕對公平的,蕭曉曉。”
冷酷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灌,使她處於水火交加之間。
蕭曉曉不想懂她說的道理,她的世界根本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她只知道心裡難受,而主要來源,全都是因爲眼前的女人。
“你們全當我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跟我講什麼破道理啊,早就不爽你很久了,我過來,就是想在你臉皮上劃上幾個口子,解解氣。”她的心理已經極度扭曲了。
蕭曉曉上前,雙頭一推,給溫桐來了一個措手不及,推按在了牆上。
胖墩汪汪汪的叫着,跑了過來,咬住了她的褲腳不放。
這隻二哈,就是當時她跟溫桐第一次見面的孽緣,片刻,她發狠的一腳把胖墩給踢了邊去。
可憐的嗚咽的一聲,胖墩虛弱的讓溫桐心坎一疼。
一切發生的太快,饒姨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正要擡步衝上去,她便看到了向來淡然若之的大少奶奶,一手揪住了她的頭髮,按在了牆面,然後,反手,在她臉上,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多麼好脾氣的人啊都被氣成這樣,饒姨心想。
“你還打我,你憑什麼還手,傷害我的人是你,是你,明明是你毀了我的愛情。”
“嗚嗚嗚····”
一個巴掌,把她打的頭腦發暈,索性,她撒潑般的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指控着。
蕭曉曉還哭了出來,眼淚嘩啦啦的留。
溫桐氣悶,不太想理她。
任性,無理取鬧,還聽不懂人話,她上前,把胖墩抱在了懷裡,摸了摸它的頭,擔心它,現在就想把它送去寵物醫院看看。
饒姨不清楚自家大少奶奶做了啥,但有因必有果,她很相信溫桐的人品,而哭的七葷八素的小姑娘,壓根就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罷了。
“饒姨,送客。”
溫桐下了逐客令,抱着狗狗轉身上了樓,她換身衣服準備帶胖墩去寵物醫院看看。
饒姨忙上前說了句:“小姑娘,要是我家大少奶奶覺得不好的男人,肯定是不好的,你還是早點認清現實吧,你別坐在咱們家門口了,還是趕緊離開吧。”
蕭曉曉不肯走。
見溫桐理都不理她就上了樓,氣的胸口一震,起身發瘋的在客廳裡,把能摔的東西,全都砸的稀巴爛。
客廳裡,有掛着溫桐跟宋梓輒的婚紗照,蕭曉曉看得刺眼,把掛在牆上的相框砸在地上,饒姨大叫了一聲,臉黑着,護着不給她把照片給弄壞。
那是他們大少爺很喜歡的一張婚紗照,好幾回,饒姨都會發現,他們家大少爺會看着牆上他們的婚紗照,那時,眼眸裡全都是燦爛的柔意。
要是大少爺回家看到,該怎麼辦?
饒姨終於忍無可忍,硬拖硬拽,把她扔了出去:“再不走,我就報警。”
蕭曉曉對警察存有陰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住在附近的鄰居,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受不了,回到自己的車裡,哭的撕心裂肺,哭了好一會,她纔開車離去。
客廳一遍狼藉。
溫桐從樓上下來,見到她跟宋梓輒拍的婚紗照相框壞了,照片被蕭曉曉的蠻力弄褶皺了,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一會,纔回歸了平靜。
“大少奶奶,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哎,能把她性子慣成這樣,家長多少逃不了責任。”在清掃的饒姨見溫桐下來,忍不住心裡的氣憤,唸叨了:“這婚紗照,大少爺很喜歡,大少爺要是看到了,肯定會生氣。”
溫桐大概的跟饒姨說了她跟蕭曉曉之間發生的口角的起因。
“大少奶奶,這不怪你的,我還覺得你反而幫了她一把,像當了別人家小三這種見不得光的事,讓她早點知道,還能早些脫離苦海,免得到時候傳的人盡皆知,被人唾罵,人啊,有時候要認清現實。”
不過,蕭曉曉倒好了,反着來。
溫桐跟饒姨談了幾句,帶着胖墩出門了。
住在附近的人都有養寵物,所以離小區不遠就有一所寵物診所。
胖墩養沒多久,就這麼護主,歸根結底,平時真沒白疼它。
好在蕭曉曉踢的那一腳沒有傷及到他的內臟,寵物醫生告知養幾天就好了。
卓亦凡此刻還不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要隱瞞蕭曉曉的事兒,已經敗露了,至於蕭曉曉,因爲不想認清現實,不想面對,所以沒有打電話質問他。
豪華的高級娛樂場所,大理石,被美輪美奐的燈光打落,顯得五彩斑斕。
他還在費盡心思的想要拉攏幾個投資商投入他的新項目,他表哥高灝站在他身邊,叮囑他了:“我給你介紹的郝先生,手裡頭的資金很富裕的,是典型的隱形富豪,家纏萬貫,最喜歡收藏古玩意,待會他來,你好好說。”
兩家人是親戚,高灝一家在帝都混了這麼多年,給卓亦凡介紹投資商,並不困難。
卓亦凡笑說了:“知道了,表哥,要是能談成,我請你吃飯。”
郝先生,出現的時候,穿的倒是隨意,像是飯後要去散步運動的人,與華麗的場所,格格不入,只不過沒有人會用異色的眼光去看他,畢竟,他看起來就很有錢的樣子。
室內保齡球室。
卓亦凡一直小心翼翼的跟他談話,高灝偶爾在旁幫腔幾句。
郝先生對他提的項目有露出感興趣的樣子,有了興趣,卓亦凡就更賣力了,想要一舉把他給談下來。
此刻,宋梓輒在一羣人擁簇下,準備離開。
離的不遠。
郝先生明顯是認識宋梓輒的,餘光一撇,很高興,不顧卓亦凡在說什麼,打住了他的話,忙迎上前:“宋總。”
宋梓輒準備離開,聽到聲音,側過身:“郝總。”
卓亦凡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風度翩翩,卻又疏陌的某人身上,他心凜,總覺得會壞事。
宋梓輒目光穿過郝總的身後,落在了卓亦凡的身上,一會,淡淡的收回目光:“郝總在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