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府中。嶽少安回到書房之中後,月夜的身影悄然出現。現在的月夜已經不屬卓巖所管轄,在監察司中,她的身份很特殊,直屬嶽少安,除嶽少安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給她下命令,卻又在監察司身居官職,權利僅次於卓巖。
這樣的安排到不是嶽少安不信任卓巖,恰恰相反,這個主張反而是卓巖主動提出來的。他的理由是,縱使現在的監察司如同鐵板一塊,自己對嶽先生絕對的忠誠,但是,監察司不可能永遠都由他來把持,以後還是要放權給別人的……
而且,嶽少安在位也許沒什麼,可如果到時候嶽小安長大了,卻不見能有嶽少安這般的威信和震懾力,權臣將主子架空的事,在每個朝代都屢見不鮮,不可不防。
嶽少安自認自己不是什麼聖人,現代社會的民主選舉在這裡實施的話,一來,現在的社會氛圍不允許,二來,嶽少安也不認爲自己打拼下的東西,讓兒子來繼承有什麼錯誤……
當然,在他心裡,卻早已經決定了,如果嶽小安到時候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那麼自己首先便廢了他。不過,這都是後話。
卓巖所提出的方法,卻是頗有成效的。不單在監察司實施了這種策略,在其他方面也同樣實施了。現在宋師城中的權利已經完全地集結在了嶽少安手中。
至於軍隊方面,完全是由嶽少安一手打造出來的,而且,裡面的將領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一次大換血,基本上都已經換成了自己的心腹,自然更沒有任何問題……
月夜靜靜地站在嶽少安的身前,平時,他都是隱藏在暗中,隱藏在人的背後,唯獨在嶽少安面前,她會纔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嶽少安單臂伏案,手肘襯在桌面,一張臉貼在拳頭上,眉間幾分隱憂之色。
月夜看着他,一言不發,默默地等待着。
“情況如何?”
良久,嶽少安擡起頭,輕聲問了出來……
“啓稟帝師,皇帝已經開始回調兵馬,許多將領都被他罷免,現在金國之地的兵馬正在返回的途中。”月夜的聲音很是平淡,似乎這般大事在她眼中就如同街邊兩個小孩吵架,並沒有什麼可值得驚訝的地方。
嶽少安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基本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其中細節,也乏想象,故而對這個問題,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轉而問道:“牛青那邊有消息沒有?”
“牛青將軍已經脫離了撤回的大軍之外,單獨帶了三千親兵抄小路朝着宋師城而來……不過,皇帝那邊應該也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牛青將軍就危險了。”月夜說罷,低頭不語,對這件事,她也十分擔心,不時悄悄地擡起頭,觀察着嶽少安疲憊的面容,神色也有幾分隱憂。
嶽少安皺起了眉,這些事,他知道,在他與皇帝徹底決裂的同時,必然會一件件接連發生的。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現在牛青單獨返回,路上必然會收到層層阻隔,牛宏志給大宋做了一輩子將軍,滲入骨髓中的忠君思想,甚至會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大義滅親,因而,牛青現在很危險……
嶽少安從一旁拿出地圖,攤開在桌面上,眉頭深鎖,低着頭問道:“牛青從那裡出發,已經行了幾日?”
“汴京前一百里出發,到現在已經行了四日。”月夜達道。
“可有步兵?”
“沒有!”
嶽少安點頭,雙目緊緊地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他手指點在了距離杭州城三百里處的地方,雙目一凝:“是了,就是這裡……”
他猛地擡起頭,望向了月夜:“方寧可有消息?”
“方寧將軍現在帶人在葫蘆山佔山,靠懲治貪官和爲富不仁者維持。”
“葫蘆山?”嶽少安有些疑惑,這的地名他並不熟悉。
“在杭州城西南處,那裡道路盤扎,山勢險峻,進退皆可,是個不錯的駐兵之地……”
“西南?”嶽少安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看着地圖道:“牛青這一路必然不會通暢,在汴京到杭州城這段路程之中,有牛宏志駐守,皇帝必然不會派大軍阻攔,以牛青的能力應該能夠通過,關鍵便在此處了。”
嶽少安看着自己方纔點過的地方,道:“現在從城中派人前去支援顯然是來不及了,速速給方寧傳信,讓他接應牛青,接到牛青後,他也不必會葫蘆山了,直接來萱城便好……”
說罷,嶽少安提筆給方寧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月夜,又道:“速速安排,安排好了此事,再過來,我還有話問你。”
月夜點頭,隨即隱去了身形。
嶽少安站起身,緩步來到窗前,遙望着北方天際,臉色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月夜在出現在房中之後,嶽少安已經恢復了正常,一伸手,道:“坐下說話。”
月夜尋了張椅子,半跨着坐在了上面……
嶽少安也走到了桌後坐下,微微一笑,道:“卓巖與那個孫小美到底怎麼回事?”
月夜似乎意料到嶽少安會問起這個事,說起此事,她也沒有向先前那般嚴肅,恍如是在聊天般地將事情講了出來。
在月夜的口中,大致也與孫小美與卓巖所言一致,只是,月夜卻更加全面地,連孫家的家世背景,以及孫博旺此人也介紹了一遍。
聽了月夜的介紹,嶽少安很是意外,沒想到在宋師城中排得上號的富商,居然是書香之家出生。在這個時代,商賈並不被很是看重,一般讀書人都看不起經商者,更別說自己去經商了,尤其是孫博旺的祖父居然在朝中做過侍郎一職,這更是難得了。
月夜的話,讓嶽少安對孫家有了很大的興趣,在月夜離去後,他便派人給孫博旺送去了消息,自己後日有空。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後天有時候,想請我吃飯的話,就準備準備吧。
這一消息送到孫府之後,孫家之人自然是高興莫名,雖然說,現在天下的富商大多雲集在宋師城中,能在宋師城排得上號的富商家財可見一斑。
但是,帝師是何等人物,在宋師城中,嶽少安便是皇帝,一個皇帝見一個富商,誰高誰低,自然很是分明,怎能讓他們不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