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起!!!
這不得不說,整個大宋時期的文化氛圍,造就了後世難以複製的文化盛事。即便是那販夫走卒,也能聽出詩歌好壞,爲好聽的音樂駐足。
嵇琴聲裡,所蘊含的悲慼感,令人感同身受。
燕奴站在那裡,輕輕咬着嘴脣,眼睛裡竟泛起了一抹淚光,晶瑩閃動。
眼前似乎有一個人,在爲他一生的坎坷吶喊。
琴聲突然變得更加高亢和急促起來,在瞬間,營造出一個奇異的氛圍。
曲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從人羣裡傳來一聲讚歎:“奏的好琴,好曲。”
隨着這一聲讚歎聲響起,四周也隨之傳來一聲聲讚歎。
音樂,沒有國界,可以穿越時空。
周燕奴連連稱讚,就連周良和石三兩個大老粗,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
“咦?”
石三突然輕呼出聲。
“好像是小乙哥。”
周燕奴此時,剛剛從那二泉映月的意境中清醒過來,剛準備轉身,卻聽到了石三這一聲輕呼。
“還真是!”
周良也叫出聲來。
轉過身,凝神看去,但見人羣讓出一條縫隙,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玉尹正收了嵇琴,臉上透着一絲恍惚,看上去精神也顯得頗有些疲乏。
演奏,本就是一件辛苦事。
更不要說把全情投入其中,用靈魂卻演奏音符。
玉尹一曲奏畢,也有些疲憊。腦袋更是處於一個短暫的混淪狀態,有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悟。
可就在這時,一個極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鳥廝卻拉的什麼鳥東西,悲悲慼慼的讓自家好不快活……看你也生的一副好麪皮,怎地拉出的曲子,卻這般不動聽。可會唱個小曲,讓自家快活快活?”
幾個身穿灰色短襦的閒漢,分開人羣走上前來。
爲首一人,敞着胸,恨不得告訴旁人,他就是一個潑皮。黑黝黝的麪皮,三角眼,塌鼻樑,眼睛下面還長了個痦子,痦子旁邊,生着兩根黑毛。
身着筩袖短襦,走起路來,東搖西晃。
所謂筩袖短襦,就是說衣服體窄袖小。這種衣服,一般都是閒漢最喜歡的着裝。便宜,而且很耐穿。動起手來,也不會妨礙身手靈活。
“咦,這不是馬行街的小乙哥?
嘿嘿,怎地不賣肉,卻來這裡奏曲兒……”
這幾人一看就知道是來生事。
周良眼睛一眯,輕聲道:“這鳥廝好像是郭少三的人,我記得見過此人。”
“牛寶亮,綽號牛二!”
石三眉頭一蹙,沉聲道:“這鳥廝什麼時候放出來了?前些日子不是關起來,怎地就跑來這裡?九兒姐,咱們快過去,這鳥廝是郭京的人……郭少三肯定在附近,這傢伙是故意來尋事,咱們得要攔住他。”
在燕奴幾人看來,依着玉尹的脾氣,被人這麼一挑釁,還不立刻動手?
可實際上呢?
玉尹卻恍若未聞,根本沒有理睬牛寶亮。
此時此刻,他正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感悟中。前世父親在世時,曾評價玉尹的琴:技巧有餘,而靈性不足。所以每每演奏,匠氣太重……
所謂用靈魂演奏,玉尹知道,卻不明白。
後世的生活環境,對於傳統的篡改和排斥,加之社會大環境的種種限制,讓玉尹無法領會到,父親所說的‘靈魂演奏’究竟是怎樣一種感受。
這也造成了,玉尹在技巧上的出神入化,但卻始終無法成爲一個真正的樂者。
他體會不到那種古曲中,所包含的意境,自然也就無法用靈魂演奏。可就在剛纔,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古曲中那種無拘無束,與天地相契合的奇妙感覺,讓他無法自拔。他甚至,聽不到,也看不見身外的事務。至於那牛寶亮的挑釁,沉浸在奇妙頓悟中的玉尹,更不可能覺察。
老人站起來,擋住了牛寶亮。
“你們要做什麼?”
“這老漢滾開,莫擋住爺爺的路!”
牛寶亮伸手,一下子把老人推倒在地。
老漢,在宋代是一種對老年男子的蔑稱。牛寶亮剛從牢裡出來,奉命尋玉尹的是非,怎可能被那老漢所阻攔。一般來說,這幫閒漢無人敢惹。
可今天,卻不知爲何,竟立刻激起了旁觀者的憤怒。
“兀那鳥廝,好不要臉,竟欺負一個老人,莫不是當開封府無人嗎?”
“哪個在喊?”
牛寶亮三角眼一瞪,兇光閃閃。
這廝是個亡命徒,好勇鬥狠,卻又和玉尹不同。
玉尹以前和人爭鋒,卻從不欺凌弱者。可牛寶亮呢?管你是什麼人,惹了老子,六親不認。這傢伙是郭京手下的馬仔,平日裡囂張跋扈。
練過一段時間相撲,使得一手好拳腳,而且心狠手辣。
好幾次,這廝打傷了人,被關進牢裡。可郭京對他頗爲看重,每每出事,都會爲他上下打點。所以關進牢裡不多久,又放出來,更變本加厲。一來二去,牛寶亮竟成了桑家瓦子的一號人物,無人敢惹。
他這牛眼一等,周圍人頓時噤若寒蟬。
就在牛寶亮要上去尋事的時候,玉尹卻忽然站起身來。
他比牛寶亮高一頭,雖則身體並不屬於極爲魁梧,肌肉墳起的類型,卻有另一種剽悍之氣。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玉尹那馬行街‘玉蛟龍’的名號,也不是平白得來,是實實在在靠着拳腳打出來。
牛寶亮雖然兇惡,卻被玉尹修理過許多次。
這玉尹一起身,牛寶亮竟本能向後退了幾步,做出一副防禦的姿態。
哪知道,玉尹根本不理他,而是仰天哈哈大笑。
就見他突然間把腳上布鞋甩掉,頭髮披散,扭頭邁步便跳上了廣場高臺。
牛寶亮卻怒了!
這玉尹也太不把他看在眼裡。
“鳥廝,好無禮。”
牛寶亮說着話,就要追上去,好生羞辱一下玉尹。
卻在這時候,旁邊傳來清冷的聲音,“這大好地方,怎來得這呱噪貨?
九哥,還不趕走這鳥廝,省的髒了自家眼,污了自家耳朵。”
話音未落,一個彪形大漢就從人羣中走出來,攔住了牛寶亮的去路。
今天還真個是怪了!
二爺在那牢裡關了幾天,怎麼是個人,就敢來阻我?
牛寶亮眼中兇光一閃,雙手探出,朝着那彪形大漢的肩膀就抓去。這叫做霸王卸甲,也是相撲裡的一招。被牛寶亮抓實了,說不得兩個膀子就要掉下。可是,沒等牛寶亮雙手碰到對方,就聽蓬的一聲響。牛寶亮的身子凌空飛起,狠狠的摔在地上,頓時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到他飛出去,也沒有看清楚對方使得是什麼招數。
幾個閒漢嚇了一跳,朝那大漢看去,卻見大漢衣着不俗,長的也很普通。可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卻讓幾個閒漢不寒而慄,呆呆發愣。
“大官人說了,爾等立刻消失,否則休怪自家不客氣……滾!”
隨着大漢這一聲低喝,幾個閒漢擡起牛寶亮,掉頭就走,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周燕奴三人剛到近前,牛寶亮等人就被趕走。
周良看到那漢子,不由得脖子一縮,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輕聲道:“我的個天,怎地是他?”
“誰?”
“趙九!”
“啊?”
石三聞聽一怔,也是一哆嗦,“趙相公家的九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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