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第一更,
祝大家週末愉快。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了預料!
白世明的刁難,讓玉尹在無所適從的同時,更感到有些怪異。
那絲毫沒有任何掩飾的敵意,令玉尹不知所措。至少在他的記憶裡,甚至包括以前那個玉尹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白世明的影子。兩人也不過是上次在豐樂樓,與馬娘子簽訂契約時才認識。在那之後,玉尹和白世明就再也沒有交集,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既然如此,那莫名其妙的敵意又從何而來?白世明爲何刁難他呢?
走出豐樂樓大門,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一側的小巷口。
從馬車上走下一名女子,身穿一件絳紅色如意牡丹蜀錦薄絲背子,雲鬢高聳,嫵媚動人。
馮箏?
雖然有些距離,可玉尹還是一眼認出那女子身份。
大名府的當紅頭牌,也是豐樂樓在俏枝兒離開後,請來的臺柱子。
雖然不過短短十餘日,馮箏已經打出了名號。
在豐樂樓強大的實力推動下,許多人已經知曉了馮箏這樣一個存在。或許還有些陌生,可隨着時間的推移,想來很快就能豔名昭昭,爲整個開封知曉。
除了豐樂樓的實力,馮箏也確有才華。
能使一手好簫,更有一手出色小唱……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可稱得上是一位才女。
加上她相貌絕美,還能跳得好旋舞。
種種因素湊在一起,也就註定了馮箏的迅速崛起,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俏枝兒離去的影響。
玉尹也是在上次和馮箏見過,之後再無交集。
所以,當他看到馮箏時,也沒有想着上去招呼,只愣了一下後,便轉身匆匆離去。
倒是馮箏看到了玉尹。
本有心招呼一聲,奈何玉尹走得急,她也不好前去阻攔。
“朱成,方纔可是玉小乙來了?”
“正是。”
“有什麼事嗎?”
朱成猶豫一下,輕聲道:“小乙本是來交曲譜,可馬娘子不在,少東又不肯支付錢兩,所以小乙便拿着曲譜走了,說是等馬娘子回來,纔會把曲譜交出來……”
“少東這又是何故?”
馮箏愕然,擡頭向三樓看去。
卻見白世明正往外走,馮箏嘴巴張了張,但卻沒有喚出聲來。
那白世明是個志大才疏,偏偏又極小心眼兒的傢伙。馮箏大約猜出,他爲何如此對玉尹。這時候若她再出面,只怕會讓白世明更加不快。她隨白世明從大名府來到開封,自有她的目的。在未能完成任務之前,馮箏是斷然不會與白世明反目。
“小乙,可是爲錢而來?”
“正是!”
馮箏蹙眉沉思,片刻後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玉尹就算在有才學,也不過是個破落戶,一個販賣豬肉的肉販子……馮箏雖說對玉尹充滿好奇,但思忖良久,還是決定不去觸怒白世明。畢竟,白世明對她而言,無疑更爲重要。她又怎可能爲了一個小小樂師,而耽誤了她的大好前程?
那就只好先委屈玉小乙了……
回到鋪子,玉尹臉色陰沉。
黃小七忙問道:“小乙哥,事情辦得如何?”
一旁燕奴和羅一刀都放下手中活計,聚在玉尹身旁。
“馬娘子去洛陽上香了,白世明當不得家,說要等馬娘子回來。”
玉尹深吸一口氣,從燕奴手中接過水碗,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而後才輕聲回答。
內心裡,火氣極大!
可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強作無事。
“那豈不是說,明天……”
黃小七脫口而出,話說了一半,又生生嚥了回去。
“事情也沒那麼壞,昨天我查了一下賬務,手裡尚有一百二十六貫,今日千金一笑樓那邊還能有二十三貫收入,在加上鋪子裡,零零碎碎加起來,也差不多有一百六十貫。還差一百四十貫,再想想辦法……這活人難道還能讓尿憋死不成?”
玉尹說的輕鬆,可無論是黃小七還是燕奴,卻顯得憂心忡忡。
一百四十貫,如果能有十天……不,哪怕是七天,說不定還能賺回來。可現在……明日就是還債的期限,玉尹即便是有天大本事,也變不出來這一百四十貫錢啊。
“小乙哥……”
燕奴輕輕喚了一聲。
“九兒姐莫慌,萬事有我在。”
玉尹強作鎮靜地拍了拍燕奴的手,而後站起身來笑道:“大家別聚在這裡,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再去想想辦法,說不得能想出好主意,明天絕不會有任何事情。”
羅一刀滿臉自責,黃小七則默默無語。
所有人,都顯出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玉尹看在眼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讓大家振作起來。
事情就擺在眼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
閉上眼睛,玉尹深吸一口氣,默默唸叨:難不成,這一次真要結束了嗎?
內心中涌出強烈不甘,玉尹咬了咬牙,轉身準備離開。不管怎樣,都要再努力一把……對了,潘樓封宜奴!實在不行,找她通融一番,說不得還有希望。可經過白世明一事之後,玉尹也不敢輕易上門。他爲潘樓準備的那出曲目還沒開始撰寫。
要知道,他準備的那出曲目,極是複雜。
想要寫出來,也絕非一兩日可以完成……再說了,他也沒有那一兩日的時間撰寫。
可是,至少要先寫一些出來吧。
否則空口白牙的過去,人家也未必能夠相信。
想到這裡,玉尹便準備返回家中,開始着手撰寫。
哪知道就在這時候,鋪子門口突然一陣騷亂。七八個閒漢晃晃悠悠走上前來,爲首之人,正是那郭京手下頭號馬仔,牛寶亮。這些人一邊往鋪子走,一邊大聲吆喝。
本來,攤子上還有些客人。
可這些個閒漢一露面,把客人們嚇得連忙閃躲。
“牛二,你來做什麼?”
黃小七說話間,便搶身出來,厲聲喝道。
牛寶亮咧開大嘴,嘿嘿一笑,“七郎,你這是做甚?呵呵,你這裡是賣肉的,自家來,自然是買肉。怎地,莫不成這玉家鋪子要關門了嗎?連生意都不要做了嗎?”
黃小七大怒,便要喝罵。
卻見玉尹上來,一把攔住了他。
“牛二,我這鋪子誰的生意都做,偏就不做你的。”
“哈,我道是誰,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玉蛟龍玉小乙嗎?
怎麼,是不是做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你不敢做自家生意……可告訴你,自家今天要和你做的可是大生意。十斤精肉,合着十斤臊子剁成餡。你若是不肯做,咱們官府說話。難道說,你牛二爺手裡的錢,便不是錢了嗎?你說是不是,玉大官人。”
玉尹笑了!
“只怕你買不起!”
“你自管切來便是……對了,你自與我切。
自家倒要嚐嚐,這玉蛟龍切出的餡兒,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快點,二爺還有事情。”
牛寶亮分明是來生事!
“小乙……”
羅一刀上前要阻止,卻被玉尹攔住。
“四六叔,人家既然點名要我來,自然不能讓別人代勞。
再說了,自家也不是不會切肉,便切與他,倒要看看這些個鳥廝,能耍甚個花樣。”
玉尹說着話,微微一笑,從案上抄起刀來。
看了一眼掛鉤上的生肉,而後擡手摘下一塊,啪的摔在案上,一刀切成兩段。切肉需隨肉理,不可以硬劈硬砍……玉尹隨羅四六學過殺豬,同樣也知道如何切肉。只見他用鐵鉤挑起生肉,順着骨頭刷的一刀下去,便將那肉裡的骨頭挑出來。
十斤精肉,十斤臊子……
玉尹手腳靈活,動作更是沉穩。
只聽鐺鐺鐺聲響不斷,玉尹手中大刀如雨點般切在肉上。
每一刀下去,都能準確的切入肉理之中,毫不費力將那精肉和臊子剁碎。鐺鐺鐺……刀劈肉餡,極有韻律。玉尹擡手又抄起一口刀來,雙刀飛快,將那整塊的精肉和臊子剁成碎末。一開始,動作還略顯生疏,但隨着那韻律感出來,速度隨之加快。
牛寶亮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看着玉尹雙刀如飛,也不禁嚇了一跳。
在他看來,玉尹而今也算是小有名氣,定然受不得激……到時候,他自有一番羞辱。
可現在,看玉尹那榮辱不驚的模樣,牛寶亮有些慌了。
自從和李寶爭跤之後,玉小乙屢有驚人之舉,更比之當初,沉穩許多!
若換做從前,玉尹那受得這種羞辱,必然會與牛寶亮動手。可現在,他居然能沉住氣,倒是讓牛寶亮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牛寶亮轉念又一想:怕個甚?他玉小乙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湊足三百貫錢……等到了明日,還不是被自家羞辱?
想到這裡,牛寶亮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牛二,肉餡好了……”
玉尹這邊把肉餡剁好了,讓黃小七找來一張荷葉包裹起來,“承惠十斤精肉,十斤臊子,一共一貫三陌五十七文足。”
“啊?”
牛寶亮正要掏錢,聽玉尹說了價錢,頓時嚇了一跳。
“不過二十斤生肉,怎地這就要一貫多?”
玉尹聞聽,頓時笑了。
“牛二,你可以在街坊四鄰打聽一下,自家可要的多了?”
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小乙親自出手,二十斤肉才一貫多,卻賣得有些賤了。”
“誰!”
牛寶亮聞聽,大聲喝問。
卻見人羣中走出一個姐兒,穿着雖非特別華美,但也不算便宜。
“我說的!”
那姐兒大聲道:“小乙哥堂堂開封第一嵇琴,爲你這潑皮動手,一貫多怎算得多?”
“你又是哪個?”
“奴家豐樂樓燕七娘,怎地要與奴家動手不成?”
有那識得燕七娘的潑皮,連忙在牛寶亮耳邊道:“二哥休要莽撞,這燕七娘非是個好招惹的……她那姘頭,便是開封府的押司肖堃。若惱了她,只怕肖堃難辦。”
這押司,是北宋官署吏員職務,經辦案牘等事務。
宋代把官職分爲官、吏兩大類,押司便屬於吏。似開封府,共有十六個押司,各司其職。但潑皮口中的肖堃,確是個世代刀筆吏,專門負責處理衙門裡的案宗。別看只是個押司,可是權力不小。世代積累出的經驗和人脈,讓這肖堃在開封府,猶如地頭蛇一般。開封府尹更迭頻繁,可這些刀筆吏,卻很少發生變動。
這也就使得每一任府尹,在不同程度上都會對這些刀筆吏產生依賴。
肖堃,便是那些刀筆吏之中,最難對付的一個……
玉尹不禁詫異看了一眼燕七娘。
他立刻認出,燕七娘就是當初他奏《燕歸來》時,贈他嵇琴的歡樓小姐。不過當時,她只有一個‘七娘’的名字。後來還是因爲《燕歸來》一曲,而改成燕七娘。
聽說,燕七娘混的不差。
雖說她沒有特別出衆的容貌,也沒有俏枝兒徐婆惜那些女伎的才藝,但憑着手段,還是站穩腳跟。再往後,玉尹就不太聽說她的事情……據說燕七娘和一個官府的吏員好上,便不再拋頭露面。卻不成想,在這時候,她居然能夠挺身站出。
“是啊,開封第一嵇琴爲你切肉,一貫錢算是便宜的。”
燕七娘站出來,立刻有人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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