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一席話,道出千古不變的道理。
江山更替幾千年,歷史猶如大海浪潮一般起起落落,而最終能夠站在潮頂成爲弄潮兒的,無一不是心繫百姓之人。
若是江山能夠搶佔,那又何必再分是誰搶了誰,反正到頭來全都是個竊賊!
若是江山能夠搶佔,那又何必再分盛世與亂世,反正都是粉墨登場的土匪!
沉默良久,葉宇輕聲問向落寞地柴叔夏:“舅舅,謀反叛逆,你可知是什麼後果?”
“滅族!”
柴叔夏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顫抖的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爲你一人私心,使得柴氏一族盡滅,你覺得這樣對他們公平麼?”
葉宇的語氣中帶有幾分嘲諷,因爲他不止一次給過柴叔夏機會,可是到了最後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
“自古成王敗寇,本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可惜了我柴氏一脈,終究是躲不過你趙氏屠刀!”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致使柴氏一族盡滅,柴叔夏再也無力支撐身體,搖搖晃晃的跌坐在了地上。
“既然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隨着一聲感嘆,太后柴婉月屏退左右侍從,緩緩地走進了御書房。
柴叔夏擡頭看向柴婉月,不禁苦澀一笑:“呵呵,同胞至親,終不如母子連心吶!”
到了這時候,柴叔夏全都明白了。
從始至終就是一個局,而這個局之所以能夠成功,自己這個親妹子可謂功不可沒。
恰到好處的放權,拿捏準確地兄妹偏私,以及惟妙惟肖扮演葉宇病危的戲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將他推進了萬劫不復之地。
他就像那過河的小兵,只能一步步前進深入,到了最後就沒有機會後退!
“哥,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麼?”聽着柴叔夏那句話,柴婉月可謂是倍感心痛。
同胞至親,不如母子連心。
家族興盛以及兄妹親情,終究不如母子之間的感情。
即便這段母子之情遲來了二十多年,但做爲母親仍舊是難以割捨。
“執迷不悟?哈哈哈!”柴叔夏狀若瘋癲地大笑起來,“我沒有錯,有錯的是你!是你將整個柴氏一族推向滅絕!對,本王倒是忘了,你如今可是大宋尊貴的皇太后,縱使我柴氏滅族也不會影響到你的地位,你大可以高枕無憂了!”
柴叔夏慢慢地爬了起來,指着龍椅上的葉宇,憤恨道:“本王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但輸了就是輸了,本王輸得起!但是你沒有贏得徹底,而本王也沒有輸得徹底,本王只恨自己,恨自己怎麼有你這個外甥!”
此刻的柴叔夏近乎咆哮:“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是福王,爲什麼你不是恭王,爲什麼你不是慶王!爲什麼?”
“福王的財富,有一部分是本王的,福王起兵謀反,本王隱秘身份暗中籌備糧草!”
“恭王殺兄弒父,是誰助漲了他的囂張氣焰,是本王,是本王!”
“慶王這個軟骨頭,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本王暗中助他爭奪太子之位,可他卻一退再退,最後若不是你幫助,他早就死在了趙惇的手裡!”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這些人本王都不放在眼中,就是要讓他們狗咬狗,哈哈哈,讓趙昚整日裡痛不欲生,你說這樣多有趣?”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本王偏偏受制於你?”柴叔夏逐漸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走進葉宇,“自打你出現以後,本王就沒有一次順利過!”
“親妹妹爲了你,寧願放棄國仇家恨,寧願捨棄我們辛勤打拼的基業!”
“我兒子,對,就是我兒子,爲了你竟然公然反對我,寧願囚禁一身也不願意幫我這個父親!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你說!”
不等葉宇開口回答,柴叔夏接着咆哮:“你的出現,打破了本王的所有佈局,每一次你都走在本王的前面,爲什麼!你告訴我,這究竟爲什麼!”
“當初金遼聯軍的時候,你爲什麼要出來支撐大宋半邊天,爲什麼不跟我一起毀了這片江山?”
“晉王?呵呵,好尊崇的名字,一個弒兄奪位的畜生王位,你覺得我會稀罕這個王位嗎?”
“”
柴叔夏不停的咆哮,葉宇就這樣靜靜地聽着。
等柴叔夏終於停止了咆哮,葉宇這才輕聲道:“你既然知道晉王這個王爵背後的故事,就應該明白朕所表達的意思!”
晉王,是當年太祖趙匡胤時期,敕封胞弟趙光義的王爵,後來趙光義奪了皇位成了太宗皇帝。
葉宇當初賜封柴叔夏這個王爵,既是彰顯他對柴家的彌補,同時也是想用這背後的故事,來警醒不安分的柴叔夏。
只是該來的終究會來,歷史的軌跡任誰也改變不了。
“舅舅,你的心太狹隘了!”
葉宇最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隨後與獸譜之人對視了一眼。
獸譜之人面對柴叔夏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父親!”
“彥穎,怎麼是你?”瀕臨瘋狂的柴叔夏,在看到柴彥穎熟悉面孔時,頓時恢復了一絲清明,“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因爲他擔心朕一狠心,把你這個親舅舅給殺了!”葉宇拿過獸譜,在手中把玩着。
“父親,孩兒早就說過回頭是岸,可是您仍舊是沒有回頭”摘下獸譜的柴彥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一瞬間便已是淚如雨下。
柴叔夏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淚中帶着苦澀:“告訴父親,爲什麼?”
“陛下說,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漢魂永不朽,爲萬世開太平!”柴彥穎用堅毅的語氣道,“孩兒不才,願作這太平路上的一塊磚!”
“好!願作這太平路上的一塊磚,說得好,做得好!”柴叔夏老淚縱橫,沒有再去質問兒子,而是老懷安慰起來,“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柴叔夏說着,擡頭看向葉宇:“本王心願已了,關於”
“那份名單,表兄已經交予朕了。”
“呵呵,真是不服都不行啊”柴叔夏釋然一笑,搖了搖頭,“你世事料人先機,能輸在你手中,不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