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凜冽中,迎面而來的一隊人攔住了馬車的去路,爲首的之人騎着一匹黑馬,一身黑色裘衣裹罩在身上。由於夜色昏暗籠罩,倒是看不清樣貌。
坐在車內的葉宇,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隨即眉頭微蹙沉聲問:“阿寬,爲何停了下來?”
“少爺……前面有人……像是劫道的……”阿寬這時說話聲音有些顫抖,結結巴巴的回稟道。
“劫道的?大哥,看來還真被你言中了!”佘侗誠說完,便一撩車簾彎身出了車廂。
佘侗誠剛一出車廂,寂靜的四周也隨之躁動了起來,佘侗誠循聲看去,藉着雪光映照發現四周都已佈滿了弓箭手。這番情形,使得佘侗誠神色顯得極爲凝重。
等佘侗誠將盡收眼底的情況稟告葉宇時,葉宇的臉上也不禁有些愕然。思忖自己這個烏鴉嘴還真是靈驗,剛說小孤山的山賊沒多久,這就及時的應驗了。
這時爲首之人,已經騎馬漫步來到了車前,但見此人坐在馬背上,擡起右手中的馬鞭叱問道:“車內坐的可是葉宇?”
“敢問閣下是……”葉宇此時由佘侗誠攙扶出了車廂,並坐上隨時攜帶的輪椅。
黑衣男子居高臨下俯視葉宇,聲音冷淡而不屑:“灑家就是這小孤山的主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賀小俊是也,葉宇,灑家可是等你多時了!”
“哦?能讓賀英雄在此久等,實在是讓葉某惶恐!但不知賀英雄等候在此所爲何事?”
“何事?自然是取你性命!”聽着葉宇尊稱自己爲英雄,賀小俊很是受用,但言語之中依舊冷厲。
隨後一揮手,示意周邊的弓箭手合攏靠近馬車:“你也看到了,爲了你一人,灑家可是讓衆兄弟在此忍凍捱餓許久!”
看着幾十名弓箭手合攏過來,葉宇的額頭不禁泌出了汗水,這幾十名弓箭手若是一起發射,即便是自己躲在車廂裡,幾輪下來也會被射成刺蝟。
“你這山賊真是好無理,我們與你一無怨二無仇,你如此這般又是爲了什麼!”佘侗誠護在葉宇的身前,當衆叱罵爲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卻是爽朗的大笑起來:“所謂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們還是認命吧!”
“兄弟們,將這三人射死在此!”
“且慢!賀英雄,葉某有話要說!”
黑衣人一聽這話,隨即急忙揮手示意停止射擊,眉頭一挑問道:“臨死之人,還有何遺言?”
“賀英雄,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既然有人僱用您在此劫殺葉某,那葉某與你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說來聽聽!”
葉宇不禁長舒了口氣,隨即拱手道:“你劫道無非是爲了財富,僱用你的人給了你多少酬金,葉某可以十倍奉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哦?讓灑家如何信你?”
“呵呵!你若是不信可先將我等扣押,葉某這裡有一枚信物,賀英雄可差人前往來安府。到那時葉某的家人,自會攜十倍財物與你交換!”
葉宇轉動輪椅來到近前,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示意馬背上的賀小俊拿去。賀小俊沒有下馬去接,而是吩咐身邊的小嘍囉去取。
可是葉宇突然將玉佩收回,一臉嘲諷的望着賀小俊:“賀英雄爲何不親自下馬來取,是不是膽小如鼠,擔心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會加害了你?”
“你!你這死廢物,竟敢罵我家寨主,我抽死你!”嘍囉說着,便義憤填膺的掄起手臂就要抽葉宇。
“退下!”賀小俊看了葉宇一眼,隨後冷笑道:“灑家會擔心你?呵呵!真乃笑話至極,灑家這就遂了你的意!”賀小俊說完,便跳下馬背朝着葉宇走來。
這一刻雪下的更大了,山間的冷風捲起層層雪花,充斥着這個安靜的山谷。葉宇靜靜的等着賀小俊走過來,臉上卻露出一絲平靜。
賀小俊大踏步的向葉宇走來,在這種局勢由他控制的時刻,他又豈會擔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
就在賀小俊剛走到葉宇面前時,突然葉宇收回右手,緊接着在輪椅的扶把上輕輕一拍!只聽山谷沙沙落雪聲中,夾雜着連續的破空寒光之聲。
當葉宇突然舉動異樣之時,賀小俊就心頭感到不妙,可是不待他去想緣由,就見葉宇的輪椅發射出數十枚暗標。
猝不及防之下,這十幾枚暗標朝着他的下半身而來,賀小俊只得藉着自身輾轉騰挪的功夫躲過去。而當他躲過暗標之後,身後十餘名嘍囉全部中標。
賀小俊憤怒交加,正打算躲過暗標懲治葉宇時,葉宇早已經藉着千鈞一髮的機會,轉動輪椅來到了賀小俊近前,右手猶如鐵爪一般扣住賀小俊的腦袋。
賀小俊大驚之下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一個反背脫手欲要擺脫葉宇的鉗制。可是葉宇又豈會讓到手的鴨子飛了,隨即順勢脫手扣住了對方的咽喉。
手法快如閃電,行雲流水!
“你!……”被扣住咽喉的賀小俊,面色通紅的瞪着葉宇。
這一次近距離觀瞧,葉宇才發現這個賀小俊樣貌,並非名字這般俊俏。若是非要用語言形容此人的話,那就只能用粗獷二字。
葉宇感覺到了周圍嘍囉的異動,隨即右手微微用力冷喝道:“想要活命,就讓你的人老實點!小爺這碾斷骨頭的右手,可不能保證失手捏斷你的脖子!”
“退後!統統退後!”
啪!
葉宇左手掄開了,對着賀小俊就是一巴掌,罵罵咧咧道:“你大爺的,敢劫持我!還賀小俊!就你這樣粗獷面容,豈不是讓人寒慘?”
“說,是何人讓你來殺我的!”葉宇說着,雙目已然透出一絲殺意。如鋼爪般的右手,用力捏壓賀小俊的脖子。
賀小俊被捏壓的險些斷過氣去,掙扎了兩下見沒有效果,最後也就放棄了掙脫,十分艱苦的開口道:“葉公子,您先放手……聽灑家慢慢說……”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印在賀小俊的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讓賀小俊頓時閉上了嘴。葉宇從輪椅的隔板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深深甚是鋒利。
隨後擰眉冷斥道:“少廢話,再不說可別怪我狠辣了!”
賀小俊沒想到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竟是如此狠辣,看着這把鋒利的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賀小俊頓時嚇了一聲冷汗,慌忙叫嚷道:“葉公子,您不能殺我,我是與你開玩笑的!盟領有令,命灑家送您過山……”
“盟領?盟領是什麼?”看着賀小俊嘶吼的恐懼倒不似在說謊,但是這個盟領又是什麼東西。
賀小俊見葉宇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於是從腰間取出一封書信,遞交到了葉宇的面前:“葉公子,這是盟領給您的信……”
葉宇垂目一瞧書信,尤其是看到信封底部的火漆圖騰,葉宇頓時眼前一亮。隨即將賀小俊交予佘侗誠看押,自己則來到一旁打開書信看了起來。
等他看完書信之後,葉宇竟不由的笑了起來。隨後轉過身來,無語的搖了搖頭,示意佘侗誠放了賀小俊。
“真是不打不相識,賀寨主,方纔多有得罪還望見諒!”葉宇合手一禮,面帶愧疚之色的說道。
賀小俊神情十分尷尬,拱手還禮道:“也是灑家玩心大起,想見識葉公子的膽識,自取屈辱也是罪有應得。葉公子既然路過小孤山,灑家身爲飛虎寨的寨主,又豈能不盡地主之誼!請!”
“好!賀寨主請!”葉宇爽朗一笑,並無絲毫猶豫,跟着賀小俊就向山寨而去。
在山寨裡待了兩日,期間葉宇聽了賀小俊的講述後,才頓時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他沒有想到葉明智依舊死性不改,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尤其這次還有李墨的影子,這就更讓葉宇惱怒不已。思忖自己與葉夢新父子有仇,設計劫殺也是情有可原。但他與李墨可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竟然也動了殺他的心思。
所幸的是,這一次他們僱錯了人。如今賀小俊的飛虎寨已經被編入了隱盟,又豈會因爲些許財物與葉宇爲敵。
說起這個隱盟,葉宇倒是覺得名號不錯。心道這黎大隱大字不識幾個,竟然取了這麼一個有內涵的名字,也當真是難爲他了。
賀小俊給葉宇的信,就是黎大隱寫給葉宇的,其中簡略講述了半年來了進展。看完信的葉宇感到十分的欣慰,因爲整個滁州延邊各州,有九溝一十八寨盡歸黎大隱掌控!
這份秋風落葉的速度,讓葉宇都感到難以置信。書信的最後,黎大隱也不惜筆墨的祝賀葉宇奪魁,並在以後的沿途做好了保護,只待葉宇順利進京參加科考。
看着信中黎大隱的戰績路線與進展,他知道,黎大隱是在跟他比速度!三年之後的仲夏,彼此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在飛虎寨小住了兩日,最後賀小俊親自將葉宇送下小孤山。看着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於視野,賀小俊不禁讚歎道;“盟領的朋友果然器宇不凡,小小年紀如此深藏不漏!早知如此,灑家又何必自取其辱……”
溼滑的官道上,馬車緩慢地前行着,葉宇撩起車窗望着肆虐的風雪,輕聲自語地笑了:“臨安,我葉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