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昨晚沒吃着晚飯,耿耿於懷一整晚,凌晨五點鐘,宋檀家剛起牀,他甚至都已經蹲守在門口了!
本來是想控訴一下宋檀昨天晃悠他一頓的,結果一張嘴,不知道爲啥出口的是——
“早上吃啥啊?”
吃啥啊?
一大早就得打魚,這都是力氣活,這得吃點能擋肚子的。七表爺昨晚特意煮了一鍋米飯放到早上,這不,他磕了磕大勺子:
“蒜苗蛋炒飯,吃不?”
綠油油的青蒜苗簡單切段,跟着金黃的雞蛋一起和剩飯翻炒,鍋裡還切了燜罐肉肥肉丁煸炒酥脆了,再配上一碗雪白微帶酸尾的麪疙瘩湯……
“哎呀呀!一大早吃這個可不養生啊!”
老趙美滋滋先給自己盛了一大碗——他的吃法更不養生,一碗米飯配一大勺麪糊塗,攪和成稠稠的樣子,筷子把熱燙的表層扒拉成一團,然後一口吃下——
豬肉丁的鹹香焦酥,剛斷生的蒜苗的清辣味道,金黃雞蛋的撲鼻香氣,還有炒飯那無與倫比澱粉帶來的快樂……
好吃!!!
他一邊哐哐捧碗刨飯,一邊還要教育大侄子:“吃慢點,一大早吃這麼結實不好消化。哎呀,咱平時吃點清粥小菜也挺養生的……”
七表爺就看不慣這種人,吃也堵不着嘴!
不過嘛……
此刻,人老成精的七表爺就問宋檀:
“檀檀啊,今天賣魚的時候少賣點,給咱們自家多留點。”
宋檀一愣:“那大魚要不多留個幾十條?”
老趙瞬間哽住了!
真哽住了!都要翻白眼了!
他捂着胸口,又被大侄子攥着拳頭對準後心咣咣一頓捶,好不容易纔喘勻氣,就聽七表爺輕描淡寫道:
“嗯,多留點吧,離過年還有半年呢,總不至於家裡沒魚吃了。”
“對了,我看這趙老闆生意做的可以?那你待會兒一些品相一般的就別賣了,不然他不好轉手……像什麼白魚條,小河蝦之類的,留着咱們自家吃就行。”
老趙捧着心,此刻夢想跟飯碗一樣差點就裂了!
他趕緊跳出來:“宋檀,我不挑品種的!什麼河蝦泥鰍小白魚,我都可以!”
然而宋檀卻搖頭:“那不行,小河蝦批發市場都要30一斤了,昨天是量少不挑揀才賣的,今天你要按38一斤我虧死,還是不賣了。”
他們本地的小河蝦個頭不大,甚至最大的都還沒小拇指頭大。顏色是青灰色的,殼子半透明,特別鮮嫩,活力也足,真真就是齊白石《蝦》那個模樣。
宋檀小時候,孩子們在池塘邊田裡摸到那麼幾隻,直接頭一掐就可以進嘴了!
鮮嫩清甜,半點不腥!
不過現在不行了,一來現在小龍蝦漸漸氾濫,水質也漸漸變差,逐漸沒了這種小河蝦的生存空間。
二來,現在講究寄生蟲嘛!生的水裡的,那自然是能不吃就不吃的。
畢竟這種事防的就是個萬一。
再來,就是這種蝦太嬌貴了,撈上來以後根本沒法子在水裡養,一般都是看運氣才能去菜市場碰到。
老趙着急了:“那價錢又沒說定死!你覺得不合適咱們再商量唄,怎麼說不賣就不賣呢?”
別說,他自己也想要小河蝦啊!
回去韭菜小河蝦一爆炒,那傢伙!噴香!下飯!他能哐哐再炫兩大碗!
宋檀倒真考慮了。
可小河蝦先不說能撈多少,就這個價位,沒有60都覺得不值啊!可60一斤,又能有多少?它甚至沒法再次水養……
算了算了,還是不賣了,就像七表爺說的,給家裡留點吧!
畢竟這東西不經吃,家裡一頓飯就能吃掉一盆子,不如不賣。
這麼一琢磨,宋檀就做了決定:“那等會兒看看,白魚條要不也不賣吧!”
十釐米左右的小魚,油煎烘乾之後再燉,那叫一個骨酥刺軟,都不用擔心扎刺,她一個人一頓都能吃一盤子,也是很不經吃的。
眼瞅着一頓早飯沒吃完,貨物都已經少了兩項了,老趙捧着香噴噴的大碗炒飯,又饞又心梗,此刻只恨自己這個月沒燒香!
不然怎麼會這個樣子!
倒是大侄子心無旁騖專心乾飯,很快就吃到了第三碗,唏哩呼嚕那叫一個滿足啊!
滿足的老實人還幫着勸老趙:
“宋老闆對咱們挺好的,不然你看,一兩小時的路,蝦子回去肯定死掉大半……”
“而且白魚條收拾起來很麻煩,我們回頭估計還得給菜市場幫工加錢呢,不划算!”
“就正經的大魚,去了店裡現逮現殺多好!”
老趙:……
他含着半口飯看着背刺自己的大侄子,此刻只恨:好好的小夥子,怎麼長了嘴呢?
……
一大早,周毛柱以及昨天幫忙的幾個人都在池塘邊等着了。
看見宋三成,又沒了密密麻麻的城裡客戶,幾個人迫不及待的問道:“三成,你昨天的魚真賣40一斤啊?現在魚這麼難買嗎?”
真真是搶瘋了!
他們幾個憋着想了一晚上了,真真是想不通,魚爲什麼——
而這邊,不打算藏着掖着的宋三成想起了宋檀交代的話,此刻也是一臉的輕描淡寫不值一提:
“真的啊!你們昨兒不是在麼,那價格就那樣。”
他其實昨天撒網太多次,今天一大早腰還有點僵硬,這會兒忍不住揉了揉,一邊趁着機會想想怎麼回答……
一思考,他就越是嚴肅,就越發顯得40一斤很正常了。
果然!
他回答的輕描淡寫理所當然,周毛柱等人卻滿臉不可思議:
“現在包魚塘都這麼掙錢啊?魚自己現場賣也就算了,怎麼都還搶着買——我一開始還想着你是不是找托兒了?”
“不至於不至於!”
宋三成擺擺手:“你們是沒看到我們家爲這魚塘投入多少——不說別的,昨兒那個跟着上山看着普普通通的小老頭兒,知道是誰嗎?”
“我說出來,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了不起的——農科院的、特有名的宋教授!”
“你們那個搜索一下,顫音上有講他的,他還有那個啥百度百科呢!這都是檀檀爲了家裡的池塘菜地茶山請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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