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競相入場

趙煦在牀上躺下好一陣子,孟美人才從外面進來。

趙煦支着頭,看着她走近。

剛剛沐浴過,頭髮絲還有水澤,面色清秀,鎖骨半露,平添了一絲絲嫵媚。

“臣妾見過官家。”孟美人來到牀邊,輕輕行禮。

門外的黃門,宮女都已悄悄退下,只有童貫佇立在門外不遠處當值。

趙煦打量着孟美人,直接翻過身,道:“肩膀太疼,來,給我按按。”

聽到趙煦這句話,孟美人一怔,饒是她也有些愣住了。

不過,旋即她就抿了抿嘴,只當趙煦是情趣,應着就脫鞋上牀,給趙煦按壓着肩膀。

“嗯,貼近一點。”

“位置不對,向後,再向後。”

“使不上勁?你坐到我臀上。”

“好,對,舒服……”

……(此處省略三千二百八十一個字整)

第二天一早,趙煦神清氣爽的出了寢宮,梳洗一番,簡單吃了點東西,就站在門口,衝着胡中唯道:“胡中唯,找人,蹴鞠!”

“誒,是!”胡中唯大喜的應着。他是前不久與趙煦蹴鞠,被提拔爲押班的。

趙煦活動了下肩膀,等人齊了,就下場踢了起來。

或許在昨天肩膀疼的厲害,加上歷史上的英年早逝,趙煦決定要好好鍛鍊身體了。

踢了幾個回合,童貫帶着人,端着一大堆奏本來到球場邊緣。

趙煦擡手,示意中場休息,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走過去,道:“什麼事情?”

童貫將盤子端過來,躬着身道:“官家,這些都是關於呂大防的奏本,有四十多道,有汴京城內的,也有外面來的。”

趙煦伸手,隨便翻了幾本,道:“有什麼重要的嗎?”

童貫低着頭,道:“有張商英,左諫言潘杭壹,還有駙馬王詵。”

前面兩人趙煦直接跳過,聽到‘王詵’,眉頭卻不禁跳了下,翻了翻,將王詵的奏本找出來。

趙煦認真的看着,王詵在奏本里,講禮說法,大概意思就是請趙煦,朝廷慎重,凡是要‘禮刑得當,鹹服人心,聖人有爲,莫之不從’。

趙煦想着王詵與蘇軾的特殊關係,按理說,爲蘇轍的死,王詵應該大肆攻擊呂大防,爲蘇家求得一個公道纔對,但細細琢磨着,王詵這道奏本的意思,居然是爲呂大防開脫,請求趙煦‘寬宥’的!

趙煦審視了好一會兒,不由得笑了,道:“有意思。”

確實很有意思,蘇軾與王詵的關係特殊,當年的‘烏臺詩案’導致蘇軾仕途坎坷,影響了他一生。而王詵不顧宗室的特殊身份,屢屢出格的爲蘇軾辯駁,最終蘇軾雖然出獄,王詵卻跟着被髮配出京,飄蕩了多年,今年年初才得以回來。

但兩人的關係,卻更加的近了,有着文人那種‘惺惺相惜’,不言棄的深厚情誼。

現在,王詵卻爲呂大防說話,這就很有意思了。

趙煦思忖着,到底是文人的固有價值利益擋住了王詵與蘇軾的友情,拋開個人感情,站到了‘大義’的位置上。

趙煦扔了回去,看着童貫道:“他們這都是一夥的,你說,朕還能用哪些人?”

童貫對於趙煦的處境十分了解,依舊低着頭,道:“蔡學士今天應該就到了,官家不必憂心。”

趙煦現在能用的人確實不多,要麼是呂大防的人,要麼是與呂大防政治信念相同的,要麼就是明哲保身,真正倒向他,尤其是中高層,並不多,不足以填補朝廷的空缺,穩住局勢。

趙煦擦了擦汗,看着盤子裡的奏本,道:“蔡卞到了,帶他來見朕。這些人,登記造冊。”

童貫本還想說,外面鬧的更厲害了,還不知道有多少奏本在來的路上,聞言只得躬身應着道:“是。”

趙煦擺了擺手,轉身道:“胡中唯,繼續來。”

胡中唯大聲的應着。

福寧殿前,趙煦與一羣禁衛蹴鞠,大汗淋漓,舒爽暢快。

宮外卻越發的鬧騰,從三司衙門弊案,蘇轍之死,劉世安被杖斃,呂大防下獄,尚書省被查封,再到章惇當街殺了開封府巡街宋鏈,趙煦垂拱殿杖斃宗正寺寺卿李公彥……外面的人,有太多的藉口,並且不斷的發酵,儼然有鼎沸之勢。

言官們繼二連三的上書,各種串聯是此起彼伏,朝廷的那些相公還算把持得住,可這些牽連的人太多,各種姻親,鄉朋,師生,同窗,同年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一旦運轉起來,着實是龐大,難以估量。

作爲暫代宰輔位置的蘇頌,自然逃脫不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拱着他出頭。

但這位慣常就是和稀泥,耍滑頭,一早就躲了起來,誰也找不見。

‘告假’中的二範相公,也以‘告假’爲藉口,閉門謝客,婉拒一切來訪。

至於他們背後的動作,誰又能看得見,猜得到?

三省六部以及御史臺等等,各級官員幾乎都化作了言官,對近來的事情有着無數的話要說,自然是三五抱團,成羣結隊。

刑部。

經過一晝夜的奮戰,黃鄯與馬嚴總算是有了突破,看到眼前的證供,兩人擰着眉頭,神色凝重,心裡卻是鬆口氣。

黃鄯作爲刑部尚書,算是最輕鬆的了,看着前任大理寺卿錢升的這份證供,點點頭道:“錢升參與了三司衙門的弊案,擔心事發,加上會錯了呂大防的意,這才冒險痛下殺手,暗害了蘇轍。”

馬嚴還頭疼,道:“也只能這樣了,繼續查下去,誰知道還會挖出什麼事情來。錢升既然想扛,那就由他扛吧。三司衙門那兩個副使,加上楊畏,以及呂家人的證供,基本上可以定案了。”

黃鄯心裡還是不踏實,道:“現在,就去找曹政?”

曹政,原來的戶部右侍郎,趙煦欽點的大理寺卿。

馬嚴猶豫了下,道:“再做的仔細一些,不要給人找到破綻,明天再找他。”

黃鄯點點頭,他心裡也是難以安寧,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容易了結。

這會兒,章惇就在垂拱殿外的偏房,在那五張椅子中的一張坐下,已經正式開始以‘副相’、‘少宰’的身份處理政務。

由於三省被合在政事堂,政事堂臨時‘宰執’蘇頌躲着不見人,另外二位副相範百祿,範純仁在‘告假’中,幾乎所有的政務,就都由章惇一個人在處理。

章惇曾經是樞密院知事,離拜相就是一步之遙,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沈琦這個中書舍人,在政事堂與這處偏房來來回回,無形中成爲章惇的助手。

到了臨近晌午,章惇處理的差不多了,喝了口茶,看着又來送奏本的沈琦,道:“陛下現在在哪裡?”

沈琦放下奏本,道:“早上官家蹴鞠了一會兒,現在在垂拱殿。”

章惇劍眉豎起,頓了下,道:“昨天我見過蔡攸與南天友了,這兩人,一個軟弱無能,一個心思詭詐,都不可大用。”

沈琦神情微變,忙道:“章相公,他們是官家欽命,切不可亂動。”

章惇瞥了他一眼,道:“我沒有要動他們的意思,皇城司的陛下的。不過,三司使死在刑部,刑部那邊,總該有個說法吧?”

沈琦聽出來了,章惇是準備對刑部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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