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天空飄灑起毛毛細雨。
楊沐還在沉睡,我把窗戶關緊,把熱粥端到桌上,準備叫醒他。
陽臺下有誰在拼命的按響喇叭,我跑到陽臺伸出頭,徐風站在樓下向我拼命揮手,我沒有理睬繼續在房中忙活,一會兒樓下又響起更加刺耳的喇叭聲,還伴有居民的叫罵。
我胡亂的穿起一件衣服,跑到樓下。
“有什麼事情嗎?”我壓住內心躥騰的火焰。
“是林森。”
徐風說,“他昨晚一整夜都泡在夜店,今天早上還是昏迷,嘴裡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又不好貿然去找你。我想你應該在家。”
“你沒有和他在一起嗎,爲什麼不阻攔着他?”
“你又不是不清楚林森的脾氣,他那麼絕強的性格!”
“好了。”
我擺手示意他止住,擡頭看了看陽臺。
“你等我一下。”我回身蹬蹬跑上樓。
我重新換了一件衣服,在牀前給楊沐留了一張便條,挎起包離開了。
“他現在在哪?”我問徐風。
“已經把他送回公寓了。”
打開門,林森依然昏睡在牀上。
牀下一灘嘔吐的穢物,林森臉上冒出密密的稠汗。
清理了穢物之後,我用一個汲水的毛巾擦洗着林森的臉龐。
林森依然口齒纏綿,不省人事。
“槿兒,槿兒。”
祜絹推門進來,“徐風告訴你在這裡,我就急忙趕來了。楊沐回來了?”
“嗯·····”聲音從我的鼻腔中溢出。
祜絹接過我手中的毛巾,往水盆裡攪動了兩下,擰乾遞到我手中。
“你知道林森爲什麼買醉嗎?”
我擡起頭看着祜絹的眼睛。
“祜絹。”
徐風突然出現在門邊,打斷了她的話。
“你去超市買些水果、麥米之類的,待會給林森清腸胃。”
祜絹應了一聲,走出了房間。
“你還真是厲害,連以往驕橫的祜絹都可以馴服。”我輕描淡寫的說到。
徐風笑了,走到我跟前,“我是怕祜絹不瞭解實情,把事情說的不清楚,所以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我看着徐風的眼睛,淡淡的說,“說吧。”
“你是知道的林森有未婚妻。”
我的手抖了一下,又立刻恢復正常。
“有什麼關係嗎?”
“他們平時聯繫的並不多,但是前天他的未婚妻卻說她想提前從國外回來看他。”
像是有一柄鐵錘栓繫着我的心一同跌入深淵,我怔怔的說不出話。
徐風嘆了口氣,“不過,林森沒有讓她提前回來,他撒謊說自己最近要出差幾個月,所以她也就沒在說回來的事情。但是林森卻悶悶不樂,加上這幾天你總是對他不理不問,他沒有去上班,一個人出來喝悶酒。後來我找到了他,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該來的遲早要來的。”我低垂着頭,看着林森紅通的臉龐。
“你真的甘心?”徐風小心地問。
“甘心或是不甘心有意義嗎?”我扔下話,端起水盆走出了房間。
徐風和祜絹離開了,我站在門邊冷冷的看着林森,好像那張熟悉的臉在現在看來是如此陌生。林森睜開了眼,掙扎的想要坐起來,我走上前扶住他。
“槿兒····”林森口齒有些纏綿。
“我去倒杯水給你醒酒。”
我想要起身,林森一把將我擁在懷裡,“我做了一場噩夢,夢裡你離開我了。我不要·····”“可是我們都清楚這一切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掙脫開他的懷抱。
“爲什麼你突然不再見我,這到底是因爲什麼?我不明白。”
“對不起,對不起。”
我強忍着讓自己就平靜下來,“我也不知道着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突然很害怕,我覺得自己好累,我不想在這樣下去了。”
“不想這樣繼續下去?”
林森的眼睛裡漲滿紅色的血絲,我看着林森的眼睛。
“其實你也一樣的糾結困惑不是嗎?你心裡也不好受不是嗎?”
林森苦笑了一聲,“是,我整夜的難過快要死去,因爲你始終陪伴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而我也快要回到自己現實生活中去。可是,槿兒,我捨不得·····”
我拼命的忍住淚水,可是眼角還是灼灼的痛。
“當楊沐從醫院走出的那一刻,我就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我不要再辜負他,我要好好的守着他。”
“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第一次看到林森的淚水,透明而清薄,我不敢和他對視,低垂着頭。
“你還有那麼自己的事業和美好的前程。”
林森笑了,面色像是盤渦在激流中的凹洞,“你倒是都替我打算好了。”
我別過來臉,無聲抽噎。
我揚起臉,使勁
的抹去淚水,“我不喜歡這個樣子。你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
我起身想要離開。
“槿兒,認識你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聽到你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我頭也不回迅速下了樓。
回到家,我一頭鑽進了浴室蜷縮在牆角,依靠着冰冷的牆。
腦海裡不斷浮現林森流淚的眼睛。我捂住嘴巴,齊涌的淚水像是奔潰的海潮急拍海岸。喉結像是塞進了無數沉重的鐵錘,捆綁着身心沉重的下墜,沒有着落之地的痛苦不安。
我是不是做錯了,即使沒有未來也不該說說那樣的話。我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不愛他,只是一時的任性索取溫暖?可是爲什麼我卻想要飛奔離開那裡,是不是害怕自己的心會突然變卦,然後抱住他,告訴他我不恐懼未知明天的到來?
回到臥室,打開包,看到林森發來的短信,“即使註定是這樣,我們也要好好的道別。”
午後的光線像是厚實的棉絮溫暖着雙腳,我卻感覺如千斤重般邁不出第二步。
林森坐在咖啡桌旁,神情落寞。
我走過去,做在他的對面。
林森冷靜的看着我,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許多的話竟然在瞬間無從說起,我們兩人沉默不語。
捲起的海浪拍擊着礁石,濺起細碎的浪花,一隻海鷗壓低着翅膀,輕觸着海面滑翔而過。
“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在海邊漫步,一起去吧。”林森含笑的看着我。
柔軟的沙灘細粒沉浸腳踝,清涼的海風摺疊浮起衣袖。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大海,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帶你來過海邊。你的男朋友應該時常帶你來這邊寫生吧。”
林森站在海邊,直立如同秋日裡的梧桐。
“對不起。”
我低垂着頭,散亂的長髮刺痛着雙眼。
林森攏起我的頭髮,把我輕輕擁在懷裡。
“不要這樣說。我們曾經都是屬於彼此,即使現在分裂關係,可是這句話仍然會把曾經有過的美好打碎。我希望它是完整的。”
我擡起眼靜靜的看着林森,“我不要你因爲一份沒有未來的感情而痛苦。你可以回到以前的世界裡,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
林森把我緊緊的抱住,涼涼的液體浸溼了脊背。
“槿兒,我不勉強你,不讓你痛苦,我放手讓你走。”
我緊閉上雙眼,把臉埋藏在林森的肩鎖裡嗚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