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海戰
穆福提說道:“大王,不能猶豫了,別忘了,我們的武器需要依靠風向。”
蒲釋馬終於下定決心:“那就撤到麻城,有海港風向之利,誘使宋人到那裡再解決他們!”
海盜們軍紀散亂,撤退命令一下,三百多艘大小戰艦就亂套了。
主要是這次新投來的那小子帶來的東西太多,大家都忙着往自己船上搬零碎,甚至還發生了幾次火併。
蒲釋馬登上了金剛號,來到船樓抽出劉世恆新獻給他的單筒望遠鏡,掃視了一遍海港:“哦?交趾水師好像還行啊……”
穆福提笑道:“那孩子怕是一直在想着跑路,早就準備好了。”
蒲釋馬鄙視道:“難怪他叔叔戰死了,他卻能活下來!打旗號讓他向旗艦靠攏,隨我出海,給後軍讓出水道!”
七日之後,韋首安兵不血刃拿下了龍牙城。
孫能派了一百人新軍小隊上岸,很快就清洗了守城的殘軍,在龍牙城寨子上升起了紅字牙旗。
蒲釋馬沒有對港口進行破壞,大軍能夠在河口駐泊。
不過大艦不行,因此本來擔任殿後的韋首安給王韶獻計,不如縱帆船比交趾破海船晚出發五天,讓他先去爲大宋立個頭功再說。
王韶覺得韋首安說得有道理,於是派韋首安打頭陣,孫能帶三百新軍作爲海軍陸戰隊隨行。
所以大艦現在還在後方。
很快軍士們送來了一個箱子,孫能打開,裡邊全是蒲釋馬艦隊的資料情報。
韋首安自認自己是爲李朝盡忠到了最後一刻的,少保都說了,大宋軍人在絕境之下投降,不應該受到歧視。
當年石薇父親被俘之後回來,受到的那種歧視和虐待,是不應該的,因爲他是受傷被俘,已經爲大宋奉獻了自己的忠誠。
所以蘇油和西夏在渭州交換俘虜回來的宋軍,待遇就不同,這些人也很感激,不少在西軍中還擔任着職務。
看着劉世恆藏在龍牙城的情報,韋首安就搖頭:“這都第幾回了?這一招他就玩不膩?”
孫能翻出一份圖紙:“這就是那什麼希臘火的圖紙了,用銅管儲油點燃,然後通過後方的水力唧筒發射出去,可達數十米開外,焚燬敵艦?”
韋首安卻關心敵艦數量:“五百多艘戰艦,軍力是我們的一倍呢,蒲釋馬這幾年吸收海上各路勢力,實力可懼啊……”
孫能笑道:“南海上的海盜,一撥投了大宋,一撥就集中在了這裡,一舉蕩滅,以後南海就安寧了。”
韋首安有些惴惴不安:“那也得拿下才行,就我們這些船,即便加裝了弩炮,怕也是吃不下來啊。”
孫能說道:“我倒是怕他們遊擊習氣深重,打散了那纔是麻煩。”
韋首安還是有些擔憂:“指揮怕是沒見過海戰的兇險,那是一着不利,兵敗如山倒啊……先遣快艦偵查吧,現在的風向,對我們有些不利了。”
修整了一日,艦隊進入戰時狀態,韋首安指揮着手下兩百多艘船,開始了切風之字型航行,進入了海峽。
第三日上,王韶的九艘縱帆船趕了上來,接管了艦隊指揮。
將通信小隊派到了各艘大艦之上,韋首安就發現艦隊從亂七八糟一下變得如臂使指。
每艘大艦身周,有十餘艘小艦保護,跟隨大艦行動,而旗艦泰山號上不時傳來旗語,被通信小組翻譯成指令,讓韋首安大喜過望。
這樣號令統一的艦隊,只要過了五艘,打擊成倍的敵人都不在話下,艦隊越龐大,效果越明顯,這是增效軍力的神器!
韋首安是老水師,這下他連軍艦都懶得指揮了,天天在艦上學習旗語,直到又過了五日,孫能進來告訴他前方出現了蒲釋馬的艦隊,韋首安才從通訊室來到指揮室。
巨大的海圖上,擺放着紅色和藍色的賽露絡小塑料片。
每一個塑料片,都表示一艘大船。
韋首安上去便將藍色塑料片全部抹掉:“通知泰山號,敵艦的武器是噴火唧筒,多是小艦裝備,如果以大小判斷敵艦戰力,我們會吃大虧的。”
孫能說道:“那該怎麼做?”
韋首安說道:“如果學士信任,請他在兩海里外駐舶壓陣,韋首安請爲前軍指揮!”
孫能去了,不一會兒取來一個書記本,興奮地道:“學士同意了!命令:同意所請,並前中二軍悉聽調遣,泰山九艦殿後,此祝韋將軍首勝,皇宋,武運昌隆。”
韋首安眼眶頓時溼潤了,揮了一下手掩飾情緒:“升旗!接管號令!進軍迎戰!”
麻城外海百里,五百多艘大小戰艦傾巢而出,在海面上擺開陣勢。
天時地利,陽光明媚,海水湛藍,海鷗們還在翱翔,它們不知道這裡即將發生一場至今歷史上沒有過的大戰。
參戰大小船隻八百來艘,戰爭目的在於爭奪麻留甲海峽的控制權。
金剛號上,蒲釋馬看着海平線上出現的船隊,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二打一,還有犀利的火器,更是順風,此戰沒有失敗的理由。
等到消滅了南海上這最後一支強橫的力量,自己就可以掉頭對付那些返航的巨大宋船了。
有了幾艘那樣的艦船,改造成戰艦,縱橫七海,何處不得?
一擡手,紅旗搖動,穆福提的前軍風帆張滿,朝宋軍撲了過去。
緊跟着金剛號也開始滿帆,雙方進入視距之後,變數其實就不大了。
可就在這時,前方最大的那艘交趾船竟然降帆了,緊跟着宋船兩翼前出,漸漸形成了一個雁行陣!
蒲釋馬眼神一緊,敵前變陣!宋軍水師,怎麼做到的?!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如今只能看着自己的前軍,如同一隻烏龜一樣,乖乖朝這對方的口袋爬進去。
水戰就是如此,船隻的巨大慣性,讓水軍的反應非常緩慢。
指揮不暢,也會讓諸艦的船長們無所適從。
加上自己水師隊伍中的海盜很多,這幫人本來就自由散漫慣了,眼看着宋軍艦隊陣型發生變化,前軍頓時出現了一些混亂。
大多數的艦船,跟隨着穆福提的“真言號”,無可奈何地向宋軍的口袋陣撞去,不少“機靈”的艦長,卻開始散開,各自尋找自己的目標,企圖將口袋撕開缺口。
戰爭就在這樣倉促的時機之下,開始了。
衝鋒是蒲釋馬開始的,而進攻則是宋軍開始的。
大宋艦船的甲板上,弩炮手已然將弩炮張開,第一批敵艦已然進入射程,點火手將炮彈上的水泥封門拔開,將火雷管插入椰子炮彈當中,然後點燃火繩:“放!”
“嘣——”無數的水泥球從宋艦上飛起,朝着兩百米外的敵船上落去。
因爲重量不一,導致炮彈落點誤差相當大,多數的炮彈都掉到了水裡,不過當先十多艘敵艦,還是遭遇了滅頂之災。
炮彈外還被蘇油特意裹了一層麻料,緩解了衝擊,落到甲板上還滾動了幾秒,然後轟然炸開。
數十個巨大的火球,從中招的敵艦噴射開來,瞬間覆蓋了整個甲板,無數的交趾水手帶着渾身的火焰往大海里跳,巨大的草蓆風帆瞬時變成一支支火炬,船速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燃燒的帆船阻擋了敵艦的前進道路,爲了躲避這些船隻,穆福提的前軍只能轉舵,立時便陷入了混亂當中。
短短十數秒後,第二批炮彈又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