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變成了邵大能。
邵大能表示,挑戰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找出可憐的被困的少女,關懷之意溢於言表,一派悲天憫人。
隊長很執着地在旁邊等。
這位隊長叫康琅,是一隻普通的狼化形,不是天生異種,也沒什麼天賦神通,但憑藉其努力,硬是碾壓了許多天資比他高的妖族,登上了生煙城護衛隊隊長的職位,這種人,大概可以叫做“努力的天才”吧。
是的,他的屬性就是武癡。
生煙城命名的那個時候,城主就是隻武癡猴子,如今的城主還是猴子,不過不是原先那一位的子孫,那一位癡迷鬥法,也在鬥法中死去,並沒有留下後代,有趣的是,在他之後,這座城市的城主多半是猴子,而且總是有武癡趨勢。
唔,都是粉絲?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邵羽傳音:“彥封,怎麼甩開他?”
彥封想了想,思維就跑偏了。眼前這個隊長若是和自己鬥法勝負難料,但以邵羽方纔表現出來的實力看,沒可能贏不了的,那麼爲什麼不想鬥法?
隨即他想到了關於那隻最早的武癡猴子的傳聞,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可是追着心儀的對手日日發出挑戰、無論對方做什麼也不改初衷,不在乎旁人眼光,我行我素到了極點的存在啊!
彥封的視線移到康琅身上。
如果這位被打敗了,該不會辭掉隊長的職位,執着地纏上來挑戰到贏了爲止吧?
不,我們並不想要這樣的掛件。
但對於怎麼讓這號人物退卻,彥封也沒什麼好辦法。他瞄了一眼和新加入的貓咪嬉鬧的白旗,突然有點羨慕,蠢狗的煩惱想必少得可憐吧?
護衛隊的人回來了,卻沒有帶來關於虎琳的消息。
虎斑滿臉焦急:“那怎麼辦?”
虎茵的說法,是虎琳還在城裡,但被她藏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誰也找不到……他忍不住瞪了一眼邵羽,要不是這個人殺了虎茵,虎琳也不會行蹤成謎。
邵羽呵呵。
他也是很懵逼的好不好?
這個實力虛高的虎女可是把他害慘了。
說起來,這是邵羽第一次殺人。
沒有小說裡描寫的噁心嘔吐之類的症狀,也沒有什麼負罪感覺得手很髒之類的,不知道是天生心硬,還是因爲……地上這頭老虎的屍體讓他根本沒有殺的是人的感覺。
喜事變喪事,周圍的人有的散去了,有的熱心地幫着找人,康琅皺眉沉思,道:“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
隊員懨懨道:“是啊。”
民居都讓居民配合了,大街小巷也都找過了,就連一些陣法不嚴密的店鋪都找過了,如果再要進入更隱秘的地方,那可是大動干戈,讓人同意就夠麻煩了。
邵羽頗爲不可思議。
就這樣沒頭蒼蠅一樣地找?
彥封顯然也想到了,不懷好意道:“不知道虎琳有沒有什麼貼身衣物,可以讓鼻子靈敏的妖聞一聞嘛。”
他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白旗,白旗大驚:“我不喜歡老虎!”
咳咳咳。
周圍一片咳嗽聲。
聞過貼身衣物不代表就要負責嘛,再說這裡除了狗還有狼,再退一步來說,人哥哥在旁邊,說話能別這麼直接嗎?
邵羽扶額。
他理了理,開口道:“虎斑,你最後一次見到虎琳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當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虎茵的行蹤誰知道?她平時經常出入哪些地方,和什麼人有過來往?皮皮,你也見到這兩姐妹吧,仔細回憶一下。”
靈貓蹲在白旗頭上:“新郎官和新娘子成親前不見面的,我一直在想怎麼逃出去……”
嗯,瞭解,就是沒注意的意思。
虎斑倒是有線索。
他遲疑道:“昨天我還瞧見了虎琳的,就在她的房間裡,今天我來找新娘的時候她已經蒙上了蓋頭,不願意取下來,我就隨她了,那時候大概就已經換了人。”
衆人來到院子裡,綠樹成蔭,野草叢生,除了常年走動被踩出的道路,其他的地方都生長着植物,泥土眼瞧着沒有什麼被翻動的痕跡,在院子裡挖個坑埋了姐姐的猜想可以打消了。
虎琳的房間很樸素,站在門口便可以將屋內一覽無遺,梳妝的鏡子前面還有些頭髮,康琅湊過去嗅了嗅:“味道太淡了。”
白旗張望:“這裡看着不是能藏人的樣子。”
彥封冷冷道:“只需要藏一隻貓咪一樣大的老虎而已。”
白旗恍然:“對哦,原形!”而且可以變小!
小於歌信任地瞧着邵羽:“爹爹,老虎會在哪裡呢?”
迎上幼崽pikapika發光的眼神,邵羽腦子裡兒歌開始刷屏,他喃喃道:“嗯,沒有儲藏的地方,沒有閣樓,沒有地窖,好像也沒有什麼能旋轉的瓶子,所以……”
抱着試試也沒損失的心態,他掀起被子,敲了敲牀板。
聽聲音是空心的。
彥封已走上前來,摸索一會兒,沒找到機關,於是將牀板全卸了。
這樣拆了人的牀真的好嗎?
邵羽四顧,妖族們卻沒有一個提出異議,看樣子這是常態了。
牀下有許多灰,彥封招來風,吹起一陣煙塵,潔淨之後,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個蓋子的痕跡。
蓋子打開,裡面是一隻被栓住脖子的、沉睡着的、滿身傷痕的小老虎。
它顯然累壞了,連外界這樣大的動靜都沒有醒來。
或許永遠不會醒來。
虎斑顫抖着伸手,試了試它的鼻息,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琳琳!”
悲傷籠罩。
“節哀。”護衛隊的漢子們紛紛嘆氣,拍了拍虎斑的肩膀,卻也不知道能說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他們本不是善言辭的人。
虎斑這樣的大塊頭,嚎哭起來的嗓音非常大,難得的是還非常有穿透力,院子裡棲息在樹上的鳥雀都被驚飛,在這樣的噪音中,小老虎眼皮顫了顫,睜開了眼睛:“……哥哥?”
是個少女的嗓音,卻很嘶啞乾澀,像是很久沒喝過水了,又像是之前經歷了什麼讓它聲嘶力竭的事情。
衆人:“………”
室內有一瞬間的沉寂。
虎斑吸着鼻涕道:“妹妹,你受苦了!”
……所以沒死是嗎?
——沒死你哭個球啊!
要不是虎斑今天實在太慘,肯定要挨一頓揍的。
綁住小老虎的鏈子是玄鐵精華打造,好在搜索了一通虎茵的屍體後找到了鑰匙,順利地將驚魂未定的小老虎抱了出來。
靈貓遠遠地瞧着,顯然對老虎這種生物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小於歌倒是對它很感興趣,覺得小隻的老虎挺好看的,可惜這是一個妖,還是個陌生的女妖,不能隨便摸。
如今,小老虎喝了水,正縮在哥哥的溫暖懷抱裡,身體時不時發抖,對於小妹死掉這件事情,並沒有表示憤怒或是遺憾,只是一種肉眼可見的如釋重負。
護衛隊職責在身,先走了,虎斑邀請邵羽一行人住下,可惜彥大少爺不願意住這樣的屋子,準備回客棧,但還是被留下來吃飯。
流水席上還剩了許多菜餚,有的已失了風味,有的加熱了還不錯,這一次喜事沒辦成,地下開盤的莊家說不定要翻了,起碼如塗三一般的妖會贏錢的。
小老虎伸舌頭舔舐着靈米熬的粥,它連舌頭上也有傷口,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般慢慢吃着東西,補充着自身所需的養分。
虎斑心疼地瞧着,又忍不住落下幾滴淚來,嘆息連連:“唉,虎茵真是完全變了,可憐琳琳還把她當妹妹,唉……”
“她好像不是茵茵,”小老虎突然說話了,它的嗓音圓潤了些,依稀可以聽出少女的嬌憨:“三年前的那一天,她跟我說自己又活過來了,絕對不會讓我再一次離開她,還說了很多混亂不着邊際的話,很激動的樣子,即使後來她收斂了起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可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它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裡流露出無盡的傷痛:“我也懷疑過是奪舍,但她的小動作、習慣和記憶都和茵茵一樣,後來她變得更加瘋狂,也更加暴戾……”
小老虎打了個寒顫。
虎斑趕緊把它抱進懷裡安撫:“沒事了,琳琳,都過去了……”
離開老虎家的時候,彥封是最後一個出來的,邵羽還記得昨日鬥法贏了以後他可以對虎斑提出一件事,也不知道彥封說了些什麼。
月色柔和。
幾個人一隻貓走在去客棧的路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們或多或少有些思考,一時都沒有說話。
路過一個寂靜無人的轉角時,邵羽忽然道:“在無名沙漠的時候,我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疑似被奪舍的事情。
彥封沉思:“按照這個說法,他們還是本人,不過想起了前世的記憶?是有什麼相同的刺激因素嗎?可是想起來的時候一個是在天元的人族,一個是在天荒的妖族,怎麼會?”
邵羽沉默了。
他有預感,這不是結束。
這一晚,衆人都很疲憊,早早歇下了。
翌日。
以爲自己拖延時間逃過一劫的邵羽在門口發現了一隻蹲點的妖,康琅笑着道:“今天我休沐!去演武場吧!”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