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清嵐還是很靠譜的。
功法ok,法訣他給重新選了降水訣、化霧訣、凝冰訣,並給他傳授經驗:“你是水系天靈根,普通的控水沒有法訣也可以做到,基礎學這三個就行了,其他的都逃不出它們的變化。”
清嵐問道:“袖裡乾坤清霄教了吧?”
邵羽剛想點頭,想起師叔看不見,連忙出聲:“嗯。”
清嵐嗤笑道:“隱元峰向來愛搞這些有的沒有,總之就是要保持高深莫測的形象,從袖子裡掏東西總比從儲物袋裡掏出來好看些。”他取出幾個玉簡:“你先把法訣學了。”
比起書籍來,玉簡更易保存,一向是修士的必需品,不過如射月谷這般財大氣粗到基礎法訣也不肯用竹簡紙書的,還是非常少見。
玉昂貴,自然也有它的好處。
邵羽的靈識一探入玉簡,立刻有畫面回饋在他的腦海中,是一個淡淡的人影,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恍若花開花落般掐了幾個手印,而後甘霖天降,澤被蒼生。這是降水訣。
這畫面不斷重複,手指變化的速度越來越慢,靈力運轉的痕跡也清晰地在人體中顯現,保證觀看的弟子能觀察到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模仿起來自然事半功倍,遠遠不是竹簡紙書能達到的效果。
唔,好了。
下一個。
再下一個。
邵羽學完三個法訣,歡快地交差:“師叔,我學完了!”
清嵐:“……”
這節奏不對啊,當初我學暗靈根基礎法訣的時候,也花了半天的,爲何師侄一個時辰就學好了?清嵐垂死掙扎道:“你用一遍給我瞧瞧。”
邵羽用了一遍。
感受着靈力運轉的清嵐:“……”他咳了一聲,道:“不錯,你想好這三個法訣可以用在什麼情況下了嗎?”
邵羽流暢道:“降水訣用來應付祈雨,還有滅火、澆灌農田也挺好;化霧訣惑敵,隱藏位置,製造氛圍也很好;凝冰訣好好掌握的話,冰劍冰柱冰針,都是好東西,讓人防不勝防,另外可以吃冰!”
清嵐突然想到什麼:“你剛纔說,有一朵蓮花想吃掉?”
邵羽:“是的=w=”
清嵐問:“蓮花我摸摸。”
邵羽依依不捨地取出九色蓮華,先說了一句:“這是門派任務得到的九色蓮華,蓮子另一個一起做任務的師兄分走了。”吃掉也是正當用法,應該不會引起師叔什麼大反應吧?
將那碩大的蓮花摸了一遍,清嵐笑得和藹可親:“師侄,你知道佛修很喜歡用蓮花座吧?”
邵羽被他笑得身上都發毛了:“是啊。”
清嵐突然爆發了,聲音猛地提高,整個人逼近邵羽身前,眉目極富侵略感:“既然這樣,你用不上爲何不和佛修換合你心意的東西?熬粥吃了!我從未見過如此敗家之人!”
“……”
邵羽瞧了一眼被他敲裂的地板,連忙道:“師叔說的極是。”
法訣告一段落,靈寵沒啥好說的,清嵐重點把握桃花扇,聽邵羽跟他說這把扇子過去種種情形,若有所思:“小桃,你主人畫的那些魚,都到哪兒去了?”
小桃沒好氣:“還在池子裡養着。”
“能扔出去嗎?”清嵐設想道:“鬥法的時候,能把一池子魚都扔到人身上去嗎?”
小桃試了試把一條魚扔出去,那魚搖頭擺尾,張牙舞鰭,引得不明所以的貓咪跑來啃了一口,嘴裡卻沒有肉的感覺,像是咬到了空氣:“喵?喵嗚~”
一會兒,那魚消失了。
邵羽貼心地給瞧不見的清嵐解釋了一下方纔的情形,道:“多謝師叔提點,這是條新路呢。”接下來繼續練習畫貓好了。
清嵐冷不丁伸手抱住離他近了的靈貓,評價:“你的靈寵也沒什麼用,摸起來就是一隻普通的貓。”
皮皮:“喵嗷!”
輕描淡寫地避開貓咪的亂舞的爪子,清嵐吃着靈貓的豆腐,聲音一本正經:“你會在這兒待多久?”
“師父說,內門大比前來接我。”
“唔,還有一年的時間,你先祭煉好法寶,若有空閒,我們出去轉轉吧。”
清嵐瞧上去就是個無法無天的角色,來修道都算是種奇蹟,邵羽對他說要帶自己出去歷練倒覺得沒什麼出乎意料,他驚訝的是祭煉。桃花扇是系統抽出來的獎品,一直是綁定的,都沒有祭煉過呢!
通常情況下,得到法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認主了,滴血認主或是靈識烙印之後,要完全發揮法寶的威力,還需祭煉,不停打入靈力或是特定法訣更甚者還有珍貴材料來溝通主人和法寶,才能完全瞭解其特性,發揮其實力,這個過程要好幾個月。
邵羽硬着頭皮祭煉了桃花扇一天,小桃打着飽嗝說撐到了再也吃不下了,昏昏欲睡的樣子。
清嵐:“……”
#我的師侄爲何天資如此驚人?#
清霄不是說邵羽除了出生的時候方圓十里的貓狂躁了其他一切正常嗎?差評!清嵐站起來,向着小屋走去:“師叔先去睡一覺,明日我們出谷。”
他不客氣地霸佔了牀,對於如此強盜的行爲,邵羽:“……”
燒魚默默取出竹蓆和被子,打了個地鋪,帶着貓咪睡了。
不知道如何從這永遠是冬日夜空的景象中判斷出白晝黑夜,邵羽一覺起來,便和皮皮一起被早起換好一身簡練修士裝束的清嵐師叔打包好,踏上飛劍一起溜了。
瞧見他興高采烈如同關了幾十年的勞改犯出去放風的樣子,邵羽默默嚥下了想先去跟師父說一聲這句話。
清嵐的飛劍很寬。
和大部分飛劍細窄的劍身比起來,這算的上是把刀了,可它比起刀來,又少了一分豪邁,多了一分精緻,也不知真正與人鬥法時,會是何等模樣。
以清嵐師叔的體質,真的適合與人鬥法麼?萬一那一絲絲血皮被蹭掉了,他要到哪裡去哭?
唔,希望一路平安吧。
登州城。
邵羽從飛劍上下來的時候,就見到這三個字,區區三個字,就透出種桀驁不馴、敢與天爭的氣勢來——由此便可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城市了。
來往的修士、起落的劍光不知凡幾,一人一貓跟着清嵐向裡走去,一路上東張西望,眼睛都不夠看了。
“聚寶齋今日特惠,千年佛珠特價了!”
“高人洞府法寶外流,瞧一瞧看了看了!”
“烤靈貓肉,絕對新鮮好吃,不一樣的味道!”
……
“喵嗚~”皮皮嚇得縮成一個球,慌慌張張地一頭扎進主人懷裡,只有脊背暴露在外。
邵羽掂了掂懷裡的球,再瞧了瞧看似大步向前其實有些遲疑的清嵐,突然有種自己纔是家長的感覺,上前牽住了某個看不見的人的手:“師叔,去哪兒?”
“城裡最高的酒樓。”
太白樓。
樓起三層,依水而建,仰可觀流雲飛瀑,俯可查百態衆生,風景已是不俗。
但這依然不能解釋它爲啥這麼貴!
邵羽想想外門時候一個月一塊下品靈石的烤兔肉,再看看眼前這幾道價值一個上品靈石的菜,只覺眼中含滿淚水,爲今之計,只有化悲痛爲食慾了。
這兒是個小包間,安靜得很,自帶隔音陣,清嵐又施了一個,才道:“我有一個生死仇人,先要與你說說。”
清嵐原名墨子桑,他有個弟弟,叫墨子淵。
墨家本是個平凡的地主家庭,靠收取佃戶的租金爲生,不想這一代兩個兒子生下來都身具靈根,這可喜壞了一家子人,待到長子六歲時,便迫不及待測了靈根。
暗系單靈根,品相完滿。
墨老爺當時就懵了。
暗靈根什麼鬼?瞧這黑漆漆的顏色,怎麼看着這麼不吉利呢?
不愧是一家之主,墨老爺很快決定搞清楚情況前先不要聲張,一路唉聲嘆氣回到家,第二天就傳出了墨家長子是四靈根的消息,這樣駁雜不純的靈根,幾乎等同於無了。
不相干的人議論一會兒就淡忘了,墨夫人卻耿耿於懷,整日悶悶不樂,墨老爺無奈,只好把這件事跟夫人說了。
他沒想到的是,當時五歲的幼子就在門外聽着,並且把這消息告訴了村裡一喝醉就亂說話的酒鬼。
接下來的事情也容易猜的很了。
清嵐冷笑道:“開始是魔修的小宗門,後來血煉宗萬魔窟也參與了進來,殺的血流成河,鎮子裡的人全死了,活着的只有我和我那個弟弟,我被射月谷的宗夷帶走,他則入了佛門,得了個法號慧止。”
邵羽:“……”
作爲一個閱文無數的作者,邵羽無語的當然不是這個狗血往事,而是慧止和尚這人啊!
記得當初爲了增加世界的豐富多彩,隨隨便便添加了幾個特色人物進去,其中就有這和尚。設定這人是轉世重修的羅漢,被他行大禮的人輕則折壽、重則折氣運,偏偏他並!不!知!情!
小時候對着父母兄長行的禮應該不少吧?給鎮子裡的長輩多多少少也行了禮吧?如果特別講禮貌,沒準對着同齡人也這樣?這讓普通人情何以堪!
某鎮子:我們都是冤死的啊qaq
再看看倖存者清嵐,親人只剩下一個,還是生死仇人,被宗夷這個反派帶進射月谷,好好的一個天生魔修苗子去搞什麼窺天機,弄得一副病重到隨時都要掛掉的樣子……師叔,我對不起你嚶。
隔間的簾子被掀開,一個瞧着就很有高僧架勢的和尚對一旁阻止不及的侍女道:“這位道兄與貧僧乃是舊時,施主不必擔心。”
那侍女擔憂地朝裡瞧了一眼,卻見那貴公子模樣的客人突然發怒:“滾!”
她嚇得後退一步,另一個侍女忙過來說着什麼將她拉走,邵羽隱約聽見“慧止大師”這樣的詞句。
慧止和尚既然和清嵐師叔是親兄弟,長得自然是不差的,即使剃光了頭髮,也不能掩蓋他的好容貌,這在清嵐臉上邪氣的眉眼,安在他臉上,或許是佛性薰陶,莫名地多了種寧靜的味道。
他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暖人心:“大哥。”
清嵐冷笑:“不叫道兄了?”
慧止和尚溫文淺笑:“別人是道兄,你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