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浮出水面
“我也希望這只是玩笑,可是……”來雁北哽咽着,但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蘇遊把她摟在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脊說道,“放心好了,這只是義成公主的一廂情願罷了,沒有人能分開你我。”
兩人沐浴在清冷地月光下,但蘇遊此時的情緒早已不似剛上這座山時,他們越抱越緊,心中卻並沒有**,他們只是互相溫暖對方罷了。
“皇后和月容公主沒什麼說的嗎?”終於還是蘇遊打破了沉默,他總覺得這事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至少,他覺得蕭碧落母女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而她們是知道他與來雁北兩人關係的。
“皇后覺得應該徵詢你的意見,但這豈非已是變相的默許?月容公主當時並不在場,但事後她卻爲了此事與皇后理論了一番,她們正在討論的時候我便尋了個藉口出來會你了。”來雁北對楊素顏母女的態度自是無法左右的,但她相信蘇遊,於是就第一時間找上了他,不過現在想象,似乎自己也過於着急了,至少應該聽聽楊素顏母女討論的最後結果啊。
“原來如此。”蘇遊搖了搖頭,看來來雁北不只是爲圖蘭朵發愁,也爲楊素顏的態度發愁啊。
楊素顏如果對於蘇遊和突厥小公主結親之事愛理不理也就罷了,現在擺明了是甘願與母親吵架也要堅定不移地反對蘇遊結親啊,這說明什麼問題?雖然此刻一頭亂麻的來雁北沒有意識到潛在的威脅,但蘇遊已經感覺楊素顏對自己一往情深了。
想着自己被兩個公主和一個大將軍的女兒爭奪,蘇遊五味雜成。
當然,這或許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什麼原來如此?楊素顏爲你爭吵,於是你高興了?”來雁北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不管她有多麼出類拔萃,多麼與衆不同,始終也還是個情感動物。
“皇后賢良淑德,如今卻默認義成公主橫插一腳,顯然是有難言之隱,別想那麼多了。”蘇遊自然不能接來雁北的話茬,只是再次把來雁北拉入了懷中,後者想要再說什麼時,蘇遊卻直接用嘴把她想說的話堵了回去。
來雁北生澀地迴應着,一時也沉浸在那種奇妙的體驗中,蘇遊的手又開始在她身上做起怪來。
“橫波!”來雁北似是被什麼驚嚇了一般,突然掙脫了蘇遊的掌控,隨即一聲低呼。
“怎麼了?”蘇遊雖然因爲手足之慾而索求無度起來,但這種事從來都是好做不好說的,他也知道來雁北不可能用言語責怪他的得寸進尺,所以就算對方真的因此而生氣,他也會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裝無賴。
“你聽。”來雁北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再次低語道。
“西面有人馬過來了,爲數不少。”蘇遊仔細一聽,隨即斷言道,他身上剛剛還興起的**也如同被澆了一把冷水。
“卻不知是些什麼人,如果僅僅靠這兩三千人便想偷襲大隋的隊伍,顯然是以卵擊石啊,他們似乎連斥候都沒派出來啊。”來雁北也點了點頭,她對軍中的調度也是門兒清的,但她只能猜出這些人馬的大致數目,卻無法猜測他們的真正意圖,但她至少可以斷定來的並非是一支部隊。
想到斥候的時候,來雁北不由得一陣臉紅,如果讓人在這荒郊野外自己與蘇遊如此這般,她以後還有什麼臉來見人呢?
來雁北想到此,迅速地戴起了沙冪,蘇遊也迅速地站了起來,他此刻竟然有種偷情被人撞破的感覺,但他想着的不是逃避而是想知道這些無意中路過的人到底是誰。
“咱們先看看他們的意圖。”蘇遊抓過來雁北的手,一起往坡上走去。
山坡有三五里方圓,高也有十來丈,蘇遊和來雁北剛纔所處的地方只是半山腰罷了,他們想要看清來人首先得走到坡頂上。
兩人小心翼翼地到得坡頂向西看時,卻見遠處縱橫捭闔地又是好幾處與他們身處的地方一樣大小的土坡,這些土坡之間自然就是天然的山谷了,這些山谷中雖能隱藏行跡,但在他們有心之下前方的人馬還是一覽無餘。
“他們趕的是空馬!這又是鬧哪樣呢?”蘇遊看到朦朧的月色下只有百來人趕着兩三千戰馬時,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們不像是專門放馬的,倒像是……”來雁北看着他們把馬趕入幾裡之外的一個山谷中,總覺得哪裡不正常,卻又怎麼都抓不住。
“像商人?”蘇遊補充道。
兩人都瞭解目前草原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只是如果他們真的是想用這些馬來交換東西的話,那麼這些人會是什麼人呢?他們能拿出兩千多戰馬實在不簡單。
這麼大一筆財富,他們要交換的東西又會是什麼呢?
“難道這些人還要繼續宇文家購買武器嗎?”蘇遊腦子裡冒出了這個念頭後,隨即把上回宇文家試圖與突厥人交易以及鎩羽而歸的情形簡單地告訴了來雁北。
“要不,咱們冒個險?”來雁北聽完蘇遊的敘述,先是一陣沉默,隨即低聲徵詢蘇遊的意見道。
“如你所願。”蘇遊當然明白來雁北說此時所言意味着什麼,但僅僅只是靠推測來斷定眼前這些人的身份和意圖顯然不能令蘇遊滿意,他早就想過與來雁北仗劍天涯了,此時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何況又是來雁北提出來的,他哪有不應的道理?
那些人還在山谷中收攏馬匹,卻哪裡想得到有一對野外偷情的男女來窺視他們的行徑呢?
蘇遊和來雁北迅速潛至離他們僅有幾丈遠的山坡上,藉着夜色和長草靜靜地隱藏着,他們甚至能聽見那些人低聲吆喝着趕馬的聲音。
“他們似乎不是突厥人。”來雁北湊到蘇遊的耳邊低聲道。
“你確定?”蘇遊感覺到來雁北的嘴脣湊到了自己的耳朵上,不由得一陣心悸,隨後迴應道。
“至少有七成把握,突厥話十句我能聽懂三兩句,但他們現在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明白。”來雁北點了點頭,她也意識自己的嘴脣不小心碰到了蘇遊的耳朵,這次倒小心了許多。
“難道這些人是來向陛下進貢的嗎?”蘇遊聽說不是突厥人,隨即一下排除了咄吉與宇文家的交易,心情再次變得輕鬆起來,畢竟現在大隋的實力擺在那兒,想要做出對大隋不利之舉的一定是頭腦發熱了。
既然不是對大隋不利的,那剩下的就是要抱楊廣大腿的了。
“向陛下進貢是有面子的事,他們常常是禮未而禮單先到的,除了啓民可汗向陛下進獻三千駿馬以外,其他部落獻來的都是牛羊,但這些人顯然不是啓民可汗的人。”來雁北對楊廣收到的禮單可謂是門兒清的,因爲楊廣收到禮單會忍不住向後宮炫耀,而來雁北現在是楊素顏的貼身護衛。
“他們也不可能要給陛下一個驚喜。”蘇遊訕訕地說道。
驚喜什麼的,其性質與惡作劇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國與國之間永遠不可能玩什麼驚喜。
蘇遊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來雁北又突然低語道,“有人來了。”
“啊!”蘇遊還以爲被人發現了,低呼一聲想要做出戰鬥準備時,卻被來雁北的手壓住了腰。
“噓。”來雁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蘇遊則點了點頭,補充道,“靜觀其變。”
兩騎快馬由東而來,很快就來到了他們剛纔親熱處的山下,徑直往這邊奔了過來;那些趕馬來的人似乎早知此時會有人來一樣,只是做了簡單的佈置便迎向了谷口。
兩人翻身下馬後開始出語,說的確實突厥語。
雙方很快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隨即開始愉快地交談了起來。
“他們是咄吉的人。”由於雙方只有幾丈的距離,蘇遊一眼就認出了當日站在咄吉身邊的傢伙,於是低聲對來雁北說道。
“恩,我也聽出來了。”來雁北點了點頭,又接着道,“他們說的話我聽不全,但話中有幾個詞還是明白的,比如特勒、兵器、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我差不多猜到這些人的來意了。”蘇遊恍然大悟,他怎麼也想不到來這偷聽竟然會收穫如此重要的信息。
“他們這是要從宇文化及手中購買兵器嗎?宇文化及真是膽大包天啊。”來雁北自聽到下面兩夥人說出的幾個關鍵詞後,也隱隱猜到了他們的意圖,但她對這些人的身份卻還是確認不了。
“只怕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如果這些人能夠直接從宇文化及手中購買兵器的話,這會怎麼會出現咄吉的人?一定是咄吉扮演的只是中介的角色,而交易雙方都與他單線聯繫,他好從中收取鉅額的中介費。”
“中介?”來雁北茫然地重複道,這個詞對她來說是一個新名詞。
“與掮客一個意思,也就是說咄吉其實並非真正的買主,他只是從宇文化及受傷買過武器,然後轉賣給這些人罷了,這也可以解釋他鋌而走險實施黑吃黑的舉動了。”
“怎麼說呢?”
“如果他是真正的買主,他真正需要那些兵器的話,一定不會冒險破壞交易;但如果他只是想從中漁利的話,爲了可能獲得的非常之利,他行此非常之事也就不足爲奇了。”蘇遊邊分析邊把自己的猜測低聲說了出來,一時心中竟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也就是說,咄吉最近必有行動。”來雁北興奮地說道,她相信自己的此刻的想法可以和蘇遊心照不宣。
“但願他與宇文家的交易還沒進行。”蘇遊點點頭,咄吉當日在雁門得罪楊素顏之事,他又怎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