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令尊名諱
“五牙戰艦長達九丈,有五層樓高,上置六拍杆,每杆高五丈,是爲防備敵船接近之用,上面容戰士千人,旗幟加於上......”
呂老大幽幽地說起了曾經的輝煌,但這些東西在蘇遊聽起來畢竟是過於抽象了些,而他關心的只是這些船能不能航行出海。
“出海?出海就得造樓船和沙船了.......”說到出海,呂老大有些奇怪地看着蘇遊。
蘇遊尷尬一笑,說道,“是這樣的,朝廷最近要在揚州等地設立市舶司,準備加大海外貿易的力度......”
“是嗎?”呂老大有些興奮地看着蘇遊,隨即神色一下又變得黯然,無奈地說道,“不過,在運河中航行與海中航行畢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在大海中晴天還好說,可以根據太陽和星辰指引方向,但若是陰天雨天呢?”
“用指南針啊......”蘇遊有些奇怪地說道,說完他纔想起指南針是他去年年底時才進獻給楊廣的,問題的關鍵還是他的指南針是與馬蹄鐵一起送去的。
楊廣理所當然把這兩樣東西當做軍備看待,禁止對外公佈了。
“指南針?”呂老大顯然不知這是何物。
蘇遊點了點頭,隨即笑道,“呂老大一定聽過司南吧?列國時代,或是漢朝時衛青霍去病追擊匈奴,都會準備司南車......”
“司南我當然知道,但這指南針嘛.......”呂老大隻能用搖頭來表示了。
“司南可用於陸地上指示方向,但用在航海上是不行的,指南針卻不一樣。其實這指南針便是我發明的,當時我把它與馬蹄鐵一起獻給了陛下.......”蘇遊邊說邊比劃起了指南針的樣子,哪知呂老大聽了蘇遊之語後,竟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蘇遊說話沒有得到該有的響應,也覺無聊,於是慢慢停了下來。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好半晌呂老大才試探地問道,“你說你叫蘇遊?那你就是那個南海橫波了?”
蘇遊點了點頭,苦笑道,“這南海橫波,好像就是我。”
“那好,時間也不早了,我把你們安排在這艘船的艙中過這一夜如何?放心,你的那幾個下人我也會安排過來的.......”呂老大似乎不願多談,隨即老神在在地說道。
“他們不是我的下人.......”蘇遊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呂老大聽沒聽見。
呂老大隨後便領着蘇遊和來雁北到了一個離船長室不太遠的艙室中,艙室中佈置得雖不算豪華,卻也算得上精緻了,這艙室想來便是呂老大留着備用的客艙。
兩人隨着呂老大走上了甲板,蘇遊也並未見呂老大發什麼信號,但一會之後便見夏子薇兄妹和王伯當拿着他們的包袱坐着舢板走上了船。
王伯當上了船後,便走到蘇遊身邊小聲問道,“先生,沒事吧。”
“沒事。呂老大高義,允許咱們今晚在此過夜。”蘇遊搖了搖頭,指了指身邊的呂老大道。
呂老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王伯當卻覺得他的外號太招人恨了,憑什麼他就是老大?
但他的想法也就只能埋在心底罷了,畢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呂老大讓兒子呂笙去給王伯當等人安排船艙,他自己卻上了舢板去各船巡視去了;呂笙給夏子薇兄妹和王伯當安排好了住處後,很默契地與他們一齊到了蘇遊的房中。
“諸位都去睡覺吧,今天一天實在是辛苦你們了,天亮後便是新的一天。”蘇遊說的有點像是廢話,但也未嘗不能給人帶來一絲希望。
衆人都是點頭,然後很有誠意地看着蘇遊,就像待哺的小鳥張着嘴等待父母的餵食一般。
“幹嘛?”蘇遊有些不解地問了一句,隨即終於想到了什麼。
夏子薇好整以暇地說道,“先生不會賴賬吧,說好了每日一更,絕不太監的。”
蘇遊點了點頭,“好吧,說好每日一更,每更三千字,少一個字都不算一更的。但在說書之前,呂笙兄弟,我能問你個小問題嗎?”
呂笙感覺蘇遊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我可能不同意你的觀點,但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你可以問,但我可以不答,不是嗎?
“我想問的是,令尊的名諱是?當然,這問得有些冒昧了,你也可以不答。”
問名字這種事,或許也只有穿越者才能做得出來;名字就就是一個代號嗎?有什麼重要的呢?——玫瑰即便不叫玫瑰,它仍有玫瑰的芬芳。
但對穿越者而言,這個時代的某些名字卻很可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比如說蘇遊知道李靖是未來的戰神,於是自然而然地就會用看戰神的眼光看他,或者巴結他拉攏他......
呂笙顯然也覺得蘇遊問得過於冒昧了,但公佈父親的名字有什麼丟人的嗎?於是呂笙想了一會之後,終於沉聲說了起來,“家父名‘忠肅’,因避諱而改爲單名‘肅’,對於他的過去,我也知之甚少,只知他是陳朝的舊人。”
呂肅?呂忠肅?
蘇遊絞盡腦計也沒找到半點有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只好笑着道,“多謝你坦誠相告,沒什麼事了,那我開始說故事罷。”
衆人於是豎起了耳朵,蘇遊便開始講《三國演義》的第二回。
第二回書說的是黃巾軍落敗以後,孫堅等人都獲得了相應的封賞,但劉備卻被朝廷冷落了,過了許久之後朝廷纔想起他來,劉備這才當了個縣尉,三兄弟從此便開始了沒羞沒臊的小日子。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個月後,考察功績的督郵便來到了這個縣,且明目張膽地索要賄賂,張飛一怒之下,拿着皮鞭點着蠟燭......
額,是鞭打督郵......
這一回書沒有第一回書那麼熱血沸騰,但同樣留下了足夠的懸念,使得王伯當等人離去後又聚在一起猜測了小半個時辰接下來的情節。
蘇遊與來雁北聽着隔壁嘰嘰喳喳地聲音,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但這隔音效果顯然不能**做的事,可也不耽誤他們咬着耳朵說悄悄話。
兩人和衣躺在牀上,似乎能聽見艙室外的潺潺流水,好在互相依偎着也並不感覺太冷。
過了一會,來雁北低聲問了起來,“橫波,你可知這呂老大是何人了?”
蘇遊搖了搖頭,又意識到這黑暗中來雁北也看不見,於是出聲道,“總覺得他是個有過去的人,但你也知道的,我能把列國時代的歷史杜撰地頭頭是道,可以說起眼前之事,卻是雙目發黑。”
來雁北取笑道,“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杜撰的了?還有不時從你口中嘣出的典故。”
“就杜撰怎麼了?反正古人也活不過來,沒法追究我的責任;不過,咱們不是說這呂老大的嗎?”
來雁北低低地說道,“聽了呂老大說起五牙戰艦時,我便想起了楚公楊素,剛纔聽了呂笙說起他名字時,我終於想起她的名字了。”
“這呂老大不是陳朝的嗎?難道他與楊素交過手?”蘇遊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隨即又自問自答。
來雁北笑道,“你想的不錯,你想想狼尾灘之戰,便知這呂老大是誰了。”
“狼尾灘之戰?”蘇遊低低地重複了一聲,作爲隋陳之戰終極戰役的第一戰,當然無數次被人說起過。
開皇八年十二月,楊素按隋滅陳作戰部署,首先率舟師自巴東郡東下三峽,在長江上游發起攻勢作戰。軍至流頭灘,陳將戚昕率青龍戰船百餘艘、戰士數千人堅守前方狼尾灘。狼尾灘地勢險峭,水流湍急,易守難攻。
楊素率黃龍戰船數千艘,利用夜暗,令將士銜枚開進,實施正面突破;令開府儀同三司王長襲率步兵由長江南岸攻擊戚昕別柵;令大將軍劉仁恩率甲騎自江陵西進,沿長江北岸進擊陳軍白沙要點。
隋軍水陸配合,於次日拂曉,一舉擊敗戚聽所部。
這便是狼尾灘之戰。
狼尾灘之戰後,楊素率水軍順江東下。
陳荊州刺史陳慧紀派南康內史呂忠肅率軍屯守歧亭,在兩岸岩石上鑿孔,系三條鐵索橫截江面,阻遏隋軍戰船。次年正月,楊素分兵一部與大將軍劉仁恩軍相配合,猛攻陳軍岸上柵障營壘,呂忠肅率軍據險抵抗,激戰四十餘次,隋軍傷亡慘重,死五千餘人。
陳軍盡割死者之鼻以邀功求賞,激起隋軍憤怒,拚死力戰,多次獲勝;所俘陳軍將士,楊素則全部釋放。在隋軍猛烈攻擊下,呂忠肅被迫放棄營柵,連夜逃走。
楊素令士卒毀掉欄江鐵索,繼續沿江而下。
呂忠肅退據荊門之延洲,依恃荊門山險要地形,再次阻遏隋軍,楊素派善於駕舟的巴延士卒千人,乘“五牙”戰艦四艘,用艦上拍竿擊碎陳戰船十餘艘,俘兩千餘人,再次大破呂忠肅軍。
呂忠肅隻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