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一別經年
《三國演義》只是一部小說,可讀者非要把它當成正史來讀,這是蘇遊也管不了的事;站在這個立場上,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三國演義》的作者在篡改歷史。
修史,向來是朝廷的禁臠,私下修史原本就不被朝廷允許,更何況蘇遊還要篡改歷史呢?
蘇遊想到《三國演義》可能要鬧出亂子時,竟有些後悔當初把手稿交給夏子薇了,好在他還有些節操,選擇使用的是“羅貫中”這個筆名。
除了夏子薇兄妹,以及蘇遊身邊王伯當等三五人知道《三國演義》是蘇遊寫的外,其餘人並不知“羅貫中”到底是誰。
衆人聊了幾句《三國演義》後,自然又聊到了時下最熱門的的話題,——武舉比試。
蘇遊這纔對王伯當等人說道,“我本來只有兩個舉薦名額的,不過,今天從李天逸處得了靈感,發現這名額可以用錢買來,所以你們三不用擔心名額不夠了。”
呂笙聽了蘇遊的話,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不參加比試了,一來是自知自己的實力不行,更重要的是,家父對朝廷的態度先生也是知道的。其實,剛纔從太白樓回來後,我便想把自己的意願告訴先生了,只是急着去圓壁城玩耍,一不小心就忘了.......”
聽了呂笙之言,蘇遊點了點頭。
這個時代的科舉考試與後世的公務員考試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錄取率實在是低得驚人。
舉薦上去了,不一定就能考上;考上了,也不一定就能分配工作;分配工作了,也不一定就能養家餬口;養家餬口了,也不一定就能幹多長時間......
呂笙的話音才落,王伯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蘇遊道,“早前我答應了先生去比試的,但剛纔瞭解了一下規則後,還是打算改變主意了......”
“什麼?你也不考了?”蘇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王伯當,又轉向溫大有道,“那大有呢?”
王伯當點了點頭,溫大有則無奈地說道,“我的家人都在體制之內,我只怕別無選擇,如果先生能給我機會的話。”
“當然,我的手上就有兩個舉薦名額,或許會有更多,只能靠你給我掙面子了。”蘇遊對溫大有點了點頭,又轉向王伯當道,“你倒給先生說說,到底是什麼規則嚇退了你.......”
王伯當只好如實答道,“我聽說這次科舉考試選拔的是陛下的護衛,而不是派往軍中帶兵打仗的。”
蘇遊一指王伯當,不由啞然失笑,“你這就好像是剛看到一隻兔子,馬上就急着想是該燒着吃,還是燉着吃;可現在的關鍵是,你得先把這兔子逮住了......還沒脫穎而出呢,你就想着將來要幹什麼,你是不是想多了?”
聽了蘇遊的話,衆人鬨堂大笑起來,王伯當在在座一幫人中年紀是最大的,想得自是最遠,卻因這目光的長遠而被妥妥地取笑了。
王伯當不理他們,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就是不考!
當然,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呂笙和王伯當表示不會參加科考後,至少他們在蘇遊心目中的分量就重了一些,而溫大有則理所當然地被疏遠了;當然,蘇遊對秦叔寶和單雄信的心思又各有不同。
秦叔寶參不參加科考,蘇遊都很看重他,因爲他是蘇遊的學生嘛;至於單雄信,蘇遊對他倒是有些保留的,畢竟他曾親手殺死了單雄信的兄長,若是這事被他知道的話.......
衆人說着話,便忘記了時間,飯還沒吃,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了。
吃過飯後,衆人便趁着月光來到後院演起了武藝。
蘇遊倒是沒想到幾年不見秦叔寶,他竟然憑着十四五歲的年紀就敢與王伯當叫板,最讓人驚訝的還是羅士信,他此時雖然只有十一二歲,力氣卻大得驚人,舞起兵刃來,連單雄信都不敢擋其鋒芒。
王伯當等人見蘇遊的這兩個學生這麼了得,對蘇遊更又刮目相看了。
一番比試下來,溫大有對武舉考試卻有些沒底了,因爲在座的參加武舉考試的三人中,無論是秦叔寶還是單雄信,兩人輕輕鬆就能勝過自己。
秦叔寶和單雄信自然不敢掉以輕心,他們練了一會長兵,免不了要要向王伯當請教騎射......
蘇遊見他們這幫年輕人其樂融融地打成一片,便悄然離開了。
一宿無話,蘇遊乘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離開了圖蘭朵的房間。
路過秦叔寶和羅士信的房間時,卻見他們的房間中燈還亮着;蘇遊便有些奇怪,待推開門時,才發現秦叔寶正在等下苦讀。
“叔寶.......你這是一宿沒睡嗎?”
“啊,天亮了?先生,我.......”秦叔寶點燈熬油,看着《三國演義》正起勁,哪想到着就天亮了?
“過幾天就比試,你這麼熬着怎麼行呢?快睡吧,我能做主,這本書就送給你了。”蘇遊走至秦叔寶跟前時,才發現他讀的是自己的書,一時難免想到前世自己熬夜躲在被窩裡看小說的情景。
自己編的小說,他竟然看了一宿,要是因此而名落孫山,那自己得多造孽啊。
“多謝先生,您這書,寫得真是太好了!”秦叔寶當即合上了書,卻開始下了牀。
練武術講究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他自從懂事以來,就從不知睡懶覺爲何物。
也許是因爲秦叔寶和蘇遊的聊天,單雄信和羅士信也相繼醒了過來,他們看到天要發亮時,自是毫不猶豫地披衣起牀了。
到得後院的練武場時,王伯當和溫大有早就已經在熱身了。
蘇遊看着一衆少年們如此用功,心中又多了幾分欣慰。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句話明確警告了我們,少在女人的肚子上折騰;呸,不是,這話說的是“只要不間斷地付出,就一定有回報的”。
蘇遊吃過早飯以後,便陪着圖蘭朵到客棧收拾了她的東西,從今天開始算是正式接納了她。
至於昨天發出的幾封信,蘇遊因爲不再需要多餘的舉薦名額,所以今天便又另外給他們寫了信,自然是對自己放鴿子的行爲表示抱歉了。
此外,蘇遊又給了李天逸一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算是給李天逸昨天的拜訪一個肯定的答覆。
李天逸收到蘇遊的信後,當即備了些薄禮,親自上門答謝了蘇遊。
蘇遊陪着李天逸坐了一會,聽得蘇遊後院乒乒乓乓之聲事,一時便又心癢起來,到了後院看了一眼秦叔寶和單雄信等人對打時,難免不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俗語來。
孟母尚知道環境對教育的影響,李天逸自然不會放過機會與衆人切磋的。
於是李天逸又向蘇遊百般懇求,一定要在蘇遊府中住下來,至於期間產生的一切費用,他也表示,就算傾家蕩產也不會欠蘇遊的。
蘇遊現在早已擁有了千瓦貫的家財,對於九牛一毛的伙食費住宿費自不會放在心上,難得的是看到一個少年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哪還有不答應的理?
於是,蘇遊的府中又多了一個李天逸。
午飯過後,蘇遊小睡了一會後便到了書房中,看見圖蘭朵正在作畫的背影時,他不免又想做些好事,哪知他纔剛有了這心思時,卻被外面的敲門聲給打攪了。
蘇遊接過小廝遞來的拜帖時,當時就愣住了。
直到那孩子走了十幾步,蘇遊纔回過神來,當即叫住那小廝問道,“等等,誰送來的這個帖子。”
小廝當即回答道,“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公子哥,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無比的小娘子。”
“那公子哥,長得如何?”
“英俊無比,恩,好像與先生長得倒有幾分相似。”小廝回答完這句,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話明顯有拍馬之嫌疑嘛,自己怎麼就說出口了呢?
可是,那小公子真的與先生有些像呢。
“是嗎?我馬上就來。”蘇遊卻一下就相信了小廝的話,聲音也變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圖蘭朵有些不解地走近蘇遊,從他手中拿過帖子後,卻見上面寫着兩個名字。
“蘇雲帆?長孫無垢?”圖蘭朵喃喃低語着這兩個名字,最後終於驚訝地說道,“這長孫無垢是長孫將軍的女兒吧?這蘇雲帆又是誰呢?”
圖蘭朵口中的長孫將軍,顯然是長孫晟。
圖蘭朵的父親啓民可汗一直當長孫晟爲恩公的,突厥公主圖蘭朵又怎能不知長孫晟的家事呢?
“這蘇雲帆,是我的兒子。”蘇遊苦笑一聲,淡淡地回答道。
“你的兒子?你什麼時候有了兒子的?”圖蘭朵對蘇遊的身世也多半是知道的,但蘇遊卻從未把蘇雲帆的一切告訴圖蘭朵。
蘇遊只好耐心解釋起來,“他是我妹子的骨肉,從小被我撫養大的。”
圖蘭朵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
“我已有五六年不見他了,一直以爲他......”蘇遊此時尚不敢相信兒子會突然出現,即便他一直夢幻着這一刻的到來,他擦了擦眼角處莫名其妙出現的淚,當即拉起圖蘭朵道,“走,我們去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一直尋找的兒子。”
“恩。”圖蘭朵點了點頭,爲蘇遊感到快樂,也爲蘇遊與她分享快樂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