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世績士及
蘇遊不由得再次看向徐世績,蘇雲帆聽秦叔寶如此推崇於他,也有些見獵心喜,當即徵求蘇遊的意見道,“咱們過去看看?”
蘇遊點了點頭,當先往宇文士及和徐世績爭執的地方走去,王伯當呂笙等人怕蘇遊吃虧,自是亦步亦趨地跟着。
“看什麼看,沒捱過流氓打還是怎麼的.......”宇文士及見蘇遊等人過來圍觀,當即怒喝起來,待看清來人是以蘇遊爲首時,聲勢頓時弱了下去。
蘇遊畢竟是朝中三品大員,即便宇文士及這個駙馬是皇親國戚,也是不敢正面憾其鋒芒的。
蘇遊倒沒有仗勢欺人的惡習,這會也只似笑非笑地看看宇文士及,又看看徐世績。
徐世績並沒見過蘇遊,但看着秦叔寶向自己暗中使眼色,也知這些人是站在自己一邊的;當下便硬氣起來,理直氣壯地對宇文士及道,“公子要是不說清有何貴幹,恕在下不能從命。”
徐世績的幾個僕從見主子旗幟鮮明地反抗,當下便針鋒相對地說道,“上茅房不拉屎,也該放個屁吧,這莫名其妙的,倒算是什麼呢?”
宇文士及可不是善茬,聽他們說得粗魯,臉色當即猙獰起來,對自己的家丁怒喝道,“爺今天帶你們出來是看風景的嗎?還不給我打。”
蘇遊見他們要動武,當即大喝道,“且慢!”
蘇遊久居高位,話中自有一股威嚴,如同魔音一般灌進宇文士及的家丁中,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正要出手的動作,又轉頭用眼神請示起宇文士及來。
宇文士及哼了一聲,表示對那十來個家丁的不滿,卻並不理蘇遊,而是放低了身段,對徐世績假裝彬彬有禮地說道,“請原諒在下的冒昧,多怪我沒把話說明,實在是家父急着想見你,請給在下一個面子,好嗎?”
蘇遊看着宇文士及如翻書一般的變臉,頓時不屑起來,他身後衆人中除了李天逸外都不認識宇文士及,聽了他的措辭後倒對他的印象有些改觀了。
徐世績顯然也是如此,當即拱了拱手,“不知令尊是?”
宇文士及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家父封爵是許國公,領左武衛大將軍銜。”
“原來閣下是宇文大將軍的公子,在下失敬了。”徐世績雖然來東都才幾天,但身爲武舉的考生,哪能不去了解軍中的大佬?但他得知宇文述找自己時,心中還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當下便虛與委蛇起來。
“家父想見你,是有好事情,快跟我走吧。”宇文士及見徐世績臉上有猶豫之色,不由分說地催促道。
蘇遊從秦瓊口中得知徐世績的表現,又聯想到宇文述平日的所爲,不由得調侃道,“我說小徐啊,你還不快跟着駙馬爺去許國公府?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宇文士及聽蘇遊爲他說話,終於對他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笑容中充滿了感激。
徐世績原還以爲蘇遊和秦叔寶等人是來幫自己的,此時聽他相勸,不由得心中惆悵道,“你們真的不是來玩我的嗎?”
蘇遊自然不知徐世績心中所想,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只要你痛痛快快地跟着駙馬到了許國公府,宇文大將軍定會高看你一眼的,說不好當場就能賜你姓宇文呢!那麼,問題來了......大將軍呼喚‘宇文士及’時,你們兩誰會最先答應呢?”
蘇遊話音方落,王伯當等人也猜到了宇文士及的來意,此時聽他拿兩人的名字開玩笑,不由得鬨笑起來。
“有些人就是先吃蘿蔔淡操心,我父就是想收他做義子,那又如何?”宇文士及剛纔還微笑的臉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有些厭惡地對蘇遊說完這話後,又轉向徐世績道,“徐世績,你怎麼說?”
蘇遊被宇文士及一頓搶白,一時還真不好反駁他,如果宇文述和徐世績兩廂情願,還真就是《三國演義》中的“周瑜打黃蓋”了,自己不是多管閒事是什麼?
徐世績聽了宇文士及的坦白後,臉色當即大變,待後者徵求自己意見時,不由得質問道,“大將軍真是要認我做義子?”
宇文士及聽出了他語中的不情願,當即眉頭一挑,反問道,“做我宇文家的義子有什麼不好?想考武舉,想升官發財,那都不叫事!你知道宇文成都,他只是做了我兄長的義子而已,如今便成了陛下最親近的護衛,天寶將軍!.......”
蘇遊以看戲的心態看着宇文士及表演,蘇雲帆王伯當等人則一齊“噓”了起來,儘管聲音不大,卻也引來了路邊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徐世績的臉早就黑了下來,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徐世績是家中長子,死也不會改祖宗之姓,請轉告令尊,小子感謝他的厚愛,恕不能從命!”
蘇遊聽徐世績說得莊重,當即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秦叔寶王伯當等人也紛紛鼓起掌來,這徐世績明顯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典範嘛!
宇文士及聽着周圍人羣的起鬨,不由得惱羞成怒,指着徐世績罵道,“姓徐的,你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父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別給你臉,你不要臉!”
徐世績只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拳頭握緊,說不好就要上來對宇文士及一頓暴打了。
宇文士及在他無聲的威壓下,背脊也冒出許多冷汗來,又聽得圍觀衆人紛紛爲徐世績叫好,他此刻倒有些後悔只帶來十多家丁了;如果真要強行把徐世績帶回去,只怕要引起公憤,如果就此鎩羽而歸,他又着實不甘心。
權衡再四,宇文士及還是選擇了退走,離開前又不免撂下一句狠話,“得,你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咱就騎驢看唱本,等着瞧!今科你若考得上武舉,我宇文士及從此跟你姓!”
宇文士及邊說邊翻身上馬,路人卻不免紛紛起鬨,“你想做人家假子,怎不知尊重長輩,你的名字也得改改......”
“得了,沒熱鬧看了,大夥兒都散了吧!”
這些人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徐世績被宇文士及一通威嚇,又聽路人的一通起鬨,心情不由得低落下來,鬱悶地喃喃自語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路人紛紛散去,秦叔寶則對徐世績介紹起蘇游來,“這是我的老師,南海橫波。”
徐世績對南海橫波這個名號也略有耳聞,當即向前見禮,秦叔寶又把王伯當等人一一引薦給他。
一番熱鬧之後,蘇遊這纔對滿臉鬱悶的徐世績說道,“不遭人妒是庸才,懋功你也是表現得太優秀了,所以宇文述纔會生出招你爲假子的心。”
“我倒是想做宇文述的假子,可惜人家看不上咱啊......”李天逸也出語安慰,這話算是半真半假,他現在這個狀態還真就是時刻想路遇貴人,悲劇的是,貴人都當他是路邊的野草。
李天逸一句話未完,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他,蘇遊的臉上也有些似笑非笑的。
李天逸也意識到自己失語,忙向徐世績道歉,徐世績不算是小肚雞腸的人,也只是一笑而過。
徐世績剛纔對宇文述的態度,蘇遊看在眼裡,可因爲心中長久的成見,到底也還是沒有邀請他到自己家中,秦叔寶等人對此有些不解,卻也不敢做主。
畢竟徐世績現在惹惱了宇文家,如果蘇遊帶他回家,難免沒有城門失火之患。
與徐世績分別後,蘇遊等人便晃晃悠悠地回了家,一路上蘇雲帆難免多次提起徐世績的骨氣來,其餘人心中與蘇雲帆所想一致,卻也不好大聲附和他以免觸怒蘇遊。
蘇遊哪還不知他們的想法,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道,“徐懋功有些才學,如果他能脫穎而出,這是國家之幸,是陛下之幸;如果他真因觸怒宇文述而落榜,我亦是看不過去的。”
蘇雲帆聽蘇遊這麼一說,頓時鬆了口氣,唯有李天逸不太瞭解蘇遊,當即順藤摸瓜地笑道,“英雄虎落平陽,真是悲傷的事,先生不如幫幫他罷?”
聽起來李天逸雖是爲徐世績求情,蘇遊哪能不知他藏着私心?
蘇遊與徐世績的關係屬於點頭之交的陌生人,蘇遊幫不幫他都說得過去;如果蘇遊幫了他,那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如果蘇遊對陌生人都能有生出俠氣,更何況對自己人呢?
李天逸讓蘇遊幫徐世績,實際上是想讓蘇遊爲自己撐腰。
“這個,再說吧.......”蘇遊搖了搖頭,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與宇文述的力量抗衡。
衆人眼見如此,也就只能默默祝福徐世績了。
纔剛到家,蘇遊正在洗臉時卻接到了來護兒傳來的書信,卻是讓他立刻到來府,說是有要事相商。
在蘇遊的記憶中,來護兒與他從未談過工作上的事,更遑論是要事了,所以他擦淨了臉後,換了身衣服就急匆匆地去了來府。
蘇遊纔剛坐下,來護兒便臉色不善地嘆了口氣,“這次武舉考試出了紕漏,竟然有人公然出售上榜名額,企圖把持考試.......”
蘇遊在酒席間聽溫大有等人抱怨時已經想過這種可能,但這可能真的從來護兒口中說出來時,他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岳父大人可有證據?”
來護兒輕輕一笑,反問蘇遊道,“我像信口開河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