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霸氣宣言
宇文化及提劍而出,要去殺楊浩,宇文智及自是急聲叫護衛上前攔阻。
羣臣在門外,多多少少也聽到一些他們兄弟的嘮叨,自是暗自搖頭,心生離意。
落水之人,就算碰到一棵稻草,也會抓住不放;可抓住稻草的時候,並不妨礙他們去尋找下一根稻草。百官們之所以沒有離開宇文化及兄弟,並非對他們情深意重,而是想要待價而沽。
每個朝代都有皇帝,每個朝代也都有百官。
皇帝可取而代之,但前朝的百官卻多半能留下來,畢竟新立的朝代不可能用泥腿子來治國。
他們之所以還跟着宇文化及流亡,心中多半也希望宇文化及能堅持得久一些,越到最後,招降他們的才越可能是這個中原的統治者。
至於宇文化及會不會真的去殺楊浩,文武百官們倒並沒有太過在乎,畢竟誰當皇帝不是一樣?但他們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很在乎的,他們可不想被人說成皇帝有難,他們竟視而不見。
理所當然的,羣城門當即悄然離去,想着的卻是製造不在場證明。
宇文化及的親衛看着他拿着劍氣勢洶洶,雖然心中有阻止他去殺楊浩的念頭,但卻沒有一人去躲他的劍,因爲宇文化及喝多之後就忘了方向。
過了好一會,纔有一個好心的親衛出聲提醒道,“大丞相,此是皇太后之所。”
宇文化及兄弟扶持的傀儡皇帝雖然是楊廣的侄子楊浩,但楊浩已失去了雙親,所以朝廷依然尊先帝楊廣的皇后蕭碧落爲皇太后。
宇文化及把江都朝廷輾轉帶到聊城之後,無論是皇室還是士卒的生活水平都大大降低了;儘管如此,皇太后和皇帝的臨時禁宮還是有些區別的。
皇帝在東面,皇太后則在西面,兩宮之門遙遙相隔,不過十來丈的距離。
親衛看着宇文化及硬要往西宮闖去,這纔出聲提醒,畢竟闖皇后的宮殿和殺皇帝是一個級別的謀逆;不過,無論是宇文化及身邊的親衛還是駐守西宮的禁衛,全部都是宇文化及的人,所以這種提醒最多也就停留在嘴上而已。
宇文化及倒是聽說“皇太后”三個字之後,頓時經蟲上腦,嘿嘿傻笑道,“楊廣有佳麗三千,但能爲他誕下子嗣的不過蕭氏姐妹而已,我倒也想知道這蕭碧落有何過人之處!”
“大丞相......”禁衛們即便再傻,也能看出宇文化及想要做什麼了。
“我馬上就要登基爲帝,若是連皇太后都沒法征服,算得上哪門子的皇帝?”宇文化及擺了擺手,說完這句豪言壯語之後,又下令道,“快命人去讓蕭碧落來迎我,你們且在此守候!”
親衛們當初可以跟着宇文化及去謀殺楊廣,對他現在想要上楊廣的妻子,自然沒理由攔阻,便只得領命而去。
蕭碧落當日聽說楊廣自盡之後,也未嘗沒有想過追隨楊廣而去,可隨後就聽說自己兩個親兒子楊瑓以及蕭妃所生的楊杲相繼死去的消息。
蕭碧落共生下兩子兩女,楊昭因太過肥胖中暑而死,楊瑓被毒殺。
兩個女兒一個是宇文化及弟弟宇文士及所娶的南陽公主,如今安然無恙;另一個則是在長安城外龍首原的淨念禪院跟着楊般若修行的楊素顏。
當年楊玄感造反,楊般若因爲有楊素顏作保而活了下來,可這亂世中她能依靠誰?
楊素顏是蕭碧落的擔憂之一,另外一個擔憂則是楊瑓之子楊政道,因爲此前楊瑓在雁門之圍時被懷疑與突厥始畢可汗有勾結,所以他的兒子楊政道從小就進宮被蕭碧落撫養了。
蕭碧落之所以不追隨楊廣而死,是因爲她放心不下這個楊政道;她心中早就有了一個計劃,那就是派人聯絡突厥的義成公主,讓義成公主扶持楊政道復國。
也不知是宇文智及兄弟的疏忽,還是他們刻意讓蕭碧落留下了這麼點念想,反正楊政道就這麼活了下來,並跟着他們輾轉南北。
蕭碧落爲了保護孫子楊政道,只得暫且忍受屈辱,此時雖已三更半夜,可還是不得不放宇文化及進來。
宇文化及推門而入,屋中不過蕭碧落與三五個侍女以及楊政道罷了。
蕭碧落年已半百,卻是風韻猶存,再加之如今正值盛夏,家居的衣服也沒穿多少,宇文化及只看她一眼,心中便充滿了獸性。
蕭碧落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當即盈盈下拜道,“臣妾得以保存,全賴大丞相。”
“太后客氣了。”宇文化及醉眼昏昏,扭頭對門外的親衛呼叫道,“來人,把這幾個宮女和這孩子帶出去,你們可隨性而爲!”
宇文化及的意思,顯然是要把蕭碧落的幾個宮女賞給他們了,士卒們自是歡喜而入。
蕭碧落大驚失色,哭求道,“大將軍手下留情,還請爲臣妾留下此子罷!”
“準!”宇文化及點頭,又對親衛門說道,“留下一個婢女看這孩子,你們下去罷!”
士卒們紛紛退去,楊政道也在一個侍女的拉扯下退入偏房之中,室內只餘宇文化及和蕭碧落孤男寡女而已。
宇文化及早已喝多了酒,此時自是醜態百出,色眯眯地看向蕭碧落道,“皇太后還請爲本相吹簫助興,你我可共度良宵。”
蕭碧落百般委屈,可一個女子又如何敵得過如今掌握着大權的宇文化及?想要去死,卻總是放心不下有可能爲楊氏復國的孫子楊政道,此時也只得從了。
一曲未罷,宇文化及早就按耐不住,上前抱住了蕭碧落,後者早就存了被辱之心,此時自是逢場作戲,兩人從榻上戰到地板,一夜無眠。
直到日上三竿後,宇文化及纔在蕭碧落百般奉承之下穿好衣衫,衣冠楚楚地出了西宮。
纔剛回到自己的府門時,宇文化及遠遠便聽到自己府中喧鬧之聲,直至他在十餘護衛下看到一衆文武大臣時,當即外強中乾地喝問道,“爾等何事噪雜?”
衆臣聽了宇文化及的喝問,又見他拿着寶劍怒氣衝衝,自是不敢觸了他的黴頭。
宇文智及也夾在其中,此時走了過來奪下自己的寶劍,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兄長......你竟然真的去了......”
“去了?恩,若知皇太后如此,我早就去了......”宇文化及早就忘記了昨晚酒醉之事,當即便想把睡了楊廣女人的偉大成就說給弟弟聽,可看着院中這麼多人,也就止了聲。
面對宇文化及的無恥,有人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陛下沒有得罪大丞相,大丞相置人於死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弒君,這樣真的好嗎!”
“弒......弒君?”宇文化及腦袋頓時短路,一時倒沒想過要處理這個誹謗自己的狂徒。
宇文智及臉色慘然道,“兄長,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殺了楊......陛下,可如今,咱們該怎麼辦纔好?”
宇文化及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當即大聲道,“趙盾殺晉靈公,崔抒殺齊莊公,反正也就那麼回事。楊廣就是我殺的怎麼了?我還把蕭碧落給睡了,又怎麼了?”
衆臣倒沒想過宇文化及這麼光棍,不但把殺楊廣的事公開說了出來,而且把睡蕭碧落的事也抖落了出來......他們所能做的自是紛紛捂住耳朵,假裝聽不到罷了,也有少數幾個對宇文化及的成就羨慕嫉妒恨。
皇帝實在沒有幾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殺得到皇帝的,想要睡到皇后那就更加困難了。
其餘人都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宇文智及卻不好假裝不懂,當即小聲提醒道,“我剛纔說的不是殺楊廣,而是說你昨天殺了楊浩。”
“楊浩?死了?”宇文化及當即一愣,隨後便擔心起來,信誓旦旦地說道,“我沒殺楊浩,我整晚都在西宮,皇太后可爲我作證。”
說完這話,宇文化及又不免罵自己太過天真,——事關蕭碧落的貞潔,只怕她寧願自殺也不可能給自己作證了。
宇文化及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他沒有殺楊浩,絕對沒有!
宇文化及的話沒有一人會信,他昨天叫囂着要殺楊浩,有半數的大臣都是親耳目睹;要殺楊浩且有能力殺楊浩的。
除了宇文化及,還有誰?
宇文智及如是想,羣臣又何嘗不如是想?
宇文化及想的卻是,“特麼的誰給老子栽贓了!楊浩是皇帝,可他比起楊廣來說算個鳥啊?楊廣的死都沒人追究,何況他?”
明白這一層關係之後,宇文化及當即鎮定道,“就是我殺的楊浩,那又如何?”
“這......”文武大臣們滿腔熱血地來此,本來是要指責宇文化及這個殺人兇手的,但他們卻沒想過指出兇手的下一步要做什麼,此時聽得宇文化及如此光棍的答案,一時竟都啞口無言起來。
宇文化及看着面面相覷的羣臣,遂又高聲喊道,“老子想做皇帝,所以先殺楊廣,再殺楊浩!現在老子最大,你們有誰不服?老子就是想當皇帝,你們有誰不服?”
宇文化及雖然風流倜儻,膽子卻向來是極小的,他這一生之中從未有如此霸氣側漏過。
撕心裂肺地喊完這番話,宇文化及終於感覺自己真正站了起來,可悲的是,面前的羣臣竟無一人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