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陳老三一再反對陳應良前去遼東投軍,甚至還跪了下來懇求陳應良重新考慮,千萬不要去前線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冒險,斷了陳家的香火,但陳應良根本不聽,也沒辦法接受陳老三的好意規勸。
陳應良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按正常的歷史進程,四年後李淵就會從太原起兵,吹響滅亡隋王朝的號角,五年後,隋煬帝就將在江都被殺,正式宣告隋王朝滅亡,王世充和李密等一干猛人即將崛起,甚至已經在悄悄的崛起,陳應良如果還想加入這場天下爭霸的遊戲,所剩下的準備時間已然少得可憐,一分一秒都不能再浪費。
房玄齡給陳應良提供的機會不大,但陳應良必須牢牢抓住,大興是後來的長安城,也是隋朝的西都,城中達官權貴和官紳子弟多如牛毛,就算有什麼出人頭地的發達機會,也輪不到陳應良這個破落世家的子弟。更何況,陳應良還和風頭正勁的柴家結了仇,柴家也不可能容忍陳應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崛起,離開大興到外地發展是陳應良最明智的選擇。
陳應良並不在乎職位的高低,趙大要過飯,明太祖也要過飯還當了好幾年的和尚,野豬皮給李成樑當過奴隸,籮莉殺手當過郎中,偉人也幹過圖書管理員,和他們比起來,陳應良步入仕途就能擔當隋軍高級將領的秘書職位,起跑線還比他們強得多!所以,陳應良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因爲這也許是陳應良迅速崛起的唯一機會!
依附高官,展現能力,建立聲望,出人頭地,積累實力,然後見機行事,進則爭霸天下,退則當帶路黨當保皇黨換取榮華富貴,這是陳應良給自己重新制訂的人生規劃!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休息了一段時間,好生調養了身體,也徹底融合了死鬼陳應良留下的記憶,熟悉了這個時代的基本情況,陳應良立即着手了開始準備前往遼東投軍,先是在房玄齡的幫助下,把柴家始終沒有派人來換回的定親玉佩賣了一個好價錢,換得了路費和生活費,然後陳應良給自己買了一匹馬,兩套路上換洗的結實衣服,然後又獨自一人到了大興城裡的鐵匠街,準備給自己買出門防身的武器。
古代的士人都喜歡仗劍遊天下,戶籍上仍然屬於士人的陳應良卻不喜歡寶劍這種華而不實的玩意,直接給自己買了一把糅鋼鍛制的橫刀,這玩意劈砍起來威力極強,遠比鐵匠師傅吹上了天的寶劍實用。同時讓陳應良暗暗歡喜的是,將門出身的死鬼陳應良記憶中竟然還有一套軍中刀法,雖不稀奇精妙,卻也不至於讓陳應良連刀都不會使。
買好了刀挎在身上,時間尚早,想想自己一兩天內就要離開大興城了,乘着有點時間,陳應良便挎着刀在大興城內的街道上游蕩了起來,欣賞這個時代的街景和風俗民情,也順便讓自己和大興城告個別——這一走,陳應良真不知道自己要過多少時間回來了。
大業七年後天下漸亂,但關中一帶卻少有戰亂,做爲大隋西都的大興自然是繁華依舊,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特別繁華的幾條街道上還時常擁擠得水泄不通,陳應良就在這麼一條街道上,被擠得滿身臭汗,好半天都沒逛完這條不到兩裡的街道。
好不容易走完了這條繁忙的商業街,陳應良汲取教訓,沒敢再去過於的繁華街道遊蕩了,選了一條比較冷清的街道閒逛,準備買點酒肉帶回家去回請房玄齡,結識房玄齡這些天來,房玄齡已經請陳應良喝過幾次酒了,陳應良承情頗多,現在手裡稍微寬裕一點,陳應良自然生出了回請房玄齡的心思。
“你們想幹什麼?讓開,讓開!你們知道這位姐姐是什麼人麼?別自己找死!救命!快來人!快來人啊!”
不男不女的聲音從路邊小巷子中傳來,陳應良好奇的走到了巷口一看,卻見小巷中並肩站了幾個潑皮打扮的男子,攔住了一個沒鬍子的白髮老頭和一名容貌清秀的綠衣少女,口中不乾不淨的說些下流話,那沒鬍子的白髮老頭急得滿頭大汗,用身體護住了那綠衣少女,用蘭花指指住了那幾個潑皮用娘娘腔大罵,“你們幾個小畜生,還不快滾遠點?敢碰到我家這位小姐一個頭發,要你們全家的狗命!”
“老不死的,滾遠點!”一個潑皮一把將那白髮老頭推翻在地上,伸手就去拉那綠衣少女,嚇得那綠衣少女連連後退,淫笑道:“小娘子,用不着怕,哥哥們就是看你遊街寂寞,想請你喝杯酒,沒別的意思。”
來到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在現代社會吃慣了這行飯的陳應良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大喝了一聲,“幹什麼?放開她!”又下意識的摸腰間配槍和手銬,結果槍和手銬都沒摸到,倒是摸到了今天才買的橫刀,陳應良也沒猶豫,立即就拔刀出鞘。
不過有這聲大喝也足夠了,聽到了陳應良的聲音,正在怪笑的幾個潑皮立即回頭,看到陳應良手握橫刀站在巷內,幾個沒武器的潑皮難免都是臉色一變,那綠衣少女鬆了口氣,那白髮老頭則是趕緊爬了起來,一邊用身體重新護住那綠衣少女,一邊叫嚷道:“小哥,快殺了這幾個混帳,我給你負責,出人命我負責!”
“小子,聰明的話趕快滾遠點,別自己找死!”一個首領模樣的潑皮惡狠狠的威脅道:“大興縣衙門的王班頭,那可是我姐夫!”
“哈!”那白髮老頭笑出了聲來,扯着公鴨嗓子笑道:“縣衙的一個班頭,算什麼東西?我家主子的一根小指頭,就可以捏死他全家!”
“我管你姐夫是誰。”陳應良沒理會那白髮老頭的話,衝那幾個潑皮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子,聰明的話磕頭賠罪,馬上滾!不然的話,老子砍死你們也是自衛殺人!”
“操你孃的!”那潑皮大怒,一邊從地上揀石頭,一邊吼,“哥幾個,上,打死這個多管閒事的混帳小子!”
“打死他!”
幾個潑皮顯然是常在這一帶橫行霸道慣了的,二話不說就衝了過來,陳應良趕緊提刀準備迎戰,可就在這時候,陳應良忽然聽到雙耳風響,一左一右各有一名男子衝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和那幾個潑皮動起了手,還三下兩下就把幾個潑皮打翻在了地上,徹底破壞了陳應良英雄救美的難得機會。但那兩名男子仍然不肯罷休,仍然對已經摔在地上的潑皮拳打腳踢,下手還特別的狠,專打要害,招招式式都是傷筋斷骨,其中一個潑皮還乾脆被一腳踏中胯下要害,痛得殺豬一樣的慘叫了一聲,直接就昏了過去。
把幾個潑皮全部打成了重傷,那兩名男子又立即向那綠衣少女雙膝跪下,磕頭說道:“小人等救護來遲,請小姐恕罪。”
“你們這兩個混蛋,怎麼現在纔來?”那白髮老頭又氣焰囂張起來,指着那兩個男子大罵,“你們知不知道,小姐她差點就遇危險了,要是她掉了一根頭髮,回去你們就得被主子碎屍萬段!”
“小人等罪該萬死!”一名男子磕頭,解釋道:“小人等和小姐走散後,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這裡,小人等保護小姐不周,請小姐治罪。”
那公鴨嗓子的白髮老頭本來還想詐唬,那綠衣少女卻攔住了他,聲音溫柔的說道:“謝叔,算了,他們能及時趕到就行了,我沒事,別罵他們了。你們都起來吧,不用擔心,回去我不會告訴孃的。”
說罷,那綠衣少女又擡起頭來,向陳應良盈盈一拜,柔聲說道:“多謝公子拔刀相救,小女楊雨兒,謝過公子大恩。”
楊雨兒給陳應良留下的印象極好,生得清秀可人也就罷了,言語舉止還異常的溫柔有禮,正是陳應良最喜歡的女人類型——娶了這樣的老婆,就算找了小三又暴露也不用擔心太過危險的後果。所以陳應良也趕緊把刀回鞘,向那楊雨兒拱手還禮,謙虛道:“楊姑娘不必客氣,在下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惜的救人只救了一半,我這刀倒是拔出來了,救下姑娘的卻不是我,。”陳應良又笑着補充了一句,逗得楊雨兒莞爾一笑,對陳應良同樣是頗有好感。
這時,巷口已然圍滿了聽到打鬥叫喊聲過來看熱鬧的路人,其中還出現了穿着公衣的公差身影,見此情景,楊雨兒向旁邊的白髮老頭使了一個眼色,那白髮老頭會意,立即上前去與公差交涉,楊雨兒的另外兩名隨從則守住了巷口,不許閒人進內,陳應良也意外的獲得了一點與楊雨兒單獨交談的短暫時間。
“對了,還沒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方。”楊雨兒很有禮貌的說道。
“高姓大名不敢當。”陳應良答道:“我叫陳應良,就是大興人。”
“陳應良?”楊雨兒的反應十分奇怪,先是露出了一點回憶神情,然後又突然向陳應良問道:“陳公子,你可認識柴郡公府上的柴倩姑娘?”
“楊姑娘,你怎麼會知道她?”陳應良大吃一驚。
楊雨兒笑了,笑得花枝亂顫,既神秘又動人,道:“我和倩兒姐姐是朋友,還是很好的朋友,我還知道,前不久你還休了與你指腹爲婚的倩兒姐姐。”
“你連這事都知道?”陳應良有些傻眼了。
楊雨兒點點頭,抿着紅脣輕笑道:“倩兒姐姐聽到這事,找你拼命的心都有,如果不是柴郡公死死攔着,不許把這事張揚出去,以倩兒姐姐的脾氣,肯定早就提着寶劍到你家門上砍人了。後來倩兒姐姐對我說起這事,還把你給……,給罵了幾句。”
陳應良有些苦笑,也不說話,不願和楊雨兒在這個問題繼續下去,不料那楊雨兒卻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又微笑問道:“陳公子,其實倩兒姐姐也是一位好姑娘,怎麼樣?要不要我替你說幾句好話,替你和倩兒姐撮合一下,把你們的事繼續下去?”
“多謝楊姑娘好意,但不必了。”陳應良堅決搖頭,答道:“我和她之間,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再說了,是她家裡的人主動提出退婚,我如果再去求她,豈不是讓她更加瞧不起我?”
楊雨兒的神情竟然有些惋惜,又看了陳應良一眼,這才柔聲說道:“陳公子,既然你我有緣相識,你又救了我,那麼倩兒姐姐那邊,我會替你說話的,本來柴郡公想等風頭過了,再找你……。不過你放心,我會攔住他們的。”
楊雨兒不這麼說還好,聽了她的這番話後,陳應良對柴家的火氣頓時又升上來了,心說好啊,原來你柴家父子果然在打秋後算帳的主意,準備等風頭過了再找我報仇,還封鎖消息怕有損你們的名聲!行,咱們走着瞧,看是你們找我算帳,還是我報柴紹那一腳之仇!
這時,那白髮老頭已然回到了楊雨兒的身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幾名衙役公差進了巷子後也不追問事情經過,只是默不作聲的把幾個潑皮給拖了出去,楊雨兒也又向陳應良行禮說道:“陳公子,時間不早,小女該回家了,我們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陳應良拱手行禮,主動讓到了路旁,讓楊雨兒領着那白髮老頭和兩名隨從出巷。
目送着楊雨兒離去的背影,陳應良又在心裡嘀咕道:“楊姑娘,看來我們真的只能是有緣再會了,身邊跟着一個不男不女的老頭,兩個武藝高強的隨從,讓公差都不敢作聲的背景,還直接說了你姓楊,你以爲我真的猜不出你的身份麼?不過嘛,我們相差太遠了,象你這樣的姑娘,現在的我,還真不敢打你的主意,有沒有緣分,我們以後再說吧。”
與此同時,那白髮老頭也湊到了楊雨兒的耳邊,低聲說道:“公主殿下,奴婢沒敢暴露你的身份,只亮了奴婢自己的身份,說你是奴婢的遠房親戚,那幾個大興縣的公差,會替我們好好收拾那幾個潑皮。”
楊雨兒點點頭,對白髮老頭的處理十分滿意,又回頭看了一眼巷中的陳應良,心中暗笑:“嘻嘻,生得挺俊,斯文有禮,還很有俠義心腸,倩兒姐姐,你說不定真要後悔了,這樣的公子,不正是你一直所期盼的如意郎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