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良對付老頑固向來就很有一套,聽了陳應良的催促,衛玄這次終於不再固執己見,老老實實的隨着陳應良迅速行進,而走在前面的劉長恭隊伍則不斷砍伐路邊樹木,堆積在狹窄路段點火引燃,藉以阻攔和遲滯叛軍騎兵的追擊騷擾速度,在耽擱時間不多的情況下保證了向弘農進兵的速度。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仍然還是隋軍隊伍的體力問題,在輸得已經無法再輸的情況下,衛玄再是頑固也不得不考慮全力退守潼關的戰術了,結果仔細盤算之下,衛玄就很快發噶縣了這個大問題,忙又向陳應良問道:“陳記室,你有沒有想到這點,我們的隊伍撤到了弘農後,如果楊逆叛賊的隊伍也跟着追到了弘農,那我們怎麼辦?劉長恭的隊伍可是沒有體力連夜西進潼關了。”
“關於這點,小人本來是想到了弘農再向大人你進言的。”陳應良恭敬說道:“蔡王殿下與小人之前也同時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我們議定,想徵得你的同意,允許弘農的駐軍移師向西,連夜趕往潼關去增援駐守,劉將軍的隊伍,則就地接過弘農防務。”
“讓弘農的駐軍去增援潼關,讓劉長恭的隊伍就地接過弘農防務?”衛玄眼睛一亮,喜道:“妙計啊,老夫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個法子,讓生力軍繼續西進潼關,疲憊的軍隊留下來守城,這樣就可以不必擔心潼關援軍的體力問題了。”
“正是如此。”陳應良點頭,又拱手恭敬說道:“衛留守,弘農只有一千多的守軍隊伍,又要留下一些軍隊幫助劉將軍的隊伍熟悉城防,最多隻能派出一千軍隊去潼關增援,即便加上小人的麾下隊伍也不到兩千人,兵力太少了些。所以小人斗膽,還想請你調遣閿鄉縣的駐軍到潼關參與守衛,再加上潼關的兩千守軍,大約就是五千人左右,足以阻攔楊逆叛賊一段時間,爭取到我大隋主力回援。”
“可以!”衛玄一口答應,又道:“到了潼關後,老夫不僅會調動閿鄉守軍參戰,還可以馬上調來華陰的軍隊增援,怎麼都不會讓楊玄感逆賊踏進關中一步。”
“但願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陳應良在心裡暗歎道:“但願楊玄感的進兵速度能夠慢些,如果劉長恭這支靠得住的隊伍不管能趕到潼關參戰,就憑一些地方鄉兵,還有那些靠不住的關中軍隊,其實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守住潼關啊。”
緊張的煎熬中,到了酉時過半太陽落山時,疲憊不堪的劉長恭隊伍終於看到了高聳的弘農城牆,也進入了弘農一帶的相對開闊地形,不等筋疲力盡的劉長恭隊伍發出歡呼,隋軍隊伍背後突然又是殺聲如雷,之前那支叛軍騎兵隊伍從後殺來,陳應良被迫又命令報國軍列陣迎戰,恐嚇後面追來的叛軍隊伍,結果讓陳應良失算的是,叛軍騎兵隊伍這一次竟然直接殺到了報國軍的隊伍面前,陳應良措手不及還差點吃虧,辛得報國軍將士的應變速度遠在陳應良的反應之上,立即就挺槍揮刀與叛軍騎兵開激戰,劉長恭隊伍在體力狀態極差的情況下,也勉強拉起弓箭掩護報國軍作戰。
不知因爲什麼情況,叛軍騎兵的這次進攻明顯有些不合情理,在兵力數量遠遠不及的情況下,竟然還直接衝到了報國軍陣中,直接與這幾天來一直在以逸待勞的報國軍展開近身作戰,不僅喪失了戰馬衝鋒的慣性優勢,還因爲士兵顯得十分疲憊的緣故,在體力佔優的報國軍將士面前完全處於力量下風,很快就被步騎配合作戰的報國軍隊伍殺得人仰馬翻,連連後退。
報國軍穩佔上風,陳應良心裡卻盡是茫然和不解,因爲對面這支叛軍騎兵打得十分頑強,那怕是處於下風也死戰不走,最多隻是稍微後退重整隊形,馬上又重新殺來纏住報國軍,逼着報國軍繼續與他們死戰,帶隊的楊萬碩也是身先士卒,與報國軍將士浴血苦戰,身中兩槍一刀仍然不敗不逃,仍然還是堅持與報國軍將士糾纏不休。
“楊家兄弟是在自己找死?”,陳應良心裡卻更加茫然,暗道:“叛軍爲什麼要這麼做?車輪戰消耗報國軍的體力?拖住我們等待援軍?不對啊,我們都到弘農城外,隨時都可以撤回弘農,無論是車輪戰,還是堅持到他們的主力抵達,對我們都已經起不了多少作用啊?還有,這支叛軍騎兵的體力,也明顯很不足……。”
“啊!難道……?!”
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陳應良的小臉蛋立即變色,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立即轉向旁邊的劉長恭吼道:“劉大哥,快,讓你的隊伍上!不要問爲什麼,馬上!”
從沒被素來溫文爾雅的陳應良這麼喝令過,又看到陳應良在夕陽下的嚴峻神情,劉長恭也沒多想,馬上就大吼下令總攻,命令已經是筋疲力盡的麾下隊伍上去幫忙,結果在報國軍佔據上風的情況下,劉長恭麾下的隋軍將士也邁開了疲憊不堪的步伐,衝了上去幫忙,替報國軍牽制和干擾敵人。
“小子,你的隊伍佔上風,劉長恭的隊伍又累成了這樣,何必還要他們上陣?”衛玄向陳應良問道。
“衛尚書,一會再給你解釋。”陳應良臉色凝重的答道:“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但爲了穩妥起見,我們必須儘快殺散這支叛賊隊伍,越快越好!”
有了劉長恭的疲憊之師幫忙,報國軍繼續穩佔上風之餘,叛軍騎兵隊伍也終於抵擋不住了,一個接一個的開始向來路逃命,帶隊的楊萬碩儘管仍然還在帶傷死戰,可是他的麾下士卒卻沒有他這樣的韌勁和死戰決心,逃得越來越快和越來越多,很快的,楊萬碩的身邊就只剩下了十來騎被報國軍和隋軍團團包圍。
“抓活的!儘可能抓活的!”陳應良大吼,衛玄卻是看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既奇怪楊萬碩爲什麼要自殺衝鋒死戰到底,又氣憤自己沒有這樣的運氣,能碰上這樣容易的勝利機會。
終於,楊萬碩手裡的長矛被陳祠的熟鐵棍砸上了半空,接着又有兩名步行作戰的報國軍士兵把楊萬碩拽下了戰馬,七手八腳的生擒到了已經重傷的楊萬碩,接着楊萬碩身邊的最後兩個騎兵也放下了武器投降,結束了這次純粹自殺的進攻突襲。
雖然獲得了勝利,但陳應良仍然沒有半點喜色,只是喝令士兵將身中三槍兩刀的楊萬碩架到自己面前,然後一把揪起滿臉是血的楊萬碩,大聲喝問道:“你們的偏師隊伍,已經穿插到那裡了?”
楊萬碩奄奄一息的嘴脣微動,好象在說些什麼,心急如焚的陳應良趕緊把耳朵貼到了楊萬碩嘴邊,誰知楊萬碩突然一口帶血唾沫吐到了陳應良臉上,接着腦袋一歪,命喪當場,在臨死之前,只留下了最後一個字,“呸!”
確認了楊萬碩已死,陳應良不動聲色的擦去臉上血沫,喝道:“還有沒有其他俘虜?全部押來。”
七八名傷勢輕重不一的叛軍俘虜被押到陳應良面前,陳應良重新問起之前問題時,幾個俘虜都是搖頭表示不知道,還連有沒有叛軍隊伍穿插向前都不知道,陳應良大怒,喝道:“事到如今,你們還想頑抗送死是不是?不知道有沒有你們的隊伍穿插向前,你們自殺衝鋒白白送死幹什麼?”
“白袍將軍,我們真不知道啊。”一個傷勢比輕的叛軍士兵帶着哭腔說道:“我們只知道,剛纔我們還在滅火時,李副軍師追上了我們,對五將軍單獨說了什麼,然後五將軍就帶着我們直接衝過來了。”
“好你個李密,爲了爭取一點時間,連讓楊萬碩白白送死的狠招都用得出來!”陳應良大怒跺腳,大吼道:“不必打掃戰場了,馬上進城!”
最壞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當隋軍隊伍趕到弘農東城門前時,提前回到了此地的楊智積雖然率領城中官員迎接了衛玄和陳應良一行,見面之後,不等陳應良開口詢問,楊智積就已經苦笑着主動說道:“陳記室,你來晚了一步,你剛纔和叛賊騎兵交戰時,我派去西面官道上斥候飛馬來報,有一支數量不明的叛賊隊伍,已經從南面的山道上迂迴到了弘農以東,向着潼關的方向飛快去了。還有北面的秦代古道,也發現了數量不明的叛軍步兵隊伍。”
“果然!果然還是功虧一簣了!”陳應良的心中一沉,還帶着稚氣的小白臉,也一下子就變得比宣紙還白。
“怎麼可能?!”衛玄難以置信的慘叫道:“叛賊隊伍的疲憊情況,不比我們輕鬆多少,他們怎麼可能還能穿插到我們前面?”
“小王也覺得難以置信。”楊智積苦笑說道:“可是,叛賊隊伍就是穿插到你們前面了,至於叛賊隊伍爲什麼有這樣的體力,小王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叛賊是讓他們的騎兵隊伍下馬,步行穿插。”陳應良有氣無力的答道:“剛纔看到楊萬碩麾下的騎兵體力不足時,我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叛賊讓他們真正的騎兵隊伍下馬,在山道上步行穿插,就有足夠的體力穿插到我們前面了。”
“啊!”楊智積難得大驚失色一次,脫口驚叫道:“我怎麼把這個辦法忘了?叛賊騎兵不多,昨天在一天之內行軍上百里根本不耗多少體力,再在今天步行穿插,就有可能穿插到你們的疲憊之師前面了!”
“潼關,完了!關中,也完了!”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潼關情況的衛玄老頑固慘叫了一聲,直接就摔下了戰馬,人事不知的暈厥過去。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