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懷心率領靖水營兩千兵馬沿着渾河進入遼水,順流而下,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抵達遼水的入海口附近。
早在戰事結束之時,賀若懷心就令懷遠鎮鎮將夏普派五百兵士,督率兩千民夫在入海口西岸建立了一個小型堡寨,作爲觀察遼水東岸高句麗軍情的瞭望堡。
這些士兵和民夫在河東岸的沼澤之地修葺水利工程,排泄多餘的水量,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船隊達到遼水口時,新修建的三叉堡剛剛完工不久。
率領五百人的校尉不是別人,竟然是夏普之子夏駱。
夏駱是第二次見到賀若懷心,兩人第一相見,是賀若懷心護送楊雪兒回懷遠鎮時,他隨夏普到遼水岸邊迎接。
誰能想到,不到一年時間,昔日的一個邊軍小校尉已經是手握兩郡的絕對實力派。
夏駱被賀若懷心派船接到樓船上來,賀若懷心坐在樓船的甲板上,一身耀眼的白甲覆身,望着口外一眼望不到邊的茫茫滄海,海天相接,蒼茫的大海彷彿是從天邊傾瀉下來一般。賀若懷心很久未曾見過大海了,本來想讓楊雪兒一同出來觀看的,結果一路未曾暈船的楊雪兒居然快到海邊的時候暈船了。
賀若懷心只喊可惜,也就急忙找了停靠點,衆人一行人才上了岸。
賀若懷心在遼水東岸視察了三天,最終選定了建設港口和堡寨的地址。
這一日,他在一座岸邊的小丘上與衆人議事。笑道:“這裡海岸線曲折,港灣中海水深度足夠,是一塊天然良港,我看就選在此處罷了。”賀若懷心經過一番探查,最終決定在遼水口岸的一處港灣設港,同時在靠東的樑房西嶺擇險要,建造一處容納千人的戍堡,作爲控制遼水入海口的要地。
賀若懷心將高封與辛大海以及夏駱叫到前面來,問道:“本將準備在這裡築軍堡,設港口,夏校尉,我給你三千丁壯,你需要多長時間,將軍堡建起來。”
夏駱聽到賀若懷心有重用自己的意思,心中大喜,賀若懷心目前在遼東的威望早已經深入軍民內心深處,許多人都以能跟隨賀若懷心作戰爲榮。
此時聽到賀若懷心問,忙道:“回主公,卑職需要兩個月,必能在房梁山建成此堡。”
賀若懷心笑道:“兩個月?還是太緊張了。這樣吧,我給你四個月,你要在明年二月之前,將軍堡建成,同時按照我的規劃,將港口的架子給本將軍搭起來,確保明年二月份投入使用。”
夏駱還怕兩個月說的時間太長,會引起賀若懷心的不快。結果賀若懷心不僅沒有覺得時間太長,反而覺得太短。
讓他既驚又喜。
“主公,小人願意留在這裡親自盯着港口的建設工作。”說話的是方流。賀若懷心這次南下之時,將方流也帶了過來。
未來的遼水入海口將是遼東商行在遼東除候城外第二大物資集散之地,作爲賀若懷心身邊最得力的通商人物,他親自來盯着遼口的建設,便是賀若懷心對此地看重的最直接明證。
賀若懷心點點頭,道:“也好,不僅是你,辛大海會帶靖水營一千水師駐紮遼口,與夏校尉互爲犄角,總之一句話,若能在明年開春之時,進行海船的停靠和物資的搬運,便是大功。”
“小人明白。”方流點點頭。
“主公,卑職想請主公爲此地賜一個名字。”夏駱向賀若懷心說道。
這裡到處是荒灘沼澤,並沒有名字,除了稍靠東一些的一座小山被當地放牧的牧民命名爲房梁山之外,這裡便是屬於遼東的不毛之地。畢竟,強大的遼水乾流在這裡傾瀉入海,海邊又是受海水侵襲的鹽鹼地,長不了莊稼,故而沒有人煙。
賀若懷心踩在荒灘上,雖然人煙絕跡,但是這裡靠東,還是有許多草場的,所以有些高句麗的牧民有時候會在這裡來放牧。
賀若懷心指着遠處的河海的交匯處,沉吟片刻,說道:“依我看就叫遼口吧,遼水之口,有吞吐大海的雄心,希望將來也能成爲吞吐量極大地港口。”
夏駱咀嚼着遼口這兩個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主公胸懷報復令人欽佩。主公放心,卑職一定不負主公厚望。”
賀若懷心點點頭。
賀若懷心又看向辛大海,道:“辛大海,你記住,你在這裡建水營駐軍,暫時受夏駱校尉節制,你的任務就是消滅所有出現在遼口一帶的高句麗戰船,保證遼口堡與對岸三叉堡的聯繫。”
辛大海忙跪倒在地,朗聲說道:“卑職領命。”
賀若懷心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便讓他們先去了。
大軍的營寨就安置在遼口近岸的一處小丘上。
夜!
海風被彎曲的港灣中的山嶺所遮擋,港內平靜異常。
賀若懷心帶着玲瓏和柳嬅來到了楊雪兒的營帳,楊雪兒這兩天暈船的後遺症沒有減輕的跡象,反而有些加重。
營帳就在賀若懷心中軍帳的旁邊,清兒和公孫無憂看到賀若懷心來了,都急忙向賀若懷心行禮。
清兒眼淚哭的紅腫,她看到賀若懷心過來,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撲過來,跪在地上,抓住賀若懷心的袖子,哭道:“賀若公子,不好了,小姐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賀若懷心皺眉,將她拉起來,他也嚇了一跳。這遼東的氣候與河北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跟關中和中原的氣候就更不一樣了。
楊雪兒常年在兩京與河北生活,對遼東的氣候恐怕還真不太適應。
不就是暈船了,怎麼還會加重了呢。
“怎麼回事?”他臉色難看的問道。
清兒帶着哭腔道:“小姐已經吐了兩天了,今天忽然額頭也有些發燒。”
“爲何不早說。”賀若懷心有些生氣,這遼東天氣變化這麼大,稍不注意就有感染風寒的可能。在加上,醫藥水平不高,對人的傷害可不是一點半點。
“小姐···小姐不讓婢子告知公子,怕誤了公子的大事。”清兒看到賀若懷心發怒,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
賀若懷心冷哼一聲,他沒有停留,而是大踏步走進去,軍帳裡還有兩名侍女在伺候,楊雪兒睡在軟榻上,臉蛋上紅撲撲的,呼吸似乎顯得有些急促。
賀若懷心忙走過去,兩名在旁邊伺候的侍女跪在地上,賀若懷心揮揮手示意他們挪開。然後來到塌邊,他俯身在楊雪兒額頭上試了一下,確實有些發燒。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嘛?”賀若懷心問。
“什麼時候發燒的?”
公孫無憂與清兒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清兒說道:“昨晚上後半夜。”
賀若懷心嘆了一口氣,示意柳嬅走上前來,說道:“嬅兒你來看看,是不是染了風寒,加上暈船吐了一天,身體乏力。”
柳嬅忙到前面來,替楊雪兒把脈,又檢查了一番,這才道:“公子說的極是,楊姑娘確實染了風寒,婢子這就去爲楊姑娘煎藥。”對於賀若懷心的精準判斷,柳嬅顯得很是敬佩。他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試了一下溫度,就能診斷出楊雪兒的病情,這讓柳嬅暗暗心驚。看來賀若懷心私下裡會的東西,遠比想象中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