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城城主府!
高句麗太子的到來,讓整個遼東城都變得熱鬧起來。
十三日。
太子府東宮衛率三千兵馬抵達遼東城,駙馬都尉、西部褥薩乙支文信率領百官親自去城門口迎接太子殿下,整個遼東城的街道上,人聲鼎沸,從城門一直將羊氈鋪到了太子的駐蹕之所。
綿延近半里,晚上的時候,煙花齊放,來慶祝新年。
內城高大的城牆上,太子高盛、駙馬都尉、西部褥薩乙支文信、東部大人的特使淵蓋祚,以及遼東諸城城主、大人、酋長皆登上了最高的所在,站在城樓上,望着萬家燈火和那沖天的煙花,高興地合不攏嘴。
乙支文信的兩個兒子乙支武藏和乙支武臣也都站在近處,與諸位大人談笑。
在另一側,由乙支文信的妻子高氏帶着諸親眷,在這裡設宴,款待遼東諸城主家的女眷。
乙支武勝男穿着一身清雅的灰色衣衫,仍舊做男子打扮,坐在一位清媚的少婦身邊。
這少婦不是別人,而是乙支武藏的正妻,高句麗國內城留守高正道的嫡女。
在乙支家號稱“小高氏”,大高氏自然就是乙支武勝男的母親高氏了。
高正道也是出身王室的旁支子弟,到高正道這一代,他們家族已經鎮守國內城整整三代。
作爲高句麗的舊都,國內城在高句麗有着重要的地位。
高正道也算是手握重兵的實權派人物。
自從乙支氏和高氏結親之後,兩家都受到了高句麗朝廷的進一步重視。只不過,兩家也不是沒有煩惱,那就是乙支武藏和小高氏聯姻多年,膝下尚無子嗣。
小高氏也二十歲了,眼見肚子沒有動靜,乙支武藏便連着納了好幾名妾氏。
太子的乳母在座,位置尊崇,號徐娘娘。她笑着對高氏說道:“夫人,太子在王都就時常唸叨,說許久未見勝男丫頭了,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這麼大了。”
高氏是王室的宗室女,按照輩分,是當今高句麗王太子的姑母。
高氏笑道:“我記得上次盛兒和勝男見面,還是勝男十一歲的時候,沒想到一晃眼已經兩三年過去了。”
王太子高盛時年二十有八,正妃是高句麗大將軍之女,側妃有二人,都是高句麗頂級豪門。
“誰說不是呢?這次來遼東,太后親自下了懿旨,王太子殿下本人也是歡喜的緊的。”
高句麗朝中諸大臣,尤其是心向太子之人,對於太子和乙支武勝男的婚事是樂見其成的。畢竟,當初高句麗王親善自己的弟弟高建武,偏愛甚重,委託他掌控南疆兵馬大權。
又娶了大對盧、東部大人淵蓋祚的長女,勢力漸成,逐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高句麗王感覺到自己的王位受到威脅,想要打壓高建武的實力時,才發現高建武的勢力已經密佈朝廷的各個角落。這纔不得不支持太子與西部褥薩、駙馬都尉乙支文信結親。
高氏也是睿智的女子,成爲乙支文信的妻子後,一直爲丈夫謀事,頗爲幹練。
她笑了笑,並沒有立刻迴應王太子乳母的話,而是說道:“徐娘娘,這是遼東名菜‘北地一家’,你嚐嚐看,與王都的味道可是絕不相同呢!”高氏岔開話題,並不想在這個時刻談這件敏感事。
被稱作徐娘孃的女人尷尬的笑了兩聲,說道:“好好,早就聽說遼東菜與王都菜風格迥異,正好今日嚐嚐。”
乙支武勝男在遠處看着徐娘娘說話,冷笑一聲,然後對大嫂小高氏說道:“大嫂,這裡無趣的緊,要不你隨我去別處玩玩?”
小高氏明麗美豔,平日裡也溫婉可人。那裡敢做這種事,忙搖頭不許。
乙支武勝男本就不喜歡參與這種宴飲,此時一心想離開,那會容許小高氏拒絕,抓起小高氏,便從人堆裡溜出去。
反正參加宴會的的人多,一兩個人不見,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
兩人從高臺上下來,登上了遠處的城牆。從城牆上向遠處望去,整個遼東城都籠罩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
兩人站在城樓上,小高氏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時候,做過這種肆意妄爲的事,此時心情既是激動,又有些緊張,七上八下,從沒有今天這般複雜過。
“好看嗎?”乙支武勝男看着旁邊的大嫂,悠悠的問道。
小高氏點點頭,說道:“好看。”她一邊看着,一邊想起了當年她和乙支武藏剛成婚時兩人登上長白大山的情景。那時候,兩人父親感情尚在,乙支武藏也未變得像現在這般神秘和紈絝。
“當年你哥哥帶我去長白山,便是這種居高臨下之感。”小高氏捏着自己的袖子,似乎每次想到這些事情,帶給她的都是無盡的心痛。
畢竟,人是情已非。
她忽然想到什麼,然後轉過身,低聲問乙支武勝男道:“小男,有一件事嫂嫂想問你,你如實答我。”
乙支武勝男正在看夜景,見自己大嫂問的鄭重,便開口道:“嫂嫂請說,我一定知無不答。”
“父親是不是有意令你在家守竈?”
乙支武勝男心中一動,猛地擡起頭,看着這個一向溫柔似水的嫂子,一時不明白爲何她要這麼說。
“嫂嫂爲何會這樣說?”她露出探尋的目光。
小高氏伸手在乙支武勝男的額頭輕撫了一下,低聲道:“我在收拾書房時聽到你大哥和手下說父親有用你守竈之說,你大哥知道之後,很不高興,你知道的你大哥,最喜殺人爲樂,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光奴隸就殺了 四人,整個府邸都嚇得戰戰兢兢。”
乙支武勝男看着大嫂的關心不似作僞,乙支武勝男在乙支家沒有幾個人喜歡,和諸人的關係也差,但唯獨卻很得小高氏的喜愛,姑嫂兩人也是難得的閨中良友。
“大哥是不是對妹妹動了殺心?”乙支武勝男苦笑一聲,問道。
小高氏驚愕的擡起頭,盯着乙支武勝男,驚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乙支武勝男搖搖頭,淡淡的道:“這樣沒什麼難猜,換了誰,遇上這種事,都會殺心大動的。”她說這話時候,有幾分悲傷,但更多的卻是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