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嘴角勾了勾,搖了搖頭,嘆道:“許國公啊,不要意氣用事,於將軍身爲大將,不會接受這種打後衛的任務的,到時候他若是消極怠工,不好好防守後路,只怕是要出大事的。☆→,”
宇文述冷冷地說道:“我意已決,於仲文這傢伙,幾次三番地和我做對,不是我先招惹他的,是他自恃身份家族高貴,看不起我宇文述,若是這回不殺殺他的傲氣,我還怎麼去號令衆將呢?若是這些關隴出身的世家將軍們,都覺得本帥鎮不住於仲文,到時候抱團起來對我的軍令陽奉陰違,那纔會真正地壞了大事,唐國公,我知道你一片好意,但是請勿多言。”
李淵長嘆一聲,說道:“那我只有祝許國公一切順利,早日成就大功了。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直說。”
宇文述的那張紅臉上綻放起了笑容:“那就託你吉言,我還有軍務在身,先行一步,唐國公,珍重。”
宇文述一路走着,不停地想起這回能狠狠地修理一番於仲文,臉上不禁笑開了花,等他走進自己的大帳之中時,各軍的主將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而於仲文的身邊則圍了不少將領,看起來於仲文的心情很好,談笑風生,而那些各軍總管們,則紛紛說着恭維的話,搞得好像於仲文才是前軍的主將似的。
宇文述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乾咳了兩聲,衆人一見宇文述進帳。連忙向其行了軍禮。回身站在各自的位置。
宇文述冷冷地看了於仲文一眼。於仲文神色自若,站在左首第一個的位置,也不看宇文述,直視前方,似是胸有成竹。
宇文述徑直走上了帥位,沉聲道:“諸位,我等今天出發,前軍要在天黑前渡過鴨綠水。現在本帥宣佈各軍的行進序列,大家務必要聽好。我軍兵分三路,晝夜兼行,前軍主將由宇文。。。。”
宇文述的話還沒說完,於仲文突然開口道:“大帥且慢,本將覺得這個行軍方略並不可行。”
宇文述的臉色一沉:“怎麼就不可行了?於將軍有何高見?”
於仲文撫了撫自己花白的長髯,沉聲道:“我軍這回渡鴨綠水南下,跟以前在遼東作戰不同,遼東之戰,敵軍各守各城。我軍分道攻拔,未遇大戰。可是鴨綠水以南,是高句麗的腹地,王都所在,我軍雖有三十萬大軍,但兵力上未必有優勢,若是分兵,可能會給敵軍各個擊破的機會,加上我軍這回的目的不是分道攻拔各城,而是直取平壤城,高句麗的主力一定會與我軍大戰,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分兵,而是集中兵力,各軍要緊密相連,步步爲營,推進的時候一定要保持足夠的呼應纔是。”
宇文述冷冷地說道:“於將軍,你也是大將了,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集中一路,堆在一起推進,速度會非常緩慢,而且無法因糧於敵,佔據足夠多的城市,最後就會成爲孤軍深入,我軍就算是分兵而進,每一路也有近十萬大軍,我大隋的軍隊裝備精良,遠非高句麗軍可比,就算他們調集主力圍攻,各路的數萬大軍都不是他們幾天,一個月就能吃掉的,到時候正好可以吸引他們的主力部隊,形成決戰,只要在野戰中打垮,消滅高句麗的主力部隊,那麼平壤城自然可以輕鬆拿下,攻城爲下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於仲文微微一笑:“宇文將軍,當着各位將軍的面,咱們也不用繞圈子了,鴨綠水以南,平壤城以北的路,多是山地,你讓分兵三路,自己的孫子帶兵打頭陣,如此一來,其他兩路大軍繞遠,第一個到平壤城下的,一定是你宇文將軍的左武衛部隊,到時候你可以扔開大家,和來護兒會合,自行打下平壤城,這樣你吃肉,我們連點湯都分不到,對不對?”
宇文述的臉色漲得通紅,帳中諸將的眼光,齊齊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厲聲吼了起來:“於將軍,你身爲屬下,卻要如此以小人之心,來度主帥之心腹,你信不信本帥現在就可以以妄議軍機之罪來處罰你?”
於仲文“嘿嘿”一笑:“宇文將軍,大家都出身關隴,你要吃肉,也得給兄弟們分點湯喝,若不是你這樣吃相太難看,我又怎麼會當衆揭穿你的想法呢?我還聽說,你打算讓我姓於的單獨留在後面,給你看守後路,當個運糧大隊長,對不對?”
宇文述哈哈一笑,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也就無所顧忌了,他大方地承認道:“不錯,本帥就是這樣安排的,你於將軍有什麼意見嗎?總要有人當後衛的,你於將軍不想當,別的將軍也不想當,那誰來保證後方道路的順暢,還有糧道的安全呢?現在我是全軍主將,有權力安排任何事情,這可是陛下親口安排的,你於將軍不聽,還想抗命不成?”
於仲文冷笑道:“陛下聖明,就是不想讓你宇文大將軍獨斷專行,誤了軍國大事,所以特意下達了一道旨意,宇文將軍,你在去唐國公大營的時候,還不知道這道旨意吧。”
宇文述的臉色一變:“什麼旨意?”
於仲文清了清嗓子,從懷中拿出一道黃色的綢帛,上前兩步,在宇文述面前的帥案上攤開,笑道:“宇文將軍,看看吧,聖上有旨,要我於仲文多多參議軍機,凡前線軍國之事,由宇文述和於仲文二人相商後取得共識才能執行,不必事事回報陛下。”
宇文述的頭上冷汗直冒,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楊廣就是再笨,也不會不知道前線多頭指揮,只會貽誤軍機的道理,可是這旨意偏偏就是白紙黑字地寫在這裡,讓他無法置疑。“
宇文述看了三遍之後,還是一聲長嘆,沉聲道:“各位總管,將軍,今天本帥和於將軍還要有軍機商議,你們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