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李世民冷冷地看着夫容姐姐扛着封倫走進了一個大大的地洞裡,嘆了口氣:“封倫真是丟人丟到勿吉了,作爲出使的大隋天使,居然鬧出這麼多洋相,當年楊素還總是誇他,說他是宰相之才呢,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輔機,你怎麼看?”
一個十**歲,劍眉星目,眉宇間頗有幾分陰鶩之氣的瘦削少年,微微一笑:“大概是封大使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防備王世充的突襲上,無心用於出使之事吧,對他來說,只有早點平安地回到了國內,才能安心。”
李世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勿吉人的這些惡趣味,要不是你專門研究過這些,我也會覺得不可思議呢。對了,輔機,你又是怎麼會對這些勿吉人的習慣感興趣,還專門研究的呢?”
這位冠字輔機的年輕人,正是李世民最好的朋友長孫無忌,也是前右驍衛將軍,間諜大師長孫晟與高士廉之妹所生的兒子,自從幾年前被三哥長孫無憲趕出家門後,他們兄妹二人和自己的母親就一直寄居在舅父高士廉家裡,年初的時候妹妹長孫無垢嫁給了李世民,而長孫無忌與李世民多年同學,兩家也是世交,可謂從小玩到大的死黨,李世民英雄蓋世,長孫無忌則是足智多謀,兩人可謂相得益彰,互相取長補短,這回李世民出使勿吉,也把長孫無忌帶在身邊作爲智囊。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世民,你可別忘了我的父親,他可是一手分裂突厥的大英雄,當年走南闖北,不僅是對突厥各部如數家珍,瞭如指掌,就是對突厥周邊的各國,各族,其風土人情,習俗軍力也是多方打探。那勿吉之地,外人看來乃是極北苦寒,以爲畏途,可先父當年卻是多次深入白山黑水之間。而他們所說的那個手段陰狠的黑水部大酋長乞乞仁利,當年可是先父在勿吉最好的朋友呢。”
李世民長嘆了一聲:“難怪我聽起那乞乞仁利的手段,感覺不象是勿吉人的手法,大概是此人跟了令尊時間一長,也學到了令尊的幾成功力呢。”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勿吉人確實兇悍異常。即使是全盛時期的突厥人,也不敢隨便地招惹他們,只是用一些中原的生活用品跟他們交換那些海東青。世民啊,將來你要是有機會,可以跟勿吉人多要幾隻海東青,對你打獵可是有幫助得很呢。”
李世民笑着擺了擺手:“好了,你就別取笑我啦,爲了這打獵的事,我可沒少給我阿大罵。其實我們關隴子弟,騎射之道都是要從這些射獵中獲得。當年我聽說阿大年輕的時候,也是成天騎馬射獵的,還靠着高超的箭術娶了我娘呢,爲啥對我就是這麼苛刻呢?”
長孫無忌笑道:“誰讓令尊因爲娶令堂的事情得罪了至尊呢,從此以後一直給打壓,現在情況更不一樣了,自從至尊遷都東都後,關隴軍功世家一切都唯唐國公馬首是瞻,越是如此,至尊就越是忌憚。所以令尊的動作也是極其的小心,不想落人任何口實,象你成天帶着君集,志玄。弘基,柴紹他們,走馬射獵,縱情天地,往大里說可以有人說你們李家暗結其他關隴家族,圖謀不軌呢。”
李世民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神色:“那照這樣說。我們關隴子弟不習武騎射,那誰還來保家衛國,征戰沙場呢?”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誰讓你家現在名聲在外呢,而且現在看起來令尊已經下決心要和那個野心勃勃的王世充正面衝突了,這回他肯援手封倫,就無異於向王世充宣戰,此人心狠手辣,那些手段就連先父都畏懼三分,臨走之時也一再囑咐我,一定要防此人,上次我們兩家聯手,把王世充的西域商鋪全給攪了,這回又出手護着封倫,回去之後,還不知道他會怎麼反擊呢。”
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眼中神光一閃:“輔機啊,你就這麼確信,只有我們回去之後,王世充纔會下手?”
長孫無忌微微一愣,雙眉緊鎖:“世民,你的意思是,他會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動手?不太可能吧,那樣就沒有補救的機會了,而且勿吉部落跟着我們一起走,人多勢衆,他不太好出手吧。”
李世民搖了搖頭:“封倫絕對不會在這裡呆太久的,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讓他成天在這裡喝尿吃口水,那還不是要了他的命啊,很快他就會對那個渾身長毛的勿吉女人失了興趣,想方設法地想要回去了。”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還是你看得準,這纔是真正的封倫。不過這樣一來,沒了勿吉部落的掩護,我們的護衛壓力也就大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輔機啊,你真的覺得,王世充這回是衝着封倫來的嗎?”
長孫無忌的臉色一變:“難道不是?”
李世民的神色轉爲剛毅,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果封倫沒有求助於阿大,只是孤身上路的話,他是很可能直接在來路上下手了,尤其是在契丹境內的時候,可以把這事推到契丹人的頭上。可是他在那裡沒下手,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一路之上,都有人在盯着我們,從沒有一天離開過,除了王世充的精銳殺手外,還能有誰呢?”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你的意思是,他是想對你動手?以警告所有敢於跟他作對的人?即使是唐國公的公子,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李世民微微一笑,擡頭看向了天上的明月:“我相信我的判斷,我也想看看,王世充的手下,究竟有多厲害的殺手,這個人在將來,會不會成爲我們李家強勁的對手!”
地**之中,火盆裡燃燒着炭火,封倫悠悠地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個土炕之上,而身上抹着厚厚豬油的夫容姐姐正躺在一邊,眨着一雙溫柔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封郎,你醒了呀,嘻嘻,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一股子惡臭鑽進封倫的鼻子裡,他聲嘶力竭地大吼道:“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