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孃的秀眉微蹙:“怎麼,你居然又想着給楊廣選美女?上次挑的那批,他還沒有消化掉呢,只怕,你這回用這辦法留不住楊廣。”
王世充冷笑道:“事在人爲,這回不僅要給楊廣找美女,還要給朝中的百官,公卿貴族,還有驍果軍的領兵將領們一併挑些美女,如果所有人都不想走,那楊廣也多半不會走了,而且這回我把我養在滿園裡的那些個西域,波斯,高句麗美女都全獻出來,這些女人是我多年所調教,精通各種媚術,跟那些民間美女的風情完全不一樣,楊廣就算閱女無數,恐怕也沒見過這種成色的呢。”
蕭美孃的臉上飛過一朵紅雲:“哼,你倒是此中老手,我說你牀上那些層出不窮的花活兒哪來的呢,原來是跟這些女人成天練出來的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盯着蕭美娘一動不動地看着:“怎麼,美娘,你吃醋了?”
蕭美娘轉過了頭,冷冷地說道:“老孃沒興趣吃你這個飛醋,我的話還沒有問完,你讓阿禹去裴仁基的軍中,到底是什麼個想法,你可不是這麼好的人,無緣無故地就會幫我家阿禹的忙!”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都給你看出來了呀,你真行,不錯,蕭禹去裴仁基的軍隊,是我有意安的一步棋,目的就是看好張須陀的那些個部下,不至於讓他們倒向瓦崗,倒向李密。”
蕭美孃的眉頭皺了皺:“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回你害死張須陀,是因爲事先在軍中有了跟瓦崗內通的人?”
王世充搖了搖頭:“沒有,但是有這個可能。上次給張須陀下戰書的那個人,名叫程咬金,以前我在河北的時候見過,此人和張須陀的部下悍將秦瓊關係非常好,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個原因,離開了官軍,加入了瓦崗反賊,但這件事提醒了我,那就是很多中下層的官兵,在對隋朝,對楊廣的暴政越來越絕望的同時,開始選擇主動地投身反賊,要推翻大隋了。”
蕭美娘疑道:“你要是說普通的百姓,走投無路,被反賊裹脅而加入,還情有可緣,可是官軍怎麼會加入反賊呢?”
王世充嘆了口氣:“這方面的原因很多,有些官軍是家鄉的親人被官府欺壓,一怒之下造反,比如河北的竇建德就是如此。”
“還有的官軍是厭倦了戰爭,厭倦了殺戮,想要回鄉務農,但回到家後卻發現家鄉早已經給毀了,無以爲生,心一橫乾脆加入了叛軍。”
“另外有些官軍,則是要被楊廣幾次徵發要去高句麗,這些人並不想做異國的鬼,於是就在路上逃亡,又不敢回鄉,乾脆就加入反賊。”
“我只列了這最常見的三種情況,別的情況還有不少,比如軍官虐待士兵,比如殺的百姓中有自己的同鄉好友,一怒要報仇,又比如後勤不濟,缺糧少穿,有的部隊就會整體譁變。凡此等等,不一而足。”
蕭美孃的眉頭皺到了一起:“可是這些官軍不是都有註冊名號的嗎,若是作亂,留在家鄉的親人都要受牽連,他們就不怕這個?”
王世充搖了搖頭:“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家鄉給控制的,很多就在半路逃亡了,部隊的軍官爲了隱瞞自己監管不力的事實,就謊報這些人戰死了或者病死了,所以現在大隋各支部隊的缺編都嚴重,很大一部分人就是這樣逃亡落草,成爲盜賊,所以現在是大隋的軍隊開始越來越多地叛變,成爲隋軍的敵人,這樣會加速大隋的滅亡,時間會比我們原來預料的更快。”
蕭美娘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所以你覺得,張須陀的部下也會有人跟那個程什麼金的一樣,叛出官軍,落草爲寇?”
王世充正色道:“不錯,正是如此,張須陀的部下幾乎都是來自山東,這個地方民風強悍,綠林響馬橫行,重義氣,輕官府朝廷的綱紀,而張須陀的軍中更是有不少人是原來江湖上的好漢,響馬,比如那個秦瓊就是,程咬金也是這樣的人,他們這些年來東征西討,殺了太多的人,也做了不少違心的事情,只怕早就對隋朝絕望了,那個程咬金先離開了軍隊,又落草瓦崗,現在張須陀死了,只怕他的那些部下,也會開始另謀出路啦。”
蕭美娘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你是說,這些人有可能會叛離朝廷,投奔那瓦崗?”
王世充微微一笑:“很有可能,在我看來,秦瓊和程咬金是一路人,要是爲國效力,征戰沙場,討伐敵國,他們會很樂意,但如果是留在國內,屠殺百姓,消滅各路義軍,他們的心裡只怕是很難過這道坎的,以前張須陀在,也許還能靠着主帥的威嚴管住他們,可現在張須陀死了,秦瓊羅士信等人再無人制約,裴仁基是宇文述的愛將,跟這些人毫無感情可言,只怕不用兩個月,張須陀的舊部,就都會上瓦崗寨了。”
蕭美娘皺了皺眉頭:“不是說這些人都對張須陀很忠心的嗎?張須陀死在瓦崗寨手裡,他們難道不要爲了自己的大帥報仇了?還要投奔敵人?”
王世充嘆了口氣:“你是女人,不知道男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軍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情,張須陀跟翟讓是下了戰書的正面決戰,堂堂正正,正如兩個英難比武一樣,生死各安天命,輸了的人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張須陀在這一戰也殺了上萬瓦崗部衆,而瓦崗寨卻把他的屍體,還有賈務本的屍體完完整整地歸還了,比起隋軍很多部隊消滅義軍之後,又是築京觀,又是建骷髏臺的行爲,不是光明正大地多嗎?只衝這一點,張須陀的部下,對瓦崗寨就恨不起來。”
蕭美娘咬了咬紅脣,沉聲道:“所以,你要我弟弟去軍中,就是要看住秦瓊,羅士信這些人,讓他們不能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