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軍中軍的強弩手們也突然一陣吶喊,向前衝去,一邊跑,一邊對着對面列陣而來的重裝跳蕩兵,扣下了手上的扳機,頓時,箭矢如蝗,充滿了整個中央的戰場。
而瓦崗軍的右翼長槊手們,也一個個熱血沸騰,千鼓齊鳴,讓他們的手上動作加快了許多,只一瞬間,對方的前排戰士就有四五十人給刺中,倒地,前方的陣型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混亂。
翟讓不失時機地大吼道:“擲槊!”
他的吼聲被號角之聲迅速地傳達,儘管千鼓轟鳴之聲如雷鳴一般,但是畢竟是在中軍方向,離得稍遠,六七排後的長槊手們迅速地脫下了身上笨重的盔甲,接過後方輔兵們遞上的短槊,用盡全身的力量,向前方擲去,幾百根短槊,飛出四五十步遠,落到了前方的關中長槊兵方陣之中,頓時就擊倒二百多人,本來穩如泰山的方陣,開始動搖,混亂了。
一線的長槊手們看到佔了上風,氣勢更盛,開始向前邊捅邊前進,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會刺倒對方前排的十餘人,而被斷槊標槍打亂了輪換的關中軍長槊方陣,這時候更是陷入了混亂。
有些前排的戰士給刺中或者是力盡,就直接扔下長槊逃向了後方,也不管身後是不是有人能補上,原本一條線的第一列,頓時就多出了上百個小缺口,不再是那種長短相當,水平一線的槊林。
突出部的那些長槊手們,失去了側面同伴的保護,會被從側面刺出的長槊,直接扎中大腿或者是側肋,傷亡開始直線上升,短短的五六分鐘內,關中軍的槊陣就倒下了五六百人,陣線幾乎接近崩潰!
霍世舉看到本方的步兵陣線大亂,臉色一變,急道:“快,回撤,側擊衝出車陣的瓦崗軍長槊兵的側面。”
可是他剛剛下令,騎兵還在整隊的時候,卻只見北面的煙塵大起,從中間衝出大批的瓦崗軍騎兵,皆是甲騎俱裝的重裝騎兵,爲首一員白袍銀槍的小將,正是徐世績,只一個衝鋒,就連挑三名關中騎兵下馬,狠狠地扎進了正在重整隊型的關中騎兵陣列之中。
而與此同時,大車之中的空隙處,也奔出千餘名長槊兵,分成三到五人的小股隊形,衝進了兩軍正在撕殺的騎兵隊列中,由於關中騎兵這時候與敵騎混戰,無法衝馳,所以這些長槊手們往來於人馬之中,見到隋軍就刺,徐世績的這千餘騎,是翟讓最後手頭的預備力量,這時候聽到千鼓齊鳴,也全都撒了出去,有千餘長槊手的配合,居然把這五六千的關中騎兵打得暈頭轉向,別說分兵去支援本方步兵,就連維持陣線,都是很困難的事了。
龐玉氣急敗壞地連搖帥旗,吼道:“步軍,第二陣給我頂上去,說什麼也要壓住敵軍的攻勢!”
可是當他的帥令剛剛說出口的時候,前方的長槊兵方陣就已經開始崩潰了,巨大的傷亡和體力的缺乏,讓還在一二線勉強堅持的關中長槊手們,難以爲繼,而前方如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敵軍,和空中烏雲一樣的箭矢,更是成爲了壓垮他們鬥志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知是誰,扔下了手中的長槊,第一個掉頭逃跑,這種失敗的情緒如瘟疫一樣,感染了全軍,兩個,三個,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最後是整個長槊方陣如山崩一樣地向後潰退,衝散了在後面的弓箭手。
而這些輕裝的弓箭手們,也跟着身着重甲的長槊兵們一起向後逃,把正在向前挺進的第二陣步兵,也都衝得七零八落的,甚至那些明晃晃的槊尖,以及後隊將官們嚴厲的喝斥聲都無法阻止這些人逃命的慾望!
整個隋軍的右翼,在被戰鼓所激勵的瓦崗軍長槊手們的決死一擊之下,幾乎潰不成軍,霍世舉的騎兵也開始向後潰散。
他們本就是在第一輪的衝擊中,消耗過大的疲兵,能被重組已經是勉力爲之了,眼看本方的後方步兵敗退,而對方的騎兵和車陣中衝出的小股長槊手,源源不斷,更是心膽俱裂。
不等人下令,大隊的關中騎兵開始奪路而逃,遠遠地向南,向東地撤離了戰場,就連霍世舉也知道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在百餘名部曲騎兵的護衛下,向着南方拼命地逃去,甚至連重整敗兵的嘗試,也不再作了。
就在隋軍的右翼幾乎完全崩潰的同時,左翼更是陷入了毀滅性的打擊,千鼓齊鳴之下,這些已經悶了很久的鐵騎,更是人馬的眼睛裡都放出戰鬥的光芒。
一里左右的距離,加上在林間高坡順勢而下的衝力,足以讓這些騎兵們的速度衝到最快,等到他們衝出瀰漫在戰場上的煙霧,出現在隋軍面前時,已經不到三百步了,而戰馬的四蹄奮起,馬上的騎士們已經端平了騎槊,發出震人心魄的尖嘯之聲,如同死亡的咆哮,直衝對方還在前進的隋軍步陣而來。
隋軍左翼本就是以爲對方是以輕裝步兵爲主,派了弓箭手在前方,當他們看到煙霧中衝出數不清的鐵甲騎兵,如浪潮一樣地奔向自己時,這些人嚇得連放箭都忘了,幾乎是齊刷刷地掉頭就跑,撞向了正在向前挺進的長槊方陣之上。
黑潮一般的騎陣,狠狠地撞上了正在向後逃命的東都弓箭手們,沒有任何的障礙,第一波被衝撞的隋軍弓箭手,不少人都是飛出了幾十步遠,或者是給生生衝倒了十幾人,二十幾人,裴仁基的鐵騎,甚至不用長槊殺人,光靠着這樣的野蠻衝撞,鐵蹄踐踏,就在瞬間造成了高達兩千人以上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