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洛陽,南城。
李世民的虎牢關大軍,步騎五萬餘衆,已經在南城這裡列開了陣形,自從三天前的那個晚,王世充打開城門,突擊南邊的唐軍大營,打得李元吉大敗而逃,幾乎解圍,但卻又莫名其妙地撤回了城之後,李世民乾脆連北城大營都不去,直接帶着大軍,押着幾輛囚車來到了城南,今天,這個天之驕子,要向王世充來展示他在虎牢關的斬獲,以斷洛陽城將帥們的戰意與鬥志。
竇建德換了一身囚犯,身戴着鐐銬,被關在了一座木製囚籠裡,跟他作伴的,還有長孫安世和曹旦等在戰場被俘的夏軍大將,李世民騎着什伐赤,在陣前逡巡,而王世充則一身將袍大鎧,站在城頭,冷冷地看着城外的唐軍和俘虜,一言不發。
李世民意氣風發,高聲向着城頭大聲道:“王世充,你不是指望竇建德來救你嗎?今天,我把竇建德給你帶來了,你們這對難兄難弟,要不要好好地談談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向了竇建德,說道:“夏王,你我一別,已有十餘年,想不到今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竇建德長嘆一聲,說道:“王公,竇某承你多年關照,能在河北成一番事業,這麼多年來,一直以王公爲兄長,馬首是瞻,王公有難,兄弟我也是第一時間帶兵來救,非爲其他,只是念及多年來受你的恩情,想要回報,只可惜天命並不在你我這邊,我的三十萬大軍,都敗在唐軍手,可見李唐是真正的天命所歸,而秦王也非你我人力所能對付,爲君謀劃,不如早早地降服,不要落得我這樣的下場,兵敗被擒,徒惹天下英雄恥笑!”
王世充淡淡地說道:“竇兄,你肯仗義來救,我非常感激,雖然你這回失敗了,但我王世充,還有我的華強國,仍然有一戰之力,未必會輸他李唐,等我打敗李世民,一定救出你,到時候我們在洛陽城,不醉不休!”
李世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槊指王世充,大聲道:“王老邪,你還在白日做夢哪,竇建德三十萬大軍都給我們一戰全滅,連他自己都做了俘虜,你又能靠誰再翻盤?氓山之戰的這種狗屎運,可一不可再,我們在虎牢關的時候你都沒有本事突圍,難道你現在有辦法迎戰我們得勝之師了?別做夢了!”
唐軍的衆將全都跟着大笑起來,在他們看來,那個城樓的王世充一定已經是氣暈了頭,連說話都不會了。
王世充也不理會那些唐軍將校,他看向了另一個籠子裡的長孫安世,嘆了口氣:“長孫侍郎(出使夏國時,王世充加長孫安世爲禮部侍郎),委屈你了,這一趟,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只可惜,夏王時運不濟,也讓你受苦受難。”
長孫安世的那張臉已經起以前明顯地變了形,尉遲恭的那一拳直接打斷了他的鼻樑,這讓他的臉看起來很怪異,他哭喪着臉,說道:“陛下,這真的是天命所歸,非我們人力可及,李唐看來,看來真的是真命天子,我們還是早點歸順他們吧,也能保全城百姓和將士們啊。”
王世充的眼碧芒一閃,冷冷地說道:“朕自有計較,唐軍雖然一時得手,但朕早有破敵之計,李世民,你能勝得了夏王,可一定贏不了我們華強國!”
李世民哈哈一笑:“王世充,事到如今,你還要嘴硬嗎?也罷,你的洛陽城還能再撐一陣,反正你不管全城百姓的死活,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們兩國交兵,爭的是天下,軍士和百姓是無辜的,要不你我單打獨鬥,一騎討斷決勝負,你若是能殺了我,那我們唐軍一定此撤回關,所佔的州郡,全部歸還,如何?”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李世民啊李世民,你說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哪,你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小子,跟我一個年近五旬的老人單挑,也不嫌臉紅。我跟你爹纔是一輩的,要不然,你去長安把李淵叫來,也許我可以考慮跟他單挑的事。”
李世民的臉微微一紅,搖了搖頭:“王世充,我不明白了,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裡硬撐什麼,你難道指望李靖來救你嗎?我告訴你,竇建德輸了,李靖絕不敢再搭自己,算他來,我也根本不怕他。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現在開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要是等我們攻破城池,玉石俱焚,那你想求個舒服的死法,都不可能了!”
說着,李世民的眼冷芒一閃,一指竇建德的囚車,沉聲道:“來人,給我把竇建德押往長安,聽候父皇發落!”
竇建德哈哈大笑起來,轉頭看着城的王世充:“王公,爭點氣,爲我報仇啊!”
王世充的眼碧芒一閃,拱手向着竇建德行起禮來:“夏王一路走好。”
與此同時,李世民對着長孫安世身後的幾個軍士說道:“把長孫大使的囚車打開,讓他回去,向王世充講講虎牢之戰的詳情。
當竇建德的囚車消失在遠處,而長孫安世也走進了洛陽城門之後,王世充看着李世民,平靜地說道:“好了,李世民,咱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這洛陽城,你打不進來,想讓我投降,也是不可能的事,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決戰嗎?那很好,明天的辰時,我列陣出城,跟你在這南城決戰,不知你敢不敢應戰呢?”
李世民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真的敢出城決戰?”
王世充微微一笑:“有何不敢?別以爲你兵我多,我怕了你,告訴你吧,我有的是後招呢,論打仗,你還得再學十年!”
李世民一字一頓地說道:“好,那明天辰時,在這裡,我恭候你的大駕,到時候,再向前輩討教兵法之奧義!”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眼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目光:“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