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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哈哈一笑:“封參軍,你自己可以不要命,卻也得問問幾萬將士是不是也都象你這樣想的。大丈夫建功沙場,封候賞爵,自然是我們大家來這裡的原因,但如果把命都搭進去了,那沒有幾個人願意。”
王世充的話說得左首邊的一衆武將們連連點頭,周羅睺沒有說話,微眯着雙眼,撫須道:“王參軍,你繼續說。”
王世充繼續道:“這第三嘛,如果是純騎兵部隊,高句麗國多崇山峻嶺,並非北方的大草原,可以讓騎兵一往無前,如果我們一切順利,能在相對地形平坦,適合大部隊展開的南浦港一帶登陸,那要穿越六七道關口才能打到平壤,至少需要半個月,到時候高句麗人就是動作再慢,也至少能做好防守平壤城的準備,我想請問封參軍,騎着馬如何攻城?”
封倫嘴角勾了勾,開口說道:“這還不容易?有了騎兵,野戰對付高句麗軍不在話下,無論是平壤城中的敵守軍還是來勤王的部隊,都可以輕鬆地在野外擊潰,到時候圍住平壤,就地伐木,製造攻城器材,一個月的時間就能攻下來了。”
王世充冷笑一聲:“可是封參軍好象忘了,你只帶了三個月的軍糧,在海上要用一個月左右,奔襲平壤也要半個月以上,伐木造攻城器材,怎麼着也得半個月,請問若是一個月攻城不克。你到時候讓軍士們吃啥喝啥?”
封倫的額頭上開始冒汗。強自鎮定地說道:“一路之上。攻州破郡,高句麗總是有糧食可吃的,再說了,我軍六月出發,七月登陸,到時候高句麗的田地裡糧食也成熟了,正好可以收割。”
王世充搖了搖頭:“封參軍,你可知堅壁清野麼?高句麗人不是傻子。如果我大軍登陸,一定會搶收糧食,哪怕是燒掉,也不會給我軍留下足夠的糧草,至於你說的攻州破郡,這就跟你剛纔計劃的騎兵突襲,繞過沿途的州縣,直趁平壤城下的打法不符合了,如果你要一路平推,穩紮穩打。那需要騎兵做什麼,帶上四萬步兵慢慢來就是了。”
封倫身上的汗越出越多。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沉聲道:“王參軍,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當然是首先以騎兵突襲平壤,如果能一擊得手,當然最好,如果久攻不下,就分兵攻掠附近的各個州郡,怎麼可以現在就把打法和戰術固定死了呢?你也久經沙場了,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吧。”
王世充嘆了口氣:“封參軍,你這辦法就是抱着僥倖心裡投機取巧罷了,說得難聽點,這是拿幾萬將士的性命賭博,賭成了能攻下平壤,賭不成的話,頓兵堅城之下,將陷入敵軍的鐵壁合圍,一路之上的敵軍州縣看到我軍騎兵直奔平壤而去,一定會派軍尾隨襲擾,同時加緊收割糧食,屯於城中的倉庫,你就算到時候分兵攻取州郡,這些城池在破城之前也一定會燒掉所有的糧食,不會留給我們的,到時候不出三月,我軍皆餓死,只能成爲異國之鬼。”
封倫給說得目瞪口呆,卻是找不出一句話反駁,嘴裡鼓着氣,看起來象是個皮球,拳頭緊緊地握着,恨不得王世充就在自己的掌中,能一下子捏死這個討厭的傢伙。
周羅睺的雙眼慢慢地睜開,看向了王世充,神態平和:“王參軍,你都說完了嗎?”
王世充點了點頭:“暫時想到的就是這三條不可行,一點拙見,還請周元帥多指教。”他的臉上帶着勝利者的微笑,向着封倫行了個軍禮,“也請封參軍多多指點,在下倉促之間考慮不周,剛纔言語也多有冒犯,還請不要見怪。”
封倫恨得牙癢癢,臉色鐵青,但也無法發作,只能“哼”了一聲,隨便回了個禮,便退回了行列。
周羅睺威嚴地環視了一眼帳內:“各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在場衆將個個面面相覷,想要說的話基本上都給王世充和封倫說完了,於是全都搖頭不語,只有何稠出來說了幾句一定需要帶上船工,以防萬一的套話,這些話近期的軍議中也多次提及,也算老生常談,了無新意。
周羅睺等到所有人說完後,對着王世充說道:“以王參軍看來,我軍這次渡海遠征,是不是隻能老老實實地當偏師,不能搶了出遼東的主力大軍的風頭呢?”
王世充心中一凜,周羅睺這話果然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他沉靜的外表下隱藏着一顆建功立業的火熱的心,這位當年的南朝名將,入隋以來沉寂多年,也許這是他身爲一路主帥可以建立功勳的最後機會了,又怎麼可能放過了,自己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這一點。
但王世充顧不得多想,拱手回道:“周元帥,我軍既然獨當一路,有了機會自然不要放過,若是真的在登陸之後發現敵軍守備空虛,我軍可以長驅直入的話,破國擒君的大功當然不能放過,但是末將以爲,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軍還是按高僕射的計劃,穩紮穩打的好。
以末將愚見,可以帶四萬步兵,一萬匹軍馬,五個月左右的兵糧補給,這樣上岸之後如果有戰機,可以以一萬騎兵急襲平壤,逼敵守城,切斷敵軍與外界的聯繫,步兵則一路跟進,沿途攻克城池,奪取補給,萬一敵軍勢大,也可退回海岸大營固守,實在堅持不下去,則乘船撤回,這樣方是萬全之策!”
周羅睺搖了搖頭:“王參軍,你這辦法只不過是取了個折衷,按你這打法,即使出了戰機,也不可能在最短時間內攻下平壤,一萬騎兵根本不可能切斷平壤與外界的聯繫,更不可能製作出攻城器械。
若是按這個打法,即使出了戰機也不可能破國擒君的,平壤是高句麗的國都,即使守軍只有最低程度的萬人,即使沒有充分的準備,想要攻克平壤,也至少需要二萬人,也就是說,如果選擇奇襲的打法,那騎兵不能少於二萬,而且必須是戰鬥部隊,俱是精銳纔可。”
王世充平靜地說道:“如果是二萬騎兵的話,除非不帶船工,不然不可能保證四個月以上的軍糧,周元帥,如果軍糧不夠四個月,那隻怕我們撤軍路上都不夠吃的。”
周羅睺哈哈一笑:“王參軍,你和封參軍的眼裡只有平壤,卻沒有想到南邊的冬比忽城(今開城,朝鮮歷史上著名的古都,位置在今天的朝鮮與韓國的交界出,屬於朝鮮半島的中央),如果我軍突襲平壤不成,也不必頓兵平壤堅城之下,而是揮軍南下,趁着高句麗各路援軍回來之前,攻陷高句麗南部的重鎮冬比忽城,這裡是以前漢朝帶方郡的郡治所在,南邊就靠着百濟與新羅所據有的漢江平原。
一旦我軍攻克冬比忽城,由於這裡有着數萬戶人口,不可能象其他小城池那樣燒掉糧倉,就算他們燒掉糧食,我軍也可以向南與百濟和新羅兩國取得聯繫,以他們兩國和高句麗的敵對關係,見到我天朝大軍後,自會奉上軍糧。
到時候我軍以冬比忽城爲根據地,可進可退,如果高句麗北方的主力大軍返回,則固守待援,如果高句麗北方大軍不返,則在得到了充足的糧食補給後北上圍攻平壤,這樣的打法可以與遼東的主力大軍形成響應,使高句麗南北不可兼顧,一戰可以破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