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邦鬆突然高聲叫道:“蘇毗的子民們,我以女王的名義向你們宣佈,幾鬆背叛了天神,背叛了蘇毗,也背叛了我對他的信任,現在的幾鬆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所有忠誠於蘇毗國的頭人和子民們,如果誰能殺掉幾鬆,我一定會給他一千頭牛,兩千頭羊作爲回報的!”
這下幾乎所有的蘇毗頭人們和士兵都不再猶豫了,剛纔還面朝外面,對着那些吐蕃騎兵持盾搭箭的蘇毗士兵,也都紛紛轉向了幾鬆,持盾搭箭,對他怒目而視,若不是懾於他作爲蘇毗國第一勇士的威名,只怕這些人早就上來將他亂刀分屍了。≧,
幾鬆一動不動地盯着赤邦鬆,他的眼中淚光閃閃,雖然他和赤邦鬆相好多年,從來也沒有動過真情,只不過是互相利用,但他實在也沒有想到,赤邦鬆居然如此絕情,見勢不妙,爲了保住她本人的命,居然直接就要殺自己。赤邦鬆大概也是心中有愧,不敢和幾鬆正面對視,目光躲躲閃閃,毫無一個女王的威嚴。
幾鬆長嘆一聲,說道:“罷了,這都是我自己做的壞事太多,神明對我的處罰。囊日贊普,你贏了,我幾鬆輸得無話可說,但我還是想求你最後一件事。”
囊日贊普面色冷峻,冷冷地說道:“幾鬆,你罪惡滔天,沒什麼資格跟我,或者是跟蘇毗國人們討價還價,我也不會承諾你什麼,不過作爲你最後的願望,你可以說說看。我聽着就是。”
幾鬆咬了咬牙:“我幾鬆有罪。罪在我一人。與我部落無關,你們想要殺我,我引頸就戮便是,絕不還手,只要你們能保證我部族的人生命不受到傷害就行。”
囊日贊普微微一笑:“你這個要求應該和你們蘇毗人說,跟我說什麼?”
幾鬆哈哈一笑:“行了,囊日贊普,這回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我心知肚明,蘇毗國是沒人敢跟我幾鬆做對的,若不是借了你的勢,就衝着娘,韋,農這三個垃圾部落,外加東贊這個毛都沒長出來的小崽子,借他們三個膽也不敢造我的反。這回你贏了,以後都是你說了算,所以我也不用求別人。你給句話就行,如果你非要趕盡殺絕的話。我們念部落就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絕不投降的!”
囊日贊普點了點頭,對着赤邦鬆說道:“女王陛下,幾鬆既然這樣說了,那您怎麼看?”
赤邦鬆哪還敢多說什麼,只能開口道:“這回吐蕃國幫了我們大忙,幾鬆作亂,弒君瀆神,他的部落也應該跟着他一起受到處罰,我看這樣吧,念部落的生殺大權,就由囊日贊普您說了算,整個部落的人口,牲畜,就算是我們蘇毗國對您這次鼎力相助的酬勞好了。”
此話一出,一羣頭人們在娘,韋,農這三部頭人的帶領下,紛紛出聲附和,囊日贊普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囊日論贊也就不客氣了,好,幾鬆,我答應你的要求,不會殺你部落裡的一個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幾鬆二話不說,仰天長嘆一聲:“天亡我也!”說着,他那把鋒利的藏刀刀柄倒轉,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腹部,又向着橫向方向一劃拉,連腸子都流出來了,而他的身體也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血液不停地從腹腔裡流出,很快就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個小血泊。
囊日贊普平靜地走到了幾鬆的身前,他還沒有完全斷氣,無神的雙眼盯着囊日贊普的臉,口鼻間鮮血橫流,胸口則是劇烈地起伏着,似乎是有話要說。囊日贊普低下了身子,單膝跪在幾鬆的身邊,把嘴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幾鬆,你們念部落的所有男女,都會成爲我們吐蕃人的奴隸,而你的女人,則會給我囊日贊普親自收成侍婢,至於你的三個兒子,我很快會讓他們來陪你的!”
幾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他使勁全身的力氣,也才發出兩聲如蚊子哼般的聲音:“你,你,你不講信義!”
囊日贊普的臉上閃過一絲邪惡的壞笑,當然,現在只有幾鬆一人能看得懂他的表情:“我可不想再犯你的錯誤,去養一個東贊給自己挖墳。要是講信義,我囊日贊普現在還會跟你這樣說話嗎?上路吧!”囊日贊普說着,按住幾鬆剖開自己肚子的那把刀的刀柄,向上一頂,刀鋒狠狠地刺穿了幾鬆的心臟,他的兩腿徒勞地踢了幾下,頭一歪,就這樣圓睜着雙眼斷了氣。
囊日贊普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對着赤邦鬆笑道:“女王陛下,託你的福,惡賊幾鬆已經伏誅,看在他自我了斷,沒有引起更多的流血傷亡的份上,我希望女王陛下能答應他最後的要求,饒過他的念部落裡所有人。”
赤邦鬆連連點頭:“囊日贊普,剛纔我已經說過,這次念部落裡的人和牲畜,就作爲你們吐蕃這次助我們的答謝禮,所以這些人的生死,就全部由你發落吧。”
囊日贊普笑道:“好,那麼我們就明天出發,接收念部落去了,也請女王陛下下達詔令,派人帶我們吐蕃軍士前往念部落。”
赤邦鬆笑道:“好的,今天贊普辛苦了,除得大惡賊幾鬆,也值得慶賀一下,請贊普務必賞臉,我們今天不醉無歸!”
囊日贊普回頭與邦賽色則對視一眼,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深夜,宇那城堡中的狂歡仍然沒有結束,除了看守城堡大門的士兵外,上自各部頭人,下到普通民衆,家家都拿出了藏酒,痛快地飲宴着,自從幾鬆執掌國政以來,蘇毗國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只有那些念部落的人,面對着未知的命運,只能是強顏歡笑。
李靖站在宇那城頭一個偏僻的角落,看着城中的狂歡,山風吹拂着他的鬚髮,這個漢人的造型在蘇毗人中顯得格外的顯眼,但由於語言不通,那些蘇毗人也只是遠遠地觀望着他,沒人上來打擾這位漢人客商。